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里的柏染川穿着白衬衫,把秀气俊朗的五官衬出十足的少年感,他对着镜头说:
“邹浸是我们班班长,成绩好,长得好看,性格文静,很多男生喜欢闹她,有一次闹过火了,我看不下去就出来拦了一下。”
邹浸笑着说:
“他是我们年级最受欢迎的男生,篮球校队队长,文艺汇演上唱歌,还不怎么和女生说话,又冷又帅。我和别的同学一样喜欢他。当他为我站出来的时候,我觉得就像童话故事照进现实。”
柏染川认真地说:
“她突然间把位子换到我前面,经常和我说话,但我不知道怎么和女生交流,尤其不知道怎么和她交流。有一段时间她突然间不和我说话了,我就一直想是不是我太闷,让她觉得没意思。”
邹浸的笑容淡了一点,流露出一些苦涩:
“有段时间我爸妈闹离婚,他们每天都在吵架,争我弟弟的抚养权,没人想要我。我很难过,但也没有人可以说。然后突然有一天,我抽屉里出现一张电影票,还有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周末出来玩吧’,还画了一个笑脸,是阿川的笔迹。”
柏染川说着也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约女生出来看电影,我很担心她不会来,很紧张,提前一个小时就等在门口,看见她出现的时候我脸不受控制地红了。”
邹浸的眼睛弯起来,甜蜜就像这条弧度一样简单:
“慢慢的,我发现阿川没有看起来那么冷酷,他只是很容易害羞,也比较内向,这让我更加喜欢他。和他在一起我就忘记很多烦恼,他给我带来平静和快乐。我很快就和他表白,我们就在一起了。”
邹浸收回甜蜜的笑眼,说:
“我们高考考到了不同的城市,一个在北一个在南,虽然是异地恋,但阿川有空就会来看我。那时候他每天省吃俭用,就是想省下一点机票钱。”
柏染川的视线落到地上,说:
“有一次小浸突然给我打了一笔钱,数目不小,她说她要去拍戏了,可以挣很多钱,以后日子不用再过得那么紧。”
邹浸她的嘴角还有强撑的笑意,她说:
“我觉得我很幸运,遇到了一个机会可以比别人更早做出成绩,可以挣到很多钱,可以向所有人证明我的价值。我以为阿川也会为我开心。”
柏染川说:
“我不确定小浸是不是真的开心。我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经常我飞到她的城市也只能和她见两个小时,然后她就要飞走,我只能再买票回去。有时候我需要看新闻才知道她在哪里,我觉得我们越来越陌生。”
邹浸说:
“阿川是个性格平和又情绪稳定的人,他从未在我面前表现出任何不满,只说让我注意身体,很多事情不用太拼、太着急。他没有反对过我,也没有如我所愿那样认可我。”
柏染川说:
“我们曾经想过,毕业以后去同一个城市打拼,每天早上一起上班,晚上一起做饭,养一条狗或者一只猫,或者都养,生活没有太多惊心动魄,但日常四季里的晨昏起落、平常人生中的喜怒哀乐,我想和她一起走过。”
邹浸说:
“他爱我,但他不理解我,他不能理解我想要证明自己的那种野心,不能理解我如影随形的不安全感。”
柏染川说:
“我看不到我们的未来,找不到她人生中我的位置,我很迷茫。又攒下了一张机票钱,但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
邹浸说:
“我努力想让他跟上来,但他有自己的步伐。”
柏染川的视线钉在虚空的某处,他说:
“最后一次去看小浸,我刚下飞机,却收到她两个小时前发的消息,说她临时飞去另一个城市了,希望我去那里找她。”
邹浸说:
“他没有来。我们再也没见过。”
……
“为什么在白天的游戏环节,你说分手是你提的,但想分开的是他?”随行导演问邹浸。
“我还喜欢他,到现在都喜欢,但他喜欢的只是当年学校里那个与世无争的小女孩。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看我的眼神里有怀念,这让我痛不欲生。”邹浸说,倔强的眼睛渐红,但泪水终究没落下来。
“邹浸说是你想分手的时候,你摇头了,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随行导演问柏染川。
柏染川沉默地坐了很久,终于抬眼看着镜头,说:“我当时很迷茫,但我没有想过分开。我在想,等我毕业了,也许我可以陪她一起工作,这样我们就都不会觉得孤单了。”
镜头外的邹浸已经泪流满面,柏染川紧紧握住邹浸的手,“辛苦了,对不起。”他说。
影片继续播放,梦焉苍白着脸坐在镜头前,手里拿着两双一模一样的鞋,一双鞋码大一点,一双小一点,他说:
