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声清越,天上虽无月但有星斗,黑夜里山形只可见大致的轮廓。人世静得出奇,心脏铿锵有力。
江饮寒望着子鱼的俊朗脸庞,他只觉着一团火从心里烧到脸上,他按捺已久的情愫如沐春风般疯长,错综复杂地缠绕,延至天边。
他用力吻住子鱼的唇,两个人再也不压抑情绪,什么也不顾,只是任情谊如水自流。
翌日,天朗气清。
峡谷上空悬着一轮明亮的太阳,方照清着山谷的全貌来——两面山壁稀疏的青草、秀木临空而长,风过时任意招展,谷底溪涧奔流汹涌,偶有巨石翘立当中,水势奔腾,激荡出白灼的浪花。
山谷中水流淙淙,或有鸟啭鹰鸣,显得十分幽寂空灵。
子鱼和江饮寒吃完烤鱼,望了望高峻的山势,知道翻上去是不可能的事,便只得从身后的茂林打主意。
江饮寒用红发带束好头便看见子鱼向他伸来的手,他倒有些愣住,就听见子鱼向他温柔笑说:“寒儿,我们走吧!”
江饮寒听了后,笑着抓住子鱼的手,道:“师兄,为何不叫我阿寒了?!”
“我想了想,寒儿更亲切些,毕竟你我今时不同往日了!”子鱼把他手用力握紧。
江饮寒心中道“今时不同往日还可以这样用?!”却并未说出来,乖乖携了他的手,向那林中走去。
二人都看见了林口处,一个石碑,上头书着:万尸窟。
但皆未言语,彼此心间只觉得分外踏实与光明,无论前路如何,那是神来杀神,佛来斩佛的!
两人携手走了一个时辰后,都有些疲怠了,江饮寒忽然问道:“师兄,我怎么觉得这条路没有尽头?!”
子鱼侧头看着他,笑道:“累了?!”
江饮寒摇摇头,嘴硬道:“我才不累……”
子鱼忽然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江饮寒一时有些疑惑,但片刻就听见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便明白了师兄的意思。
子鱼腾空而去,脚尖在草丛上点了一点,然后双脚蹬上一旁的树干,极快朝树上走去。
被子鱼点了一点的草丛处立刻飞蹿出一条五色巨蟒,江饮寒听见子鱼忙道:“寒儿,出手!”
江饮寒立刻持着寒霜剑,对着那巨蟒就是一剑封喉。
谁知巨蟒身上的鳞片如铜墙铁壁般根本刺不穿,江饮寒反而被那寒霜剑弯曲后的弹力猛地弹射了出去。
子鱼见状,立刻飞过去接住了江饮寒,口内关切道:“寒儿,没事吧?”
江饮寒在子鱼怀里站稳,摇了摇头,眼神里有些惊诧,道:“这蟒蛇皮怎么如此硬?!”
“瞧着倒像剑灵!”子鱼打量着那吐着蛇信子的巨蟒。
“师兄的意思是,它守护着霜华剑?”江饮寒且惊且喜。
“我拿不准”子鱼道,他看着那巨蟒一副预备进攻的势头,立刻警惕地将江饮寒护在身后,“不过现下我们二人只有杀了它!”
子鱼话音刚落,那巨蟒便扑过来,江饮寒和子鱼立刻飞散向两边。
“寒儿,你攻它七寸,我去吸引它的注意!”子鱼看那巨蟒向江饮寒追去,忙上前护住江饮寒,口内也急急地说。
江饮寒见子鱼挡在了自己身前,眉头一皱:“师兄,你不要只顾及我,你自己要当心!”
子鱼不言语,他伸手将江饮寒投向巨蟒的背后,自己一刀向巨蟒的身前砍去。
蟒蛇看到子鱼看过来,一甩尾巴便将子鱼手里的剑打飞,尾巴利落地缠上子鱼的身体。
江饮寒被子鱼一掌推到巨蟒身后的地上,等他撑起身体,登时看见巨蟒张着血盆大口向子鱼咬去。
他心中虽焦急万分,可他却明白急最无益,因此他冷静思考,飞速转动脑袋。
“它表皮如铜墙铁壁,但一定有破绽?会是什么呢?!”他死死盯着那巨蟒,看见它鲜红的大嘴,尖锐的獠牙愈发靠近子鱼,“我知道了!”
江饮寒醍醐灌顶,抓起掉在地上的寒霜剑,脚借势在树干上一蹬,又快又猛力地握住剑向巨蟒的血盆大口刺去。
子鱼只觉得一道人影在头顶闪过,巨蟒箍住他身体的蛇尾登时松了一松,他便从空中跌落地上,抬头一望,只见巨蟒倒下,江饮寒站在其身前。
“师兄,你没事吧!”江饮寒跑过来扶起单膝跪地的子鱼。
子鱼喘着粗气笑看着他,还伸出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寒儿,你真厉害!”
江饮寒见他无碍,用力抱住他,道:“师兄,日后再不许你不顾自己安危了!”
