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老的真正死因再次被翻出来之后，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当事人一个已经圆寂，另一个则不知所踪，其余几方各执一词。即便陆豫川是神通广大的仙人，也没有测谎机这个本事。
就在事情陷入僵局之时，几声沉重的咳嗽声从大堂后面传来，随即走出一女侍，推着木质的轮椅走到众人面前，而轮椅上坐的正是前几日那位戴着黑斗篷遮住上半张脸的男人。
渡涯微微一低头，行礼道：“大长老。”
大长老对着陆豫川拱手道：“小老见过仙尊，还未曾去无道峰拜访仙尊，哪知仙尊竟亲自大驾飞仙宗，是小老招待不周之过，还请仙尊恕罪。小老听了个大概，仙尊原来是为了前宗主司晴而来。”
“正是。”
“司晴是我宗门之人，柳长老这件事确实只听了一面之词贸然断罪。在司晴入魔之后，宗门也没有尝试助她祛除心魔，而是选择了将她赶出宗门，着实不应该。”
阮唯冷笑一声，这大长老倒是净会捡好听的说。
大长老沉思片刻，说道：“那事情这样处理如何？宗门派人去寻司晴，同时请官府的人重新在宗门内调查一番，力求给整个事件还原一个真相。若是此事真的另有隐情，是我宗门子弟冤枉了司晴，小老会亲自将司晴请回宗门，用宗门之力补偿其损失。寻到司晴之后，也定会及时知与仙尊。”
此番话可谓滴水不漏，陆豫川接受了这个交代。
在他们走之前，阮唯指了指渡离，刻意压低了嗓音，让自己听起来狠厉些。
“如果本座听说有谁为难这个小姑娘，就让你们看看得罪本座的下场。”
渡离没想到炎帝魔君会担心她受到责罚，意料之外有些感动，连忙抱拳道：“多谢魔君。”
……
阮唯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复杂。
崔金玉当时给他们的那些司晴线剧情，和心爱之人安以良情投意合，当上飞仙宗万人敬仰的宗主，将以前所遭受的一切都风光地赢回来，现在看起来竟然又都变成了过去式。
在论坛上看了那么多关于司晴线的分析，玩家大多数在抱怨后续打脸逆袭还不够爽，并没有人提到过还会重蹈覆辙。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难道是这个游戏自己出现了bug？
如果司晴这串代码自己不翼而飞了，那他们还留在游戏世界有什么意义？
虽然这无道峰的风景真不错……
自打从飞仙宗回来之后，阮唯就一直坐在这里，注视着远方，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思考这件事情。
而相比阮唯的心事重重，陆豫川则好像不甚在意的样子，悠哉悠哉地输出灵气控制着火炉的温度，用山泉水烹着茶叶，让茶香四溢整座观景亭。
仙人烹茶的香气自带不可多得的灵能，山中有几分灵识的飞鸟走兽纷纷寻着气息而来，静静地蹲守在观景亭不远处的地方，沐浴在仙人的恩赐之中。
直到陆豫川将盛满茶水的青玉杯递送到阮唯面前，阮唯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随之注意到了周围在这些躲在草丛后枝杈上的生灵。
阮唯：“你刚刚唱歌了？”
陆豫川迷惑不解：“什么？”
阮唯：“我以为无道仙尊这技能和那些公主一样呢，唱唱歌就吸引一群活泼可爱的小动物。幸好不是，要不然我们公司还得和买迪尼尼法务部打官司。”
陆豫川：“……哦，我亲爱的威尔逊王子殿下，你可真幽默。我想好了，我这就和父王说，我们明天就结婚。哦不，我都等不及了，现在，我们立刻就到床上去。不先给我一个甜蜜的吻吗，我的王子？”说完，他顺道还给了阮唯一个迷人的wink。
阮唯本来要接过青玉杯的手嫌弃地缩了回去：“……槽点太多真是无从吐起，只能简单地说一句，仙尊你人设崩了。”
陆豫川笑道：“我的福尔摩唯思考完了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随便走走逛逛去？”
阮唯靠在亭子的石柱上，眺望着另一座山峰，百无聊赖地说道：“我们不是刚从飞仙宗半日游回来么？还去哪里逛？”
陆豫川道：“不如问问我的麒玥点评呢？”
这回轮到阮唯迷惑了：“什么？”
“麒玥，附近的游玩推荐。”
陆豫川话音刚落，只见小麒玥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搬出一个小册子，一本正经地皱着小眉头翻起来。
“附近一里地内，推荐无道峰药浴房温泉半日。”
阮唯：“……”还真就是*众点评啊！
陆豫川：“换一个，昨天去过了。”
“那那，附近二里地内，推荐无道峰山巅自由降落，体验飞翔的感觉。”
阮唯：“……不了不了。有没有离无道峰远一点的？”
