第39章 好好吃饭总得死人

“····啊啊啊啊,死人了!死人了!”

苏毓琦脑中警铃大作,顺着声响看过去。

夜色朦胧,天空上仿佛无形笼罩着一层巨大的黑幕。

宴会进至尾声,人潮已有松懈离席之照。位于北方最右侧后端的席位,本是几位相熟好友聚在安静的角落闲谈快意。到后头似是吃醉了伏在桌上。

若不是有人离席碰到了趴在桌上的男人,看见了他惨白如鬼的面色,今日倒是太平好日子。

很快随着这一声尖叫大家伙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去,沈家老祖宗尚且还在此,有条不紊的稳住了骚乱的场面。

因有经验的门人迅速看出死者是死于中毒,所以那些将要离席的人纷纷被劝了回来。今夜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嫌疑。

周围探讨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气氛陡然怒拔三尺高。

苏毓琦眼珠子四处瞟了瞟,没来由的往身边靠了靠:“阿瑾···死人了?”

似是桌上的奶茶很合他的胃口,苏易尘事不关己的端着青瓷盏品味。眼皮也未抬一下:“也不是第一次瞧见了,怕什么。”

他不咸不淡的语气仿佛只是在说茶水甜否。和场上之人一般;恐惧,兴奋,疑惑。却无人为此惋惜。

这样一个清风明月的晚上,每个心思不一的人都仿佛戴了一套修罗面具,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苏毓琦眼眸平静深黑,像夜空的清幽冷色。

她目光一转。看到老三老六挤眉瞪眼呛了起来,无声之中已有硝烟火焰。

苏毓琦断定和这两人脱不开关系。只是这死的人是谁?又和谁有仇怨?

在沈家验尸的过程中,整个篝火会上可谓是沸反盈天。通过一人一嘴的八卦侧论,苏毓琦东拼西凑弄明白了些。

原来那几个老头不是什么不起眼的小角色。相反,他们年轻时就已在江湖赫赫有名。只不过随着年龄增长和后起之秀的崛起,他们才相邀桃源避世。逐渐从江湖退居。

所谓白足之虫死而不僵,纵然他们嫌少露面但人情横布。此次也是承了沈家老祖宗的情谊,抱着避暑叙旧的心意才出世。不料却遭此横祸,死于非命。

有人说是针对沈家的人投毒,有人说是与他们本就有旧仇的人借此机会报仇。还有人说,这几位在江湖上也有后生,和沈家老祖宗当年乃是杵臼之交。是有人借此敲打沈家。

至于后话说的委婉,有些人只敢偷眼一瞥。有人却嫌热闹不够大。

苏毓琦听见耳边传来慕容君禾的戏弄声:“六弟···若是我没记错,你前月才拜访那几个老头吧?莫不是因为他们将你拒之门外···所以你起了杀心?”

慕容君禾笑呵呵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慕容莲岐:“六弟,你这回可太冲动了···就算要动手也该在山下动手···这到底不是你的地盘,也不怕惹上一身骚啊。”

慕容莲岐眯着眼。已经注意到不少人偷摸看他。

他舔了舔后槽牙,如今也省的装了。直接冷哼道:“少在这添油加醋了,把人杀了嫁祸到我头上。这不是你一向顺手的事么。”

慕容君禾笑不达眼底,戏弄意味倒是从眉梢冒出:“六弟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一向把你当做我最亲的弟弟,怎么会害你。”

慕容莲岐目光盯着右前方,打量着到底怎么一回事。两耳空空没把慕容君禾放眼里。那厮虽然气愤又被无视,可是一想到某人即将被千夫所指,高兴的嘴都合不上。

这幅兄友弟恭的模样诙谐有趣,苏毓琦扯了扯苏易尘的云袖,皱着粉面道:“到底是谁啊?”

她心底下意识便有一个想法,这事苏易尘从头到尾定是知情的。那他坐山观虎斗是为了什么?