“公司那时候组SP,先定了四个位置,剩下一个位置找了很多小孩子来试,绮伦是其中之一。他歌唱得不错,但没有舞蹈基础,白天和大家练完了晚上就来敲我门,想让我给他开小灶。我一开始嫌烦,不想搭理他,但他实在很帅,我就去了。”
梦焉说着笑了:
“他比别的新人都认真,没什么天赋但踏踏实实练,看他那么认真,我也就认真教。这双鞋是我送他的入团礼物,没想到他也送了我一双一模一样的,说是谢师礼。”
梦焉又拿出一袋膏药,说:
“圣祈一出道就红了,活动多,休息时间少,我经常受伤,受了伤好不了就积成旧伤。他随身带着所有我能用得到的东西,看我不舒服就拿出来。有时候我自己都没什么感觉,他已经看出来我哪里不对劲。”
最后,梦焉取出一只熊猫玩偶,这次看了一会儿才开口:
“他第一次收到粉丝礼物就是一对熊猫玩偶,他很开心,送了我一只。我说这是粉丝送给你的,你自己拿着,他说,‘我是你的粉丝,这是我送你的。’”
梦焉是在前公司出道的,他当时在节目上以擅长多风格舞蹈获得很大关注,但出道以后却被公司雪藏,一直没有机会出来表演,绮伦从他第一次出现在舞台上起就关注他,一直到现在。
“但这个玩偶,却闯了大祸。”梦焉说,神情看起来有点失落,“从我们还没确定关系但已经开始被传恋爱起,我们各自的粉丝都很不满,有一次录节目我被拍到家里有这个,他的粉丝看见以后对他进行人身攻击,很多追了他很长时间的粉丝都发帖骂他。”
“他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喜欢,也是第一次被这么多原本喜欢他的人讨厌。我知道他很难过,虽然他不说。我很自责,就去找经纪人说想避嫌,不要再安排我们睡一间,也尽量减少互动。结果他知道以后和我大吵一架,把我送他的鞋都还给我了。”
梦焉笑着说:
“然后我们就真的确定关系了。”
画面一切,镜头里的梦焉换了一身衣服,脸色比之前好很多,表情却不是这样。
他对着镜头说:
“做这一行不能恋爱是铁律,更何况是同队队友,但在那几年里,我们觉得我们爱得天经地义,可以一起对抗一切阻碍。公司隐隐给我们施压,粉丝互相诋毁,这些事情反而让我们有一种团结在一起的感觉,我们下定决心要一起走下去。”
下一秒,绮伦出现在镜头里。
“上次你说你和梦焉没有分开,但今天你们玩游戏的时候,你在分手日期上写了和他一样的答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导演问。
绮伦说:
“因为我知道焉哥为什么想分开了。”
他手里拿着几张图片,上面是惨不忍睹的血腥画面,有粉丝寄到公司的恶意包裹,有自杀威胁,也有各种各样的诅咒,摄影机后面的导演组忍不住发出干呕的声音。
绮伦看着摄影机的神情有一种平静的哀伤,他说:
“他最不希望看到这些事发生,而这些事又是因为我们在一起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这么多年,他一个人背着这些,肯定很累吧。如果很累的话,是不是放手才比较好。”
最后,画面切回梦焉,梦焉两手空空,对着镜头说:
“但可能是我的决心不够大,我好像走不动了。我经常会想,我们只是相爱而已,真的配得上这么大的代价吗。”
屏幕慢慢暗下去,灯光亮起来,梦焉脸上是未干的泪痕,“你怎么发现的?”他问。
绮伦深呼吸,想把刚刚汹涌的情绪压下去,但压不下去反而更冲出来。
他努力笑着说:“我一直纳闷呢,这几年怎么都没有粉丝寄给我的包裹,我还当是都被公司收了。你说巧不巧,那天从西藏回来,有个女孩儿说她给我寄了一对熊猫玩偶,让我送你一只,我这才专门去公司问,结果他们说这些年我的包裹都是你收的。”
“我就去你房间找,你那个上锁的柜子,密码是我的生日,柜子打开都是各种各样的礼物,你全都仔细收好,还每个都记了署名。我找到那对熊猫,然后看到下面还有一个带锁的箱子。你设密码就老三样,我随便一试又打开了,然后我就看到这些东西。”
“你为什么这些东西都拍照存着啊,忘了不好吗?为什么要把别人的恶意放在心上,然后记作自己的罪孽,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潇洒浪子人设了?”绮伦从未情绪这么失控过,他这两个月积压的一切情感全都在此时爆发,心疼、悔恨、无奈、愤怒,他已经忘了自己在录节目,眼里只有梦焉和那些困住他的肮脏东西。
梦焉的房间处处写着随性,只有那个带锁的柜子和里面带锁的箱子透露着他内心深处的担忧和恐惧,那些照片最新的日期是梦焉和他提分手前一周,照片上虐待动物的画面触目惊心。
“我爱上你的时候,就做不成浪子了。”梦焉说,话里还有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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