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靖安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牌,那细腻的触感带着微凉的寒意,仿佛穿越了岁月的长河,与她记忆中另一枚玉牌遥相呼应。
那是她第一次随师父去巡狩。那时,师父皋陶,正值壮年,刚以非凡之勇,单枪匹马收服了肆虐一方的混沌,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数百年前,边境浔州。
浔州地处边境,贸易繁华,多民族聚居,文化元素多。随着时代发展和移民迁徙,逐渐形成了一个以中原为主、融合汉、回等少数民族成分的地方政权—―浔州府。在州主许昌东的带领下,发展势头良好。
如今已经成为一座拥有人口超过十万以上,面积约一百五十平方公里的大型城市。
某日,浔州州主府。
“大人……”随着一声轻唤,一名身着白长衫、头戴竹编斗笠的中年男子缓缓步入大堂,他的步伐沉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大堂中央,一位身着褐色绸衣、体态略显白胖的老者正端坐于案前,手中轻抚着一块精致的玉佩,显得从容不迫。他闻声抬头,目光温和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何事惊慌,但说无妨。”老者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白衣男子见状,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他微微躬身,凑近老者耳边,用极低的声音快速汇报了几句。只见老者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眉头紧锁,仿佛遭遇了突如其来的风暴。
“…什么!他们竟真的来了?此刻已到何处?”老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与急迫,他猛地站起身,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
大堂内一时静得只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老者开始在堂中踱步,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似乎在思考着对策。他身后的白衣男子则是一脸焦急,不时偷瞄着老者的脸色,心中暗自揣测着接下来的局势。
“大人,此人若真如传言中那般有能耐,一旦得知我们与那‘东西’的关联……”白衣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忧虑。
老者闻言,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打断了属下的话:“勿慌,勿躁。事已至此,逃避不是办法。”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先哄他们进城,稳住阵脚。至于后续,我们需从长计议,既要确保万无一失,也要给他们一个合理的交代。”
白衣男子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释然与敬佩,连忙应道:“是,大人!我即刻去安排,定不负所托。”说罢,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堂,脸上已换上了一副喜色,仿佛已经看到了化解危机的希望。
随着门扉的轻轻合上,大堂再次归于平静,只留下老者一人,静静地站在原地,凝视着窗外那片被阳光染得金黄的天空,心中默默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棋。
浔州城外,一片宁静,几乎看不见过往的行人。一座茶棚正在被拆除,木板和钉子的声音在空旷中回响。皋陶,一个中年汉子,带着他的徒弟司予和侄子青琮,正坐在附近的一棵树下休息。
“阿予,青琮,”皋陶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我们在这儿歇歇,整顿一下,准备进城。”
司予,青琮点头应答:“是。”
茶棚的老板,一个满脸沧桑的中年男子,看了一会儿正在忙碌的工人,然后朝他们走来。“三位,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他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
皋陶简单地回答:“我们从北边来。”
老板点了点头,继续问:“几位是打算进城吗?”
皋陶点了点头:“是的,老丈,不过我们好奇,为什么要把这个茶棚拆了呢?”
老板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无奈:“唉,生意不好做啊!现在这年头,茶棚也赚不到什么钱。”说完,他转身招呼自家婆娘:“来,给这几位客人沏壶茶来。
不一会儿,一壶茶就被端了上来。茶汤色焦黄,喝起来有些苦涩。
青琮喝了口茶,好奇地问:“店家,你这生意就是靠这种茶吗?这茶叶质量可不太好啊。我听说浔州的茶可是上等的好茶,清香四溢,口感醇厚,回味无穷。”
老板再次叹了口气,摊开双手:“小哥,你不知道,最近几年天干地旱,茶叶产量少,品质也跟着下降了。”
司予放下茶杯,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转向老板问道:“店家,早就听闻浔州地处边境,贸易繁华,为何城外如今却显得如此冷清?”
老板听后,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他缓缓开口解释:“唉。这浔州城外之所以人烟稀少,皆因三年前妖兽出没,换了五位州主,都接连被害了,加之变动频繁,政策一时一变,搞得人心惶惶,其他国家的商人都不敢轻易前来。真是苦了我们这些小本生意人啊。”
青琮,那个好奇的少年,眼睛一亮,追问道:“那您可知道,究竟是何妖兽在作祟?”
