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仙宗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在《天命》这个游戏里，大多数的正道故事线都是围绕着飞仙宗展开的。
因此当所有在宗门的金丹期以上弟子集合于听宣堂的时候，也是浩浩荡荡好几百人，皆是束发白衣，阵势颇为浩大。
渡涯身为宗主，和副宗主以及宗门内几位长老站在人群前列，眯着眼睛向天上看去。
只听那五彩凤凰鸣叫几声之后，宗门内鸟雀噤声，让本就寂静的人群越发肃穆。
但凤凰并未屈尊落下，而是甩了甩尾巴，径直又向东边飞去，只有无道仙尊携他那个徒弟踏着云端而来，站定于众人之前。
渡涯看站在仙尊身侧的炎帝魔君完好无损，想来这魔头平日里有恃无恐，怕就是靠仙尊撑腰。不知道炎帝魔君到底走了什么运气竟然能入无道仙尊门下，但有仙尊这个师父，炎帝魔君着实有可能有朝一日修成魔神。
先不提这岂不是正道的灾难，让他们这些为首者面上无光，若是炎帝魔君报复回来，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自己！
见这师徒二人神情均是一脸淡漠，看不出喜怒，渡涯先行开口道：“飞仙宗宗主渡涯，率宗门弟子在此恭迎仙尊！”
众人紧跟着随同道：“恭迎仙尊！”
整齐划一的声调回荡于山门之中，鸟兽尽散，余音绕梁，久久不曾散去。
上次阮唯见到这种阵势，还是在一位巨星的演唱会后台，那满满当当容纳几万人的运动会场效果确实也不比这个差。
见无道仙尊微微一点头，渡涯继续说道：“仙尊今日大驾光临，宗门属实蓬荜生辉。未曾远迎，还请仙尊海涵。”
陆豫川道：“无妨。”这二字说完之后，又没了下文。
渡涯摸不清他的心思，看了一眼炎帝魔君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问道：“那不知仙尊前所为何事……？”
“本君要找飞仙宗宗主司晴。”
渡涯的脸色骤然一变，而下方的各宗门子弟也一片哗然。
要说无道仙尊飞升之后不晓得凡间之事，可他偏偏知道司晴此人。那就只能是这无道仙尊故意而为，真是公然打现任宗主渡涯的脸！
陆豫川见状，沉声道：“怎么，你们飞仙宗没有这个人？是本君来错了？”
副宗主渡海连忙替师兄解围：“禀报仙尊，司晴的确曾任为飞仙宗宗主二十年。然这二十年内，她非但没有做任何有利于飞仙宗宗门之事，反而利用飞仙宗宗主之便，用宗门早就封禁之术强行突破修炼瓶颈，最后选择与炎帝魔君那魔头——”渡海的余光扫到了站在陆豫川身边的阮唯，“总之她竟违背我宗门祖训，走上了魔修的道路！”
阮唯冷笑一声：“你撒谎，司晴根本没有找过本座。”
渡海看起来并不心虚，说道：“我在这件事上撒谎毫无意义，只是将人人尽知和世人所认之事一一汇报给仙尊罢了。”
阮唯道：“所以你们就废了她的宗主之位，将其赶出了宗门？
“宗法难容，我们也是按照理法办事。”
“除此之外呢，你们是不是也废了她的灵根？”阮唯问道。
“这……确是理法于此。”
“你们……”阮唯气不过，往前踏了半步。
陆豫川轻轻掩住阮唯欲聚魔气的手，看向人群之中的一位并不起眼的男子，语气不容反驳：“安以良，都说你与司晴情投意合，你应当知道你的道侣现在在哪里吧。”
这位被点名的安以良正是司晴线里的正牌男主。他虽不是什么绝世奇才，也未曾有惊人之貌，但性格温和，被《天命》的女性玩家称为反玛丽苏套路男主第一人。他对司晴始终关爱有加，陪她一同走过无数风雨，最终两人修成正果，结为道侣，还曾在三生石前立下过誓言。
谁料那安以良身体骤然一紧，勉强地抬起头来直面陆豫川，牙齿都在打颤，似是被掀开了什么难言之隐：“回，回仙尊，晴儿她……”
这时，就在他旁边突然站出一个鹅黄色裙衫的女子，朗声道：“你若是不敢说，那便我来说！安以良早就同司晴和离了！”
“逆女！这还没有你说话的份！你给我跪回去！”渡涯用力地将手杖握紧，大声呵斥道。
陆豫川没有理睬渡涯，只对那女子命道：“说完。”
女子轻蔑地斜睨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安以良，转而对陆豫川和阮唯行礼，说道：“晚辈道名渡黎，见过仙尊和这位小友。”
阮唯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当时渡黎作为宗门内的大师姐，给司晴和玩家提供了很多帮助，后来还力排众议，帮助司晴重回飞仙宗。这么一看，确实是个直爽之人。
