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落树,黑冷的天空再无飞禽。
“爹——爹——”江饮寒手促促拍着门板,门上悬的灯笼这时候被一阵风吹得东摇西晃,在墙上扯出影子。
这时候那门从里头打开,是江言。江饮寒愣了一愣,脸色一沉,要走进去,却给将言伸手拦下来了:“爹已经把你逐出家门了!”
“你让开!”江饮寒声音低冷。
那江言却更把身子去堵那门口,冷笑向江饮寒道:“你同你那母亲一样下贱,她是人尽可夫的货色,你也一样是个血统不纯的野种!”
江言瞧着江饮寒脸色越发铁青,愈是得意,继续道:“你气了?气有什么用,你从小就在我府里吃白食,还敢对我动手不成?”顿了一顿,“你敢动我根汗毛,你母亲的身上怕是多的不是一两道口子!”
“你别欺人太甚!”江饮寒冷瞪他一眼。
“是你从小什么都和我争!”江言脸上也没了笑,沉下脸。
“我没有!”江饮寒辩驳。
“那么斩霜雪呢?!”江言狠狠瞪住江饮寒。
江饮寒想解释什么似的,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只给声音捺低道:“……不在我这里!”
“整个江湖都知道父亲把斩霜雪交给了你,谢沧也把斩霜雪的招数传授给了你,你觉得你现在说‘不在你这里’这样的话有什么意义吗?”江言轻笑着看着江饮寒。
江饮寒开口要争论,却听见江言身后冷冷一声响亮呵斥道:“江言!”
江言和江饮寒一齐望过去,是江孔观背着手立在江言的身后。
——
长廊的尽头,是间石室。那石室内一张巨大的石床,两边各燃着四柱火把,而石室的上方挂满了一颗又一颗人的头颅。
有的头颅虽还有皮肉,皮肉却早已干涸,缩在骨头上;更多的头颅就是一只只白森森的骷髅头。
一入了这“无首”江饮寒头顶绑的红色发带便立刻颤抖不已,那发带果然像铁器金属一般,相撞而鸣响。
江孔观坐在那石床上,江饮寒走近跪地而拜。
拜后仍跪住地上,把手将沉燕从后背取过,双手握平而举向江孔观,江饮寒道:“爹爹,如今孩儿按照约定把沉燕取回来了。”
好半天,江饮寒却不听见江孔观搭话。良久,江饮寒方抬头望上去,却见到江孔观面皮冷沉正盯着他看。
江饮寒心里一怔,方问道:“爹……怎么了?”
“如今你把事情闹大了!”江孔观慢沉沉道。
“……”江饮寒心里一捏,继而辩驳道,“那武林宗派皆是个好管闲事的,如今这事爹爹不用担心,这沉燕是那天宝宗弟子赠予我的!”
说罢江饮寒脸上立刻挤出讨好的笑,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把江孔观看着,等着他接过去。
“噢?”江孔观倒吃了一惊,诧异地把江饮寒看住,一时拿过江饮寒双手托举的剑,转而笑说,“倒有这巧宗儿给你碰上,我究竟是派对了人去夺沉燕剑的了?”
江饮寒见江孔观神色缓和,忙问道:“爹爹……我娘,我娘呢?”
“她?”江孔观冷笑,把眼光从沉燕上刷地一下甩到江饮寒的身上:“死了!”
“什么?!”江饮寒脸上的笑立刻破掉,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惊惧交加盯住江孔观含冷笑的脸,极力压抑怒气吼道:“我已经把沉燕剑给你带回来了!”
江孔观脸上的冷笑愈甚,也站起身,用手掌一把捏住江饮寒的脸颊,打量江饮寒的五官,道:“瞧,我这讨好卖乖的儿子,我这撕破脸皮的儿子,多像我!眉眼生得也像我,怎么能是野种呢!”
江饮寒不知江孔观到底怎么了,只觉心乱如麻,再一次冷冷开口:“爹,我娘呢?”
“死了!”江孔观把手中捏的江饮寒脸扔出去,背手走向一面石墙,拧转上头的圆盘机关,片刻,遂听见轰隆隆的声音,那石墙向上收去。
江饮寒闻声而望,但见那方形石洞内的床上躺着一个人,细眼一看哪里不是他母亲!
江饮寒立刻奔过去,扑倒在石床前跪着,伸手去抓他母亲,身体已经僵冷了。
偏那江孔观还在他身后冷笑道:“今日是你斩下你母亲的头颅,还是我来动手呢?”
“怎么可以这样!”江饮寒哭腔低声说,“父亲怎么可以如此?!”
“那么我来动手,你出去罢”江孔观冷道,“你是知道的,这些年蛊虫已经在她体内种下了,倘或不斩下她的头颅,到时她便要成那行尸走肉的怪物……”
顿时间,江饮寒自觉撕心裂肺,双目恨瞪,红血丝布上眼白之外一圈,清泪慢慢涨上来。
他立刻去扯下发带,一个转身,脚上在石床壁上一蹬,立马飞射出去。发带随即在空中化作秋霜剑,江饮寒红着眼把剑死握,笔直向江孔观刺去。
那江孔观冷眼把江饮寒一瞥,把手内的沉燕一拔而出,也一刀向江饮寒砍来。
江饮寒见势,使了巧劲在那江孔观的沉燕刀刃上一蹬,蹿上空去,后从空中立刻飞下来,一刀切上江孔观的头去。
江孔观立刻闪身,这才避掉江饮寒的秋霜剑,却还是被江饮寒砍掉了箍发的玉环,那头发散开来。
江孔观彻底被惹急了,拿着沉燕,再不顾及什么,狠道:“你这狼崽子,为父将你养大你竟会反咬一口了?平常装乖讨好果然委屈你了吧!”
说罢,把沉燕在手中捏稳,一剑刃拍在江饮寒的腹部,江饮寒立刻被震到墙角去,一口热血噗地喷出来。
江饮寒忍住疼痛,坐起身来,把手中的秋霜剑杵地来撑着身体,他咬牙道:“我已经把沉燕替你盗回来了,你为什么要杀了我母亲?!”
彼时,那江孔观脸上冷笑,一面听一面走近江饮寒的身旁,还不等他在江饮寒的身旁蹲好,只听得江饮寒怒吼一声,举起秋霜剑一刀捅进他体内。
江饮寒不想到江孔观不躲,那秋霜一刺进江孔观的体内他便吓住了。秋霜剑立刻化为发带。
“小狼崽子!”江孔观忍疼将手去捏住江饮寒的脖子,狠道:“她是你娘!老子不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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