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儿了。" 皋陶轻声细语,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随后他步伐稳健地跨过了门槛,踏入了这家名为"浔阳醉"的临江酒楼。酒楼外,江水悠悠,波光粼粼,与城内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而酒楼本身则显得古朴而雅致。
青琮与司予紧随其后,两人抬头仰望,只见酒楼四层楼高,气势恢宏。一楼大堂宽敞明亮,几桌食客低语交谈,氛围温馨;二楼则是雅致的包厢,隐约可闻丝竹之音,显得更为私密与高雅;至于三四楼,则是为远道而来的旅人准备的客房,窗棂半开,似乎能嗅到一丝江风送来的清新。
城内的景象确实比城外多了几分繁华,即便此刻街上行人稀疏,但商铺林立,各种设施一应俱全,透出一股子宁静中的生机与秩序。
"三位客官,欢迎光临浔阳醉,请问是吃饭还是住店呢?" 一位机灵的店小二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眼神里透着几分热情与精明。
皋陶微微颔首,声音温和而有力:"先来三斤上好的羊肉,三壶你们这儿的招牌'浔阳醉',再随便上些米面小菜,我们三人自用。收拾三间客房。要连排紧挨的。"
"好嘞,您三位请稍候,找张舒适的桌子坐下,美食美酒即刻就到。" 店小二应声而去,步伐轻快,显然对这流程已是驾轻就熟。
司予望着师父的背影,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他轻声问道:"师父,我们此行不是为了调查案件,去州主府调阅卷宗吗?为何要先在此处停留?"
皋陶转过身,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的智慧与从容:"司予啊,做事需张弛有度,急不得。长途跋涉之后,先让身心得到片刻的休憩,养精蓄锐,方能更好地应对接下来的挑战。再者,见客拜访,尤其是面对重要的线索或人物时,一个神清气爽、精力充沛的状态,往往能事半功倍。"
青琮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适时地插话道:"哈哈,司予,你还年轻,不懂这其中的门道。在我们人间,无论是拜访友人还是处理事务,第一印象都极为重要。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不仅是对他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自信与肯定。师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上了二楼,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仿佛怕惊扰了这份静谧中的雅致。迎面而来的,是一面精心雕琢的巨大屏风,它如同一位沉默的守护者,静静地伫立在楼梯口与包厢之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屏风之上,墨色淋漓,一篇行云流水般的文章跃然其上,字体苍劲有力,透着不凡的气度。
文章开头便引人入胜,以首任州主许昌东的生平事迹为引,“许昌东公,治浔有方,仁心如月,照彻州野。全全君子,义薄云天,誓守友情,共克时艰。”
正当皋陶凝视着屏风上的文字,心中涌起无限感慨之时,一阵轻风拂过,似乎带来了故人的气息。他缓缓走近,指尖轻轻滑过那些熟悉的字迹,心中五味杂陈。
少有人知晓的深厚情谊,如同隐藏在历史尘埃下的瑰宝,静静地诉说着皋陶与浔州首任州主许木之间那段不凡的过往。两人自幼相识,缘分始于一段共同的求学经历——他们同拜于逍遥子门下,学习那古老而神秘的御妖之术。在那段青葱岁月里,他们不仅是同窗,更是志同道合的至交好友,共同经历了无数挑战与试炼,结下了深厚的师兄弟情谊。
岁月流转,许木因家族使命返回王都,并改回了本名许昌东,从此踏上了仕途之路。而皋陶,则被委以重任,成为了一名巡狩官,游走于国家的四面八方,维护着疆域的安宁与秩序。尽管职责不同,道路各异,但两人心中那份对彼此的挂念与支持从未改变。
当许昌东被派遣至浔州,肩负起开疆拓土的重任时,皋陶虽远在千里之外,但心中却充满了对好友的祝福与期待。他深知,许昌东不仅有着过人的智慧与勇气,更有着一颗为民造福的赤诚之心。果不其然,在许昌东的精心治理下,浔州逐渐繁荣起来,成为了一方乐土。
为了彰显浔州的繁荣与开放,许昌东决定兴建一座酒楼,命名为“浔阳醉”,意在以美酒佳肴招待来自各国的贵宾,促进文化交流与商贸往来。
然而,当“浔阳醉”即将竣工之际,皋陶却因公务繁忙,正身处西北巡视,无法亲自前来祝贺。但他心中那份对好友的祝福与思念却如江水般滔滔不绝。于是,他挥毫泼墨,写下了一篇情深意长的文章,赠予远在浔州的师弟许昌东。文中既有对“浔阳醉”美好愿景的描绘,也有对两人过往岁月的深情回顾,更有对未来共同理想的期许与憧憬。
“浔阳江畔醉楼高,物是人非梦已遥。昔日豪情今犹在,唯余孤影对江潮。” 皋陶轻声念出,声音虽轻,却带着几分颤抖。他没想到,自己多年前为好友所做的诗篇,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皋陶的思绪飘回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许昌东的求救信。如今,站在这里,面对着这幅屏风,他仿佛能感受到好友的灵魂在旁,与他一同品味这份物是人非的苍凉与感慨。
“许昌东,你我虽已阴阳两隔,但这份友情,这份信念,将永远镌刻在我心中。” 皋陶心中暗道,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他知道,接下来的路还很长,但他将带着这份记忆与力量,继续前行,直到揭开所有真相,为好友讨回公道。
皋陶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夜色的帷幕,直抵人心最幽暗的角落。他轻轻叹了口气:“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自有分寸。”