子鱼只是笑,并没说话。
片刻后,才向江饮寒说:“寒儿,把这巨蟒的蛇胆剜出来吧,我大概猜到那和尚为何把你投入这个地方了!”
“你知道?!”江饮寒惊讶道。
“相传鸿佛山,有圣物镇守着霜华剑,而这圣物本身也是一宝,集群山灵气于一体,得之可立地成仙!”子鱼想起自己在藏经阁看到的资料。
“师兄的意思,那和尚……不,是那巨蚕想要我替他寻着蛇胆?!”江饮寒回想着那空净洞内的怪物,喃喃道。
“什么巨蚕?”子鱼听着,遂问道。
江饮寒便将自己在鸿佛寺的遭遇详细告知了子鱼,子鱼听后联想到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江饮寒看到子鱼掏出那盒子疑惑问道。
“我在张坤家找到的,鸿佛寺的和尚送给他的宝物”子鱼道,一面从盒子里拿出那团浸了血的蚕丝。
江饮寒从他手中接过,轻轻一挤,蚕丝上便滴落出一滴血水。
“看来安仁大哥那夜见到的光景是真的了,这鸿佛寺到底在谋划什么?那巨蚕到底又是什么?!”江饮寒看着滴在地上的血珠想到。
子鱼似乎也在思考什么,并未回答,江饮寒便又接着说出自己的思考:“我原本以为鸿佛寺给张坤的宝物是霜华剑,没曾想是这浸血的蚕丝,这血蚕丝究竟有何用途?这鸿佛寺与安民镇到底有什么勾结?!”江饮寒看着子鱼,将那蚕丝团放入子鱼手中的盒子里。
他瞥见子鱼蹙着眉头,问道:“师兄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嚜?!”
“这血蚕丝是我昨日取来,已过去一夜,中途还跟着我被水泡了一泡,现下却依旧如昨天的形态,没有丝毫干燥、损坏……我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
一语话末,林子上空登时阴云密布,风雨如晦。
他二人在林中神情紧张起来,子鱼忙抓起地上的宝剑,三两步上前,从蛇口处将巨蟒剖开,掏出蛇胆来。
过后又从衣裳上扯下一块布,将蛇胆包裹好,放入装蚕丝团的盒子内。
“寒儿,我们快走!”子鱼抓起江饮寒的手便忙向东方跑去。
江饮寒望着树林上空,树冠被吹得林涛汹涌,上方密布的阴云里东方还尚又一丝亮光。
他们二人牵着手,步若腾飞,一刻也不敢停下,因为他们已经感受到身后有东西正追了上来。
“糟了!”子鱼忽然低声道。
江饮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登时头皮发麻,在他眼前,站立着无数尸体,或无头或长舌或躯体腐烂,它们排成人墙,里里外外僵直地围上来。
江饮寒回头,发现也是众多的尸体,向他们两个逼近。
江饮寒手中的发带竟自变成了剑刃,子鱼握着他的手,问道:“寒儿,怕吗?”
本来江饮寒有些许畏惧,但此刻听着子鱼温柔的声音,握着他厚实的手掌,江饮寒直觉恐惧散却:“不怕的,师兄!”
“那我们便陪他们玩玩!”子鱼笑着,抬起手中的宝剑朝向逼上来的死尸。
他们两背靠背用剑刺杀着前后左右靠上来的死尸,但将死尸们斩杀在地后,不过多时,那尸体又重新站了起来,继续围上来,并且能力比先前还强。
“师兄,怎么办,他们仿佛斩杀不死!”江饮寒侧头向子鱼道。
子鱼早也发现了这一点,这时他蹙着眉,想了一想,道:“寒儿,抱紧我的腰!”
“什么?!”江饮寒正打得不可开交,听见子鱼这样一句,倒有些意外,还以为听错了。
子鱼从怀中掏出盒子,又道:“寒儿,你只管听师兄的就好!”
江饮寒听说,猛地朝尸体们划出一剑,剑风将那圈尸体震倒在地,江饮寒立刻抱住子鱼的腰。
子鱼顺势从怀内掏出血蚕丝,用力向林之深处一扔,过后腾空飞出尸体围成的圈。
等江饮寒和子鱼落地,果然看见所有死尸们皆朝着子鱼扔血蚕丝的地方围去。
“果然和我想的不错,一切都是这蚕丝引起的!”子鱼望着眼前的情形道。
过后,拉着江饮寒的手正准备走,却发现江饮寒愣在原地,定定地盯着死尸处。
“寒儿,你怎么了?我们该去寻霜华剑了!”子鱼以为江饮寒也被那血蚕丝迷住了心智,一面向他说,一面撼了撼他的身体。
哪只江饮寒忽然红着眼眶看了子鱼一眼,一把推开子鱼便向那死尸堆里奔去。
“寒儿!”子鱼朝江饮寒的背影大声喊道。
江饮寒顿住了脚,转过身来向子鱼道:“师兄,你先走吧,我……我要确认一件事!”
子鱼看他满脸泪痕,心里一痛,他怎么忍心舍下他。
“我方才,仿佛看见我娘亲了,我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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