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次巡狩,他们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司予猛地从梦中惊醒,夜色如墨,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一缕不祥的预感如寒冰般滑过脊背,她警觉地竖起耳朵,隐约间,门外传来细微而急促的响动,仿佛是某种生物在黑暗中蹑手蹑脚地移动。
“谁?谁在那里!”司予低喝一声,声音中夹杂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与警觉。她迅速翻身下床,双手如同两道闪电般探向床边,精准无误地握住了双刀的刀柄,猛地一抽,寒光四射,刀尖直指房门。
随着她的一声怒喝,门外的响动戛然而止,紧接着,一团浓重的黑雾仿佛受惊般猛然向隔壁厢房窜去,留下一串诡异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司予毫不迟疑,身形一闪,已至厢房门口,门扉被她一脚踹开,只见房间内一片狼藉,青琮的身影倒在血泊之中,胸口空洞,那双圆睁的眼眸中满是不甘与惊恐,正直勾勾地盯着门口,仿佛要将这最后的景象刻入灵魂。
司予心中一紧,怒意与悲痛交织,正当她准备仔细查看时,那团黑烟竟在瞬间凝聚成形,化作一只面目狰狞的獬豸,张开血盆大口,直扑她的心口而来。司予反应极快,左臂迅速抬起,护住心脉,同时右手中的刀化作一道银色匹练,精准无误地斩断了獬豸的独角,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嚎叫,獬豸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化为乌有。
来不及喘息,司予心中挂念着师父的安危,她迅速离开厢房,直奔师父皋陶的房间。房门半掩,屋内空无一人,只留下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正当她准备深入搜寻时,一阵衣袂翻飞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一个身披华丽锦缎貂裘的身影悄然掠过,速度快得惊人。
司予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穿梭于错综复杂的走廊之中,直到她发现自己竟已不在熟悉的酒楼之内。不知何时起,周围的景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酒楼竟不知何时已漂浮于江水之上,第二层大半已沉入水中,仅余的两层露台孤零零地悬于空中,宛如一艘巨大的木船。
就在这时,她远远望见师父皋陶的身影立于露台边缘,正凝视着远方的江面,那背影既熟悉又陌生。正当她准备冲上前去时,那个貂裘人影竟也追至此处,并且出人意料地朝着皋陶跪了下去,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敬畏:“大人……”
话音未落,只见“皋陶”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缓缓转过头来,那双眸子中闪烁着冷酷与狡黠的光芒,他轻蔑一笑:“蠢货,背后跟着尾巴都未曾察觉!”言罢,手起掌落,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貂裘身影的脖子已被生生拧断,倒在地上,再无生息。
“皋陶”缓缓向司予逼近,那张本应熟悉的面孔此刻却布满了陌生的阴霾,仿佛被黑暗彻底吞噬。“呵,又一个不自量力的。你的资质,真是令人羡慕,尤其是这颗纯净无瑕的心,让我都有些犹豫了。”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戏谑与威胁。
司予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笼罩全身,仿佛四周的空气都被凝固,她拼尽全力想要移动,却只是徒劳,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让她几乎窒息。
“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皋陶”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你,亲自捅我这具身体十刀,如何?”
司予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与不解。叫人捅自己?司予与人接触尚且不久,何谈理解这种奇怪的脑回路。她默默吐出来了几个字:“不愿,不如何。”
被妖怪附身的“皋陶”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回答,反而更加兴奋起来:“据我所知,你与我这具身体是师徒关系,以徒弑父,哈哈哈,有趣有趣!若你做了此事,也算违背正道……”说着便显露出真身来。
“穷奇!”司予终于认出了这个邪恶的存在,她怒目圆睁,声音虽弱却坚定无比,“你是穷奇!”