司予与青琮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最终还是选择了遵从。青琮虽心有不甘,但在司予的示意下,还是勉强按捺住了想要继续劝说的冲动,两人默默退出房间,关门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随着两人的离去,整个空间仿佛被一种莫名的氛围所笼罩,连风都似乎变得轻柔起来,悄悄穿梭于窗棂之间,带着一丝凉意和未知的讯息。
皋陶独自坐在桌前,凝视着杯中残酒,眼神逐渐变得锐利。他深知,今夜的不平静绝非偶然。片刻之后,他沉声道:“出来吧,躲躲藏藏可非君子所为。”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阴影中悄然走出,身着华丽锦缎貂裘,步伐稳健,正是许家家仆许义。他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敬畏与期盼:“巡狩官大人,小人许义,许家家仆,特奉我家主人许木之命,在此经营酒楼。久闻您公正严明,特来求见,望大人能为我家主人及无辜枉死的家人申冤雪恨。”
皋陶接过许义递上的家族玉牌与密信,指尖轻轻摩挲过那冰冷的玉面,心中暗自思量。他缓缓拆开信封,仔细阅读起来,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显然信中内容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或责任。
“你且细细道来,许家究竟遭遇了何种变故。”皋陶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许义闻言,眼眶微红,声音略带哽咽地讲述起来。他详细描绘了许家曾经的辉煌与和谐,以及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如何将这一切美好化为乌有。说到激动之处,他更是声情并茂,仿佛那一幕幕惨剧就在眼前重演。
“大人,那妖兽之残暴,实乃世间罕见。它不仅夺去了我家主人的生命,更让整个浔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混乱。而朝廷派来的官员,非但不能查明真相,反而接连遭遇不幸,这使得浔州之案更添几分诡异与复杂。”许义说到这里,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愤慨。
皋陶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他深知,这不仅仅是一起简单的家族灭门案,其背后或许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政治斗争与阴谋。而太师闻楚的介入,更是让整件事变得扑朔迷离,难以捉摸。
皋陶放下酒杯,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伪与黑暗。他沉声道:“许义,你所说之事,关乎重大,我需详细了解。首先,那妖兽的形貌特征,你可有详细描述?是否有目击者能证实其存在?”
许义闻言,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幅略显粗糙的画像,双手呈上。“大人,这是小人根据幸存者的描述所绘制的妖兽画像。它身形庞大,双眼赤红,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尾巴长而有力,能轻易击碎巨石。事发当夜,府邸外守卫的几名武士曾与之短暂交手,但均不是对手,其中一人侥幸逃脱,向我们描述了这番景象。”
皋陶接过画像,仔细端详,眉头紧锁。他深知,这样的妖兽绝非寻常之物,其背后或许隐藏着某种未知的力量或阴谋。“好,我会将此画像交给专门研究异兽的学者,看是否能找到其来历与弱点。”
接着,皋陶话锋一转,问起了闻楚在浔州的所作所为。“你提到闻楚太师到任后,不仅未追查真凶,反而大肆屠杀、敛财囤地,可有确凿证据?此事若真,其性质之恶劣,绝不亚于妖兽肆虐。”
许义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叠厚厚的文书,上面记载着闻楚到任后的种种行径,包括他如何借调查之名,行排除异己之实;又如何巧立名目,加重百姓税赋,将浔州之地搜刮得民不聊生。“这些都是小人多方搜集来的证据,其中不乏受害者的亲笔陈述和官府内部的密报。大人一看便知。”
皋陶接过文书,一页页翻阅,脸色愈发凝重。他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起简单的家族灭门案,更是一场涉及官场**、权力斗争的复杂漩涡。他必须谨慎行事,既要为许家申冤,又要避免打草惊蛇,引发更大的动荡。
“许义,你做得很好。但接下来,你要更加小心行事,切勿暴露自己。我会暗中派遣信得过的手下前往浔州,暗中调查此事。同时,我也会向朝廷上书,请求增派人手,加强浔州的防务与监察。”皋陶边说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已有了初步的打算。
“至于你,”他转身看向许义,“你暂且留在此地,作为我与浔州之间的联络人。一旦有任何新的线索或情况变化,立即向我汇报。”
许义闻言,眼中再次闪过希望的光芒,他深知自己找到了可以信赖的依靠。他跪倒在地,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大人!小人定当竭尽所能,协助大人查明真相!”
皋陶轻轻点头,示意他起身。随后,他挥挥手,示意许义可以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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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古情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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