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飏做了一晚上梦,梦里是各种各样的段绎,刚开始认识时又倔又好哄的段绎,在台上唱歌的段绎,眼神干净又真诚的段绎,在别人镜头下日渐沉默的段绎,总在不安地寻找他的段绎。
最后他梦到他们在大理古城录节目,是个人赛,他们需要按任务图找到指定店铺,然后完成相应任务获得积分。
段绎拿到任务图就走了,梦焉和绮伦也相继离开。
邹浸问还没出发的姜飏,“要一起吗?我可以帮你看地图。”
他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柏染川说:“谢谢,但有人在等你。”
等人都走光了,姜飏才慢慢往古城里走。
古城里一年四季游客熙熙攘攘,看到他们在录节目围观的人也很多,姜飏发现他根本不用看地图,看游客们往哪儿挤哪儿就是任务点。
一个任务点只开放三次机会,按先来后到分别可以积三到一分,姜飏不争先,有机会混个参与奖就行。
人群都在往前面拐角处挤,姜飏也跟着往那里走,等他走进了却发现那里只有一颗很高的树,没有什么店铺,是个死角。
大家发现带着摄影团队的姜飏,都自觉让开一条路让他过去,等姜飏从人群的缝隙里挤进去,才发现站在树下的是段绎。
段绎正在和挤上来的粉丝合影,他看到姜飏后立马抱歉地对后面的粉丝挥了挥手,走过来拉住姜飏的手走出人群。
“怎么才来?”段绎问。
“嗯?我以为你生气了。”姜飏说。
“是气着。”段绎牵着姜飏的手握得很紧,“但想想又泄气,你不在的话,生气又有什么意思。”
“你可以生气。”姜飏说,“我会想办法哄你的。”
段绎一直盯着前面的路看,看得耳朵越来越红。
“我不想逼你,但我怕你又只是来一下就走了,怕我又是那个被你放弃的人。”段绎说。
姜飏难得做情节如此清晰的梦,醒来时感觉好像真的听见了段绎的声音。
大家一起聚在A号房吃早饭的时候,段绎闷声咳了好几次,他咳了几次姜飏就抬头看了他几次。
这天白天大家在大理古城做外景任务,姜飏和段绎又变成零交流的状态。
两个人嘴上不讲话,但默契满分,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全部环节,获得提前回去休息的奖励。
段绎身体不舒服回民宿补觉,姜飏则留在洱海,一个人走了很久。
晚上等大家休整完毕,嘉宾们各自录制当天的最后一个环节,这次是恋爱末期的“旧时光”。
“这次有带东西来吗?”
段绎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姜飏离开时留下的那份合同。
隔壁房间,姜飏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烟盒、一张机票和一支随身听。
“只有一件?”初月问。
段绎点点头。
他们的恋爱没有末期,只有戛然而止。而分开以后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里都写了姜飏的名字,他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去纪念和代表。
“你觉得姜飏这次会带什么东西?”初月问。
段绎换了三个坐姿都没能回答这个问题,他最后还是摇摇头。
“你想知道吗?”初月问。
“做梦都想。”段绎说,声音嘶哑。
夜深人静的时候,姜飏拿了床被子从房间出来,轻轻盖在段绎身上,他看着段绎睡熟后透着天真的脸,伸出手想摸,伸到一半停下来,又收回去。
这次旅行结束时梦焉和绮伦乘坐同一班飞机一起回平城,柏染川和邹浸各自有工作,彼此道别后走向两个方向,段绎则独自一人离开云南。
姜飏没有走,他一个人又在大理待了半个月,没有摄像机跟随的时候,他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理的不同角落。
他接到小九的电话匆匆赶回平城,一下飞机直接往医院去,和段绎在病房里撞了个正着。
连澳躺在病床上,做化疗让他头发掉得所剩无几,看见他们俩还是欠揍地笑了。
“还活着呢,别皱眉。”连澳的病查出来大半年,一直瞒着身边人,就不爱看他们这副表情。
“医生怎么说?”姜飏直接问小九。
“肝癌,三个月。”小九说,神情像游离天外。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连澳也不再尝试嬉皮笑脸。“姜飏,我们聊聊。”他说。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连澳才说:“听小九说你和段绎最近在录节目。”
姜飏点点头,说:“快录完了,还有最后一次。”
“怎么样?说开没?”连澳问。
姜飏看着连澳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低下头不再看了。