渡离道：“虽不知仙尊因何而找司晴，但晚辈有什么话就直说了，还请仙尊不要降罪于飞仙宗。”
陆豫川道：“但说无妨。”
“司晴曾任宗主之事不假，入魔之事不假，与安以良有姻缘在身不假。”渡离道，“但因入魔而卸任宗主为假，废其灵根是宗门理法为假，安以良对其情根深种为假！”
“休得信口雌黄！”渡海掌中聚气，挥袖向渡离飞速甩去一股真气汇聚成的小针，便是要封了渡离的口舌穴位。
但下一秒，渡海整个人便狠狠地砸到了听宣堂的柱子上，几乎要深深地嵌入柱中，口中鲜血涓涓直流，双手捂着胸口，神色痛苦地跌落在地上。
这场突变来得太快，快到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几位长老看清了——那无道仙尊只是轻描淡写地动了动手指，便轻易地将元婴期的渡海拍于石柱之上！
渡海怎么说也是天底下排得上位次的修仙者，与无道仙尊这实力差距未免太过恐怖了些！
几名弟子赶紧小跑上前去，扶渡海起身，为其疗伤。
听渡涯那语气，渡离应当是渡涯的女儿，那渡海便是她的师叔。而见渡离对此变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阮唯心下几分纳罕：
一来在游戏里分明只有渡离作为主要NPC，却没有渡涯这号人。若渡离是宗门地位较高的大师姐，渡涯起码也应该是个长老，按理来讲司晴和玩家必然会和渡涯也有交集；
二来是看得出来，渡离对宗门这些内部之事持反对态度，与自己的父亲和师叔并不亲近，非但不是处处维护，反而基本上算是站在了司晴这一边。
就算是司晴因为某些原因而被赶出宗门，渡离是出于道义帮她说话，但在此时此刻站出来，未免有些太过刻意了些。
阮唯是个商人，相比人性本善的说辞，他更信世间万物早就暗中标好了筹码。
陆豫川道：“渡离，你还知道些什么？”
“司晴是在从宗主之位退下之后方才入魔，而缘何退位，缘何入魔，晚辈不知。”
“这逆女不知道，老朽知道。”许久未出言的渡涯冷笑一声，“你先前不是缠着问看守书库的柳长老去哪里了么？老朽今天就告诉你，她被司晴杀了，已经圆寂。”
渡离瞪圆了眼睛：“不可能！柳长老身为已经突破洞虚期，司晴根本没那个能力！”
“离儿，她那时是宗主，柳长老自然不会对自己宗门的宗主多做防备。”渡涯摇了摇头，神色沉重，“你那时在外除魔，不知晓这事。但宗门上下已经彻查清楚，司晴本人也承认了，正是她所杀。”
“她为什么要杀柳长老？”
“因为柳长老认为司晴心有杂念，容易入魔，就始终不同意她任宗主。这件事，离儿你也知道。你先前为此还多次奔走。”
阮唯记起确有此事，打动柳长老这个任务好像做起来还很困难，玩家需要满足柳长老各种各样刁钻的要求，达到一定的好感度，才能得到柳长老的支持。
“自司晴上任之后，柳长老便推去宗门职务而去镇守藏书阁，潜心修炼，想尽快渡劫飞升，以在司晴手中护宗门安定。那司晴始终处于元婴的修炼瓶颈期，有一日去请柳长老助她突破，柳长老以修仙之路不能投机取巧为由拒绝了她，这也是为了她好。然而司晴却以为是柳长老故意拖延她的进度，新仇旧怨，趁其不备，就下了狠手。”
渡涯长叹一口气，对陆豫川说道：“这就是为什么将司晴废除宗主之位。老朽本不想把这桩宗内争斗之事再次讲出来，让仙尊见笑了。”
陆豫川微微颔首：“若真相如此，也无碍。”
阮唯沉默半晌，见渡离在她父亲的这一番话下逐渐垂下了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他开口问道：“渡离，本座再问你最后一句话，你所认识的司晴，是否可曾肆意杀生，取人性命，做过任何有损宗门门面之事？”
渡离抬起头来，注视着阮唯的眼睛，她敏锐地捕捉到一股极淡的鸢尾香气在空气中弥散。
而且这个香气，和司晴的气味有七八分相似。
怪不得身后一些乾元的师兄弟们似乎有些烦躁。
真是两个撩人而不自知的坤泽。
“我信她不曾。”
紧赶慢赶……
明天可能会缕一下思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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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这事说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