苏易尘目光幽幽,看着苏毓琦求贤若渴的大眼睛。挑眉笑道:“要不你再猜猜。”

苏毓琦撇嘴道:“你就喜欢看我一无所知的蠢笨样子,这样就显得你特别伟岸特别狡猾了。”

“不然多无趣。”苏易尘哼笑一声。苏毓琦努了努嘴,背过身去问;

杜子仁还在埋头苦吃,一个人啃了好几块羊排——他是真饿了。

紫芙坐的端正,抬头盯着月亮。一副欣赏美景的清冷之色。显然,他们都习惯了死亡。

苏毓琦倏忽地闭上了嘴,一言不发的端坐在位上。和在场诸多看戏或是争斗的人一样,只能等着沈家查出源头。

闹剧不过维持了半柱香的功夫,沈家就已验尸验毒,井井有条的处理好尸体和遗留的痕迹。最后几个亲传弟子领来了今夜操刀割羊的厨子,还有负责端菜的仆役。

那二人懵懂的站在沈家老祖宗面前,互相看了一眼,显然双方都不相识,冤的大喊了几声“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两个替罪羊粉墨登场,今夜最重头的戏终于掀开帷幕。

活了近百来岁的老祖宗敢拿出这二人审讯,自是掌握了一套消息。不管这二人在呐喊什么冤屈,沈老祖宗使了个眼神给自己身边伺候的子侄,立马就有人上前‘大刑伺候’。

喊冤声变成了惨叫声,苏毓琦看着活人的耳朵如牲畜般旋即割下。猛的觉得自己也肉痛的很。

这血淋淋的场面江湖人倒是不少见,只是这厨子叫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让人也难免心生不忍。

沈老祖宗亲和的面容颇有叹息,摸了摸他花白的胡子似是在理清自己杂乱的思绪。听这二人还是嘴硬的很,老迈清明的眼逐渐冷的如冬日飞霜,尽是掌权者对生命的漠视。

“老夫吃了几年素,性子是愈发清淡素气了。今日又有贵客在场,老夫不想杀生。你二人不管缘由苦衷多少,一概交代出来,老夫自会斟酌定刑。”

沈老祖宗嗓音沉而有力,经过岁月风霜的洗涤,散发着微妙的权威感。

厨子哭的鼻涕眼泪一把,整个人怔了怔,在老人家的注视下继续喊冤。老祖宗微微摇头,抬了抬手指。他身边一盘子脸的男子立马拿着割羊肉的银刀上前,不由分说的掀开厨子的衣袖。

“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啊!!!!!!”

“阿瑾,为何老人家不能把人带下去审?这还有客人呢···他们手段委实血腥了些。”随着一声惨叫,不知是这二人上身哪片肉又被剥离了下来。

苏毓琦不忍的捂住了眼,心中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她拉着苏易尘的长袖,直想立马回去睡了。

苏易尘轻声道:“这事发生在沈家,出事的几位也是德高望重的长者。今日众目睽睽之下,沈家万是不能敷衍了事的。否则日后传出去,怕是没人敢踏进沈家的门沾一身荤腥。你若是害怕,便将眼睛捂住。耳朵也捂住。”

苏毓琦皱着眉,嘀咕道:“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她见苏易尘眼眸闪了闪,似有亮色,苏毓琦后知后觉抓住他胳膊道:

“我不怕的···总归你在我身边,我自个儿不听不看便是。但你若把我丢在屋里不让我跟你出来。我就是装聋作哑也害怕的紧。”

瞧她反应如此机敏又像个没断奶的雏鸟,苏易尘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角一眯便是笑她没骨气。

苏毓琦呶了呶嘴,手上用力掐住他胳膊上的肉,又露出一抹惊奇的笑:“我也没见你晨练过···怎么肉如此大块紧实?”