“你可别哭,我折寿。”连澳说。
姜飏踢了脚连澳的床,“哭屁,你还有寿给我折吗。”
连澳这才轻松地笑了,笑了一会儿他说:“兄弟,最后请你帮个忙。”
“帮忙可以,最后免了。”姜飏听连澳说话太刺耳。
“行,那就请你帮忙。”连澳说。
“要真到了最后,该放弃就放弃吧,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勉强,这活得太憋屈了。小九和小绎年纪轻,到时候你顶着点。”连澳说。
姜飏沉默很久,最后看着连澳,郑重地点点头。
连澳说:“以星走了八年,我浑浑噩噩八年,还好遇到你们,不算太孤单。”
“我不难过,你们也别难过。”连澳看起来不太舒服,但神情很轻松,有一种终于结束了的感觉。
姜飏走出医院的时候没看见台阶,一脚踩空,段绎反应很快地从旁边扶住,姜飏原地站了几秒,侧身抱住了段绎。
灰色的天空下着细碎的雨,深秋的风夹带细雨吹来凉意,段绎伸手回抱住姜飏的身体,说:“我在。”
因为连澳的病,段绎和姜飏暂且把感情的纠结放一边。段绎每天早上接上姜飏一起从后街出发,先把姜飏送到医院,然后去公司,忙完公司的事再去医院,两个人一起待到天黑再一起回EXILE看店。
小九全天守在医院,几乎寸步不离。
曾经度日如年的时间如今就像指缝中的沙,越想握紧流逝得越快,连澳的状态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差。
“你俩闲的没事爱来就来,但要为了这事影响你们本来的计划,以后就别来了。”连澳还清醒时对姜飏说。
最后一次出发录节目,段绎和姜飏是一起从医院出发去的机场,这是三次旅行里第一次坐同一班飞机去。
“姜飏。”下飞机的时候段绎叫住姜飏。
“嗯?”姜飏回头看段绎。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段绎说,“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会在。”
段绎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姜飏听懂了。
“我也是。不会再离开了。”姜飏说。
最后一期节目在东北录,两人从南边飞到北边,下飞机第一件事都是掏羽绒服。
“舒服了。”段绎说。他在北方长大,还是喜欢这里干冷的气候。
“你家离这儿远吗?”姜飏裹紧羽绒服问。
“有点距离,我家这会儿还没这么冷。”段绎说。
“有机会可以一起去你家玩。”姜飏说。
“好啊,我带你见识一下北方孩子冬天怎么玩的。”段绎说,“还有澡堂文化。”
一直到初月和小羽给他们戴麦,两人都还在闲聊,像相熟的老同学计划着去某一位的老家玩。
“我就不邀请你去我那儿了。”姜飏说,“没什么好玩的。”
段绎动作停住,过了一会儿才说:“嗯,不去了。”
节目录到第三次,大家都比较熟悉了,见面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尴尬,候场的时候还能聊聊天。
“听说你们这次一起来的?”柏染川问段绎和姜飏。
“是。”姜飏说。
柏染川欣慰地拍拍他俩的肩。
“你们呢?”段绎问。
柏染川无奈地摇摇头。
邹浸这次临时有工作安排,要晚上才能到。
“最后一次了,不知道这次会发生什么。”绮伦说。
听见这句话,大家不约而同都安静下来,没再继续往下说。
与树木四季常青的平城相比,哈尔滨的冬天难见绿意,但这座城市有着洁净而旷渺的气质,一呼一吸间都是冰雪的严寒与美丽,姜飏很喜欢这里。
结束第一天的录制时,段绎对姜飏说:“你喜欢的话下次可以夏天来,有不一样的感觉。”
姜飏挑眉问:“我一个人来?”
段绎闻言也挑眉,“你想几个人来?”说完往姜飏手里塞了瓶水,潇洒地走回自己房间。
姜飏看着段绎离去的背影,笑着拧开水瓶喝了一口。
可能是已经适应了录制节目的流程,这次的录制时间过得比姜飏想像中要快得多,他甚至有点舍不得结束。
最后一晚,导演组选择让嘉宾们聚在一起进行最后一次“旧时光”环节的录制,这次是分享热恋时期的纪念物。
嘉宾会在分享环节结束后投票选择三位他认为最有诚意的分享者,获得票数最多的前三位嘉宾可以获得一份惊喜礼物。
段绎拿出吉他,当场献唱一首《你》,毫无疑问获得全场第一。
姜飏本来想展示一下他珍藏多年的那些小纸条,但段绎强烈反对,他只能作罢,主动退赛。
绮伦和梦焉上来合体跳了几支SP的团舞,由于两人水平差距太大,最后只有梦焉获票,位列第二。
柏染川和邹浸拿出了珍藏多年的情书,一行行写在废试卷的空白处、语文书的角落里、五颜六色的便签纸上。他们获得并列第三名。
随着公布排名的声音淡去,房间里突然暗灯,前面白色的幕布上开始播放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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