穷奇见状,冷笑一声:“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如此不识时务,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言罢,他轻轻一挥衣袖,顿时狂风四起,江面波涛汹涌,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司予卷起,狠狠地抛入了冰冷的江水之中。
江水刺骨,司予奋力挣扎,但四周一片漆黑,仿佛连光明都被隔绝在外。
四凶兽之一的穷奇。据古籍记载,穷奇乃西方天帝之后裔,本应继承先祖之德,却因性情乖戾,毁信恶忠,崇饰恶言,终被圣君舜流放至四裔荒芜之地,以镇守那些魑魅魍魉,防止它们为祸人间。
传说中,穷奇拥有听懂人语的能力,它常盘旋于争斗之上,以那双锐利的眼睛审视着世间的一切。若发现有人秉持正义,它便毫不留情地咬去其鼻,以示惩戒;而对于那些行恶之人,穷奇非但不加阻止,反而会捕捉野兽赠予他们,仿佛在鼓励他们继续作恶,将罪恶之路越走越远。但它们不可直接杀害至纯至真的事物,否则会遭到反噬。
浔江边。夜幕低垂,江水滔滔,她的生命似乎也随着这无尽的黑暗一同沉沦。
当司予的意识逐渐回归,她感到身体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所束缚,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她试图挪动四肢,却发现动作异常艰难。手指间传来的触感让她心中一惊,那是一条异常粗壮、缠绕在她颈间的“水草”,触感冰冷而滑腻,似乎还蕴含着某种不祥的力量,任凭她如何用力拉扯,都无法将其从脖子上解开。
“你醒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司予努力将视线聚焦,尽管眼前漆黑一片,但她能感觉到那声音来自自己身旁不远处。
“我这是在哪?”司予的声音微弱而沙哑,她试图回忆起昏迷前的一切,但记忆如同碎片般散乱,无法拼凑完整。
“我们被虐鬼抓了,这是她的水牢。”陌生女子低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
正当陌生女子要继续讲述时,一个粗粝的男声突然打断了她:“哼,跟她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反正我们早晚都得死在这里。”这声音充满了绝望与愤怒,让司予的心沉到了谷底。
然而,司予并没有放弃希望。她回想起师父曾经给她看过的古籍,里面详细记载了虐鬼的种种恶行以及她的特殊癖好。她知道,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找到破解之法。
虐鬼是民间传说中的一种鬼怪,死后化身为疫鬼,经常出没于江水流域。她不仅擅长惊吓人类、传播瘟疫,还喜欢将活物囚禁在这里,作为她的奴隶和玩物。
就在这时,一阵铁锁碰撞的声响打破了水牢的寂静。狱卒们粗暴地将司予和其他囚犯从水牢中拖出,带到了一片空旷的场地上。阳光透过云层洒落下来,照亮了这片充满绝望的土地。
一个美艳绝伦却面带寒霜的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步入空地。她身着华丽的服饰,长发如瀑,眼眸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司予一眼就认出了她——虐鬼大人。
“老规矩,”虐鬼大人开口了,她的声音冷若冰霜,“你们必须在七天内找到属于自己的玉牌,成为我的奴隶。否则,就等着被投入鬼界黄泉河,被恶鬼日夜啃食吧。”
司予闻言心中一凛。她口中的玉牌,并非世人所想的温润美玉,而是由染病幼儿的骨骼精心雕琢而成。被囚人员脖颈上的水草携带幼儿瘟疫之源,上岸七天内,找到幼儿将病苗传给他们,待他们死后,取下幼儿脊骨制作成玉色的铭牌,其上刻着冰冷的“囚”字,象征着新身份——虐鬼的奴隶。这玉牌不仅是身份证明,更是在这鬼魅横行的世界中求生的唯一希望。
在那段被黑暗与绝望笼罩的日子里,司予的记忆如同被狂风卷起的尘埃,零碎而模糊。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带到这片鬼魅横行的土地,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在这残酷的游戏中挣扎求生。但有一个场景,却如同烙印般深刻在她的心底,每当夜深人静时,便会清晰地浮现出来。
那是一个阴冷潮湿的夜晚,司予蜷缩在角落里,身体因饥饿而颤抖不已。无尽的痛苦,她饿得几乎要死了,偏偏身怀瑶姬血脉又死不掉,无法摆脱这具残破的躯壳。她甚至有过生吃自己皮肉的念头,但皮下早已没有了多余的肉脂,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显得那么苍白而脆弱。
就在这时,一个机会摆在了她的面前。一个同样被囚禁的囚犯,因为某种原因倒在了她的面前,手中的玉牌滚落一地。
司予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她不再犹豫,也不再畏惧。她猛地扑上前去,用尽全身力气夺过了那枚玉牌。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中那个声音在呐喊:“我要活下去!”
最终她还是杀了一个人,夺了那人的玉牌,获得一个“囚”字,喝到一口热汤。
她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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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古情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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