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太阳一到晌午便格外火辣辣,即使是山林石洞那热也侵袭了来。
江饮寒泡在莲花池内,青盘荷叶大朵大朵地遮掩着,远远望过去只看见白色肉皮与紧实的肌肉线条闪动。
一名穿粉的女子从外头走进来,恭敬地隔着莲叶给江饮寒施了个礼:“查清楚了,无问和尚是九猫所杀,不过这其中缘由值得考究一番”
江饮寒听着,脸上挂着微笑,手中掬着水望肩上浇:“天宝宗的弟子如何了?”
“已经撤离,说是……”那女子犹豫着抬起眼皮向那对过望了一望,目光穿过莲叶间的罅隙,和江饮寒的目光直直对上,她心下一惊,忙道:“说是天宝宗大弟子沈影山大婚,天宝宗外派弟子统统被召回……”
“哼”江饮寒冷笑一声,“不过半年时间,活着的人倒新婚燕尔了”
那女子打量着江饮寒的神色,心中揣度着“这小少爷是天宝宗下来的,初见时虽为人冷清,倒还偶尔阳光开朗,但这两个月来越发喜怒无常,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她正思忖着,只听对过少年道:“燕儿,你替我去给他送份厚礼!”
晌午的风带着青草被晒过的味道,林间清净得风吹草动都是巨响,间或的虫嘶鸟鸣天籁得醉人心。江饮寒看着徐燕儿离去的背影,想到这只狐狸陪自己度过的寒冷冬春,愈发觉得夏日是可喜可亲的。
他回想起被苏如意救回这山洞,当时他命悬一线,是苏如意砍了一条尾巴,将尾巴上的灵力给了他,才让他保留了性命,而那断尾便化作了徐燕儿——
“尾巴居然可以变作狐狸!”江饮寒记得自己当时又惊又喜,“苏如意,你真是宝!”
“给她取个名字吧”苏如意微笑着看着他说。
“叫……叫燕儿吧,很自由”少年抚摸着怀里的小粉狐狸,“又很平淡安适”
“你喜欢就好!”苏如意拍了拍他的头,像安抚一个小孩子。
“苏如意,你为什么要救我啊?”江饮寒睁着大大的眼睛,单纯率直的问。
“单纯是缘分,”苏如意微笑的样子像暖阳,江饮寒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等他向下说,“你同你师兄来我的店里吃饭是缘分,我隆冬外出遇见山脚下的你是缘分,我们狐狸度有缘人,你便是我的有缘人”
那时的江饮寒心才有了暖意,自他母亲离世,这纷纷扰扰的世界,哪有一个人对他如此舍得出去?或者也是有的,他忽然想起子鱼师兄。
脸上忽地一阵痒,江饮寒抬手一摸,原是不禁哭了出来。他抬手擦掉眼睛里的泪花,再抬头去望天空,只瞧见绿林中枝叶遮盖,天光被割裂,碎碎闪闪。
他像是死过一回,再瞧这世间种种,直觉时序轮转变换,思之尽处人生休,旁的大抵苍苍白白,无一可靠。
五日后,天宝宗内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大婚当日天气异常明媚,天光云影尽显舒朗之气。却在新郎新娘拜堂之时,大殿之外飞入一只长木盒,沈影山眼明手快给接住了。
登时间,场内众人目光皆汇集沈影山手中托举的盒上,只见盒盖附有一张纸条。沈影山揭下纸条拿在手里,那字迹他一眼就看出来是江饮寒的,心中惊喜交集“他出现了!”
高座上的两位掌门人见沈影山愣住的模样,遂问:“纸上写得什么?”
沈影山害怕他们辨出纸上字迹是江饮寒的,立刻将纸团作一团,握在手心。一时间他亦对江饮寒的下落十分好奇,不顾两位掌门人的连连发问与在场众人好奇的目光,只将眉头一蹙,立刻打开木盒,却见里面正是慕安城听风堂丢失的灵风剑!
大殿之内一时哗然,众人交头接耳:
“灵风剑居然出现在这里!”
“慕安城的十多条命案一直毫无头绪,现在看来有迹可循了!”
“和沈影山、天宝宗肯定脱不了关系!”
“看这次他又如何辩驳,难道向上次江家那小子一样,不清不楚含糊过了就完了?”
“怎么可能……说起那江家小儿,不知现今在何方,听说好几个门派都在打听他的下落呢”
各派议论纷纷,不少好事之人竟大着胆子去盯那玄衡宗的林清云和汀武州,这是恰好有听风堂弟子在场,立刻站出来高声质问:“公子,解释一下为何我堂之物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吧?”
沈影山冷瞪他一眼,瞧他脸上一副不善的笑容,并未发言。那人见状愈发逼得迫切,直说:“方才大家都瞧见盒子上分明有一张纸条,还请公子交出来吧!”
林清云见现场越发乱起来,看见沈影山身旁站立着的自己的女儿,她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道:“这位小兄弟说话倒是可笑,适才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那木盒子从外头飞来,与沈公子有何关系,你在这里拿他问话,我还猜想是你听风堂之人乱杀无辜、栽赃陷害呢!”
“你!”那听风堂的男子听着气上心头,转身就把手指住林清云:“你含血喷人!不就是将女儿加入天宝宗,才这般护着他沈影山嘛,我瞧着你们倒是狼狈为奸!”
“放肆!”高台上的老者威严道。
听风堂之人随即闭了嘴,心中却不愿放过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想着那将剑投掷进来的人应当走不远,与其和他们在这里争执,不如抓到那元凶,便可真相大白。如此一想男子便冷哼一声道:“我听风堂虽小,却光明磊落,今日之事,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说罢只向门外去,谁知他刚向着门口冲出两步,便被沈影山抬手一挥,将大门关住了,在场之人登时心中有了判断。
那男子立刻扭过身,狠瞪了一眼沈影山,道:“沈大公子这是何意,难不成是想给那凶手逃跑一个的机会?”
沈影山这才冷冷道:“我天宝宗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那男子也毫不畏惧,迎着沈影山的目光,理直气壮:“那就请沈大公子交出纸条吧!”
殿内霎时间鸦雀无声,众人也十分疑惑,为何沈影山如此藏着那纸团,也在等着他将如何破局。
高台之上的掌门见沈影山迟迟无动作,冷声道:“影山,交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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