“嗯……”小麒玥往后翻了翻，为难地说道，“那去大海的对岸，和奇怪的夷族人跳只穿草裙的舞蹈？”
阮唯：……这范围未免也太远了吧！
陆豫川严谨地思考了一番，摇了摇头：“小唯穿草裙只能给我一个人看。”
然后阮唯很亲切地打了他一下，陆豫川捂着头表示自己一点都不疼。
见他们二人左挑右选也没定下来，小麒玥悄悄抽了抽鼻子，鸢尾花的香气熏得她有些晕乎乎的，嘴里也连带着几分甜丝丝，忍不住挪了挪位置，凑得离仙尊新带回来的漂亮大哥哥更近了些。
最后还是陆豫川拍板定了，就去飞仙宗宗门山脚下那座小镇子逛逛夜市。
阮唯没有拒绝。
在阮唯的记忆里，关于夜市的部分，只有他小学时有一次放暑假，被父亲白洋偷偷地领着去了一次老家的夜市。
白洋的老家是一座北方的海边县城，因此夜市充斥着浓厚鲜腥的水产味，火炭燃烧的灰烬味，孜然粒和辣椒面儿洒在海鲜表面而激起的五香味，还有啤酒咕嘟咕嘟冒出的酒气。
虽然后续有阮家的人赶来，大声斥责了白洋的任意而为，连夜将阮唯带回到了小提琴家教的身旁，虽然阮唯已经记不太清当时具体看到了些什么，吃到了什么东西，却在他每次闻到类似味道的时候，就能想起年幼的自己拽着白洋的大手，穿梭在市井人群中的那份紧张，兴奋又好奇的感觉。
阮唯本以为嗅觉是五感里面最不会影响日常的，但却发现如果闻不到气味，就像是有一层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薄膜，让烟火气中站立也毫无真实。
反倒是陆豫川兴致高涨，拉着阮唯在晚市上逛得开心。
“现代社会可少见这么热闹的晚市。地府为了文明管制，也跟着地上一并将夜市取消，我都好几百年没这么逛过了。”
陆豫川右手拎着糖饼袋子，左手拿着糖葫芦，还在往嘴里放糯米糖球，看得阮唯整个人都觉得腻得慌。
“看，前面有画糖人的。”陆豫川眼前一亮，“小唯，你还得记得以前教我画的那只三头犬吗？”
阮唯皱了眉，略有些生硬地说道：“你和别人做过的事情，不要记到我头上。”
陆豫川愣了愣，话锋一转：“别遗憾，这不是就有了？我给你画一个，等我一下。”
说到做到，陆豫川还真就把糖饼和糖葫芦塞到了阮唯手里，去画糖人的老头那里打了招呼，认真地画起了糖画。
看着陆豫川这样孩子般的举动，阮唯一时间哭笑不得。
但他不想和陆豫川走散，只好在旁边等他。这一路走来，虽然没有嗅觉，阮唯自己不会受到乾元的影响，但他不是没有感觉到路上很多乾元黏着在他身上的视线。而在看到他身边气场强大的陆豫川之后，这些乾元只能悻悻地收起了蠢蠢欲动的心思。
虽然非要画糖画的确幼稚得不行，但这个幼稚鬼还是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
陆豫川全神贯注地画着糖人，阮唯则凝视着他的侧脸。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平日里丰神俊朗，扮女子时又能风情丛生？
大概是陆豫川的身子因为作画而微微前倾的缘故，额上垂下一缕不规矩的长发。墨色的发落在主人的脸颊一侧，似是刻意阻挠阮唯的视线般，将漂亮的瑞凤眼挡在发丝之后。
阮唯恼得咬了咬唇，没有察觉到自己注视着陆豫川的时间有些过长了。
直到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呼喊声和骚动，阮唯这才眨了眨眼睛，向前方看去。
“抓小偷啊！有人偷我的钱袋！”在夜市的摩肩擦踵之中钻出一个身材娇小的人，后面一个身材丰腴的富家公子也在推攘中努力挤一条路出来，气喘吁吁地用戴满珠宝的手扒开周围的人，高声叫道，“抓住前面那个贼！”
那人听闻之后，脚步更快，像一阵风似地经过阮唯身边。阮唯只看见了宽大的斗篷帽子下露出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阮唯曾在电脑屏幕上看过很多遍。
“司晴？”他下意识地抓住了那人身上长而肥大的衣袍。
那人迅速地瞥了阮唯一眼，果决地抽了腰间的小刀割断了他所抓住的衣角，一头扎进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面，眨眼间就没了身影。
终于够三位数收藏了！感动！
感谢各位读者老爷们！么么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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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偶尔约个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