老板听到这个问题,似乎找到了话题,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自豪:“那你们可问对人了。我侄子就是修州主府的工头,他们见过那妖兽一次。据说它状如猛虎,却生有双翼,体型庞大如牛,振翅欲飞时,那威势真是令人胆寒;浑身覆盖着刺猬般的尖刺,闪烁着幽冷的光芒;最可怕的是,它的嗥叫声尖锐刺耳,就像是野狗在黑夜中的哀嚎,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青琮轻轻蹙眉,目光中透露出对这片土地命运的关切,他缓缓开口:“那此地州主,历来的作为如何?百姓可曾得到真正的庇护?”
店家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叹了口气道:“唉,说来惭愧,之前的州主们,确实未曾给这方土地带来多少安宁。特别是那第一位许城主,妖兽侵袭之时,他不仅未能挺身而出,反而先顾自家安危,抛下全城百姓,连夜逃遁。此事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更有甚者,私下里议论纷纷,说是那妖兽之乱,或许与他脱不了干系。不过,这些都是坊间传言,真假难辨。”
说到这里,店家的语气转而多了几分敬意:“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现任的闻太师,那可真是咱们浔州的大救星啊!他老人家一上任,便雷厉风行,加强城防,还亲自率军抵御妖兽,让百姓们看到了希望。自他到来之后,妖兽侵扰的次数明显减少,咱们的日子也总算安稳了些。所以说,这世道啊,有时候还真是因祸得福,柳暗花明又一村。
青琮听后,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闻太师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如此看来,百姓们的生活,总算有了盼头。”
司予在一旁,也微微颔首,与青琮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皋陶则始终保持着沉默,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深邃,仿佛在思考着更深层次的问题。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闻太师虽好,但妖兽之患,非一日之功可除。我们仍需谨慎前行,寻找彻底解决之道。
三人再次踏上了征程,心中充满了对未知挑战的期待与决心。
皋陶望着司予,眼中满是对弟子的期许与考验,他缓缓道:“司予,自你拜入我门下,为师便知你心思细腻,今日便借此机会,让你在实践中领悟人心的微妙。你且细细分析那老丈所言,其中真真假假,何以辨之?”
司予闻言,眉头微蹙,闭目沉思片刻后,回答道:“师父,弟子以为,那老丈之言,确属半真半假。首先,其拆茶铺之举,时机过于巧合,仿佛专为引起我等注意。茶铺搭建简易,若真为节省成本,何故拖延至今?且据他所述,生意不佳已有三年,却迟迟未动,此中必有蹊跷。”
“再者,他言语之间,神色颇为不自然,眼神游离,频繁回望,似有难言之隐或畏惧之物。此等举止,若非心中有鬼,便是另有所图。至于他所言违心之处,或许正是他试图掩盖的真相。”
青琮在一旁,早已按捺不住,接过话茬道:“还有,司予师兄言之有理,但弟子还注意到一点,那老丈的手指异常纤细,皮肤光滑,显然不是常年劳作之人应有的模样。这更加印证了他所言非实的猜测。”
司予闻言,转向皋陶,眼中满是不解与困惑:“师父,弟子不解,那老丈究竟为何如此做?莫非我们身上有何特别之处,引得他如此行事?”
皋陶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与复杂之色,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司予,你生于巫山,长于我身旁,未曾真正踏入这纷繁复杂的人世间,自然难以体会人心的深邃与多变。这世间万物,最复杂莫过于人心。”
他所知道的是,许氏家族曾是众人交口称赞的典范,家主许木以其卓越的治理才能与亲民之心,引领家族繁荣昌盛,家眷们更是以宽厚待人著称,无论是乡里邻间还是过往客商,无不感受到他们的温暖与善意。家族上下六十八口人,和睦共处。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夜之间,这份宁静被无情地撕裂。一不明身份的妖兽突然闯入许木府邸,手法残忍,将府中上下六十八口人悉数屠杀,无一生还,尸骨残缺不全。此事震惊朝野,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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