瞧她努力睁大亮晶晶的眸子,和方才吃肉的模样如初一致。苏易尘故作冷脸,伸手掐了把她肉弹软的脸颊。

苏毓琦吃痛的松了手,捂着迅速便红了的脸嗔了苏易尘一眼。这下彻底老实了。

视线的焦点,厨子作为一个男人要承受的伤害比仆役要多,仅凭他结实的身材就被多削掉了一块肉。不过旁边的姑娘也好不到哪里去,半身麻布衣裳都被血染红,满头是汗倒在地上就不省人事了。

眼看战火集中往自己身上砸,厨子也想晕倒卖个惨。但他魁梧的身躯和中气十足的脸颊可不像是弱不禁风的。估计只能受一盆冷水泼醒。在□□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孤立无援双重折磨中。厨子终于精神崩溃了。

“老祖宗饶命···我说···我说!!!!!!!”

厨子这一坦白,才算洗清了老祖宗屈打成招的浑水。倒也不是白白割去了他身上的肥肉;

原来早在宴会开场前,就有人用一大笔金子砸傻了厨子,要他往几个老头吃食里加点东西。这东西并不害命,厨子才铤而走险。

可他万万想不到这几人恰好就中毒身亡了,他哪敢把这事和自己扯上一点关系啊。

老祖宗清了清嗓子,和气的面容并无波澜。缓缓问道:“你进沈家几年了。”

一听这话,厨子胖脸一颤,无助又痛苦的哭了起来。

他脸上的泪水和汗水融在一块,滴答滴答落进身边的血水中。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厨子眼神不安的往边上瞥,啜泣道:

“我打小···便跟着师傅来沈家帮厨···至今快二十年了。”

沈老祖宗一下便抓住了关键,沉稳又沧桑的声音春风化雨般击碎了厨子的壁垒:“能在沈家待上二十年之久,你必是妥帖稳健之人。别说是加一点樊笼花汁,就是多了一点蒜姜末水也是不该。你上有老母要照料下有妻儿要顾及,怎会如此胆大包天?”

厨子想起自己家人,哭声一阵一阵的。仔细看他面色,分明是恐惧惶然:“老祖宗···求你不要为难我老母和妻儿,这事是我昏了头···和他们无关啊··”

“樊笼花汁是没毒,和西廿草混在一起却是剧毒。你和她二人各受贿赂,虽不知此法能害人,但终究是你们坏了我沈家的规矩。这样吧,你将幕后主使交代清楚,老夫念你们事有苦衷不会祸及你们的家人。”

“我··我没见过他···他戴着面纱,我也不知他长什么样子。”厨子结结巴巴的说。

老祖宗慧眼如炬,一瞬便看出了不对劲。不过他却没有立即拆穿,而是转头看着一直跟在他身侧的一个中年男子:

“敬松,你来接着问。”

方才瞧这位叫‘敬松’的男子下手便是稳准狠,割了他们几块肉却不致死,便能看出他颇有手段。

沈敬松接到老祖宗的吩咐后便站在这厨子面前,如野狼一般的目光紧紧盯住厨子脸上每一个沟壑神思,随后稳稳开口:“凶手在何时何地将樊笼花汁交到了你的手上。”

厨子颇是惧怕这人,失血过多叫他脸色苍白,看着要随时晕了过去:“···今日午时···我肚子有些闹腾,在去茅房的路上遇见了那人。”

“凶手做何打扮?身高身形及身上特征你可还记得?”敬松接着问。

“他··”厨子冥思苦想,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一身黑衣,带着面具我看不见他的长相,至于身高?他身高与我相差无几···身形比我瘦一些,脸十分黢黑。”

“你敢保证句句属实?”敬松眼睛一眯,眼周的细纹像一张大片的蜘蛛网,显然已经在厨子的脸上发现了端倪。

厨子汗如雨下,哀哀凄凄道:“我当时太害怕了···没敢看他。我···我也记不真切了。”

敬松细细打量厨子,他是知自己在信口开河,生怕敬松再给自己来上几刀子,厨子借着身上的痛劲就打算晕死过去了事。没想到敬松转手拿起近桌边的茶水,一把将地上晕过去的仆役泼醒了。

厨子下意识松了口气,可见到敬松杀人如麻的眼神后,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

这一泼水便能瞧出敬松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手腕果决行事老辣。他命人把浑身无力的女子架起。开口便是道:

“是何人给的你西廿草?说出他身形特征,以及你们□□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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