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晨光透过宿舍窗户，准确无误地落在林泝脸上，将他从沉睡中扰醒。

他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被褥里，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对耷拉着的猫耳。

那对耳朵在阳光的骚扰下，不耐烦地抖动了几下。

“唔……”

一声带着浓重睡意的咕哝从被子里传出来。

林泝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试图逃避现实，身体蜷缩得更紧，尾巴也本能地卷过来，营造出一个黑暗环境。

然而，个人终端不识时务地响起了刺耳的预设闹铃，一遍遍催促着他。

林泝猛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索着狠狠拍在终端上，总算让噪音消失了。

他在床上挣扎了会，随后极其不情愿地坐了起来。

头发乱翘，睡袍肩带滑落一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莫挨老子，老子没睡醒”的低气压。

他趿拉着拖鞋，晃晃悠悠地走进洗漱间，用冷水泼了泼脸，才勉强驱散了些许困意。

抬头看向镜子，里面的少年依旧带着慵懒，但琥珀色的瞳孔总算聚焦了些。

他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那头黑发，手指刻意将几缕发丝拨弄得更不羁些，然后才开始套上那身让他嫌弃的圣辉学院校服。

依旧是那副歪歪扭扭的穿法，扣子解开两颗，袖口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腕。

他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表情，让那点没睡醒的困倦转化为恰到好处的漫不经心。

“好了，该去上课了。”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撇了撇嘴，踢踢踏踏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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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踩着第二道上课铃声，晃进A-17理论研讨室时，讲台上的言鹜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未像昨日那样停顿，继续着课程的讲解。

仿佛昨天办公室里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林泝也乐得配合，依旧是那副散漫样子，不过今天他没再选第一排正中间那个特等席，而是溜达到了教室后排找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

这个位置，既能观察到讲台上某位一本正经的导师，又能将大部分学生的反应收入眼底，还不那么显眼。

他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桌面下无聊地划拉着个人终端，偶尔抬眼看看言鹜，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一堂课过去大半，言鹜布置了随堂讨论任务。

学生们立刻三五成群地低声讨论起来。

林泝打了个哈欠，他懒洋洋地转动视线，目光落在了坐在他斜前方的一个天使族男生身上。

那个男生看起来就很老实，坐姿端正，笔记记得一丝不苟，讨论时也显得有些腼腆内向，金色的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眼神纯净。

嗯，就是他了。

林泝起身，拖着步子晃了过去，毫不客气地拉开那男生旁边的空椅子坐下。

那男生被他吓了一跳，看到是林泝这个名声在外的混子，更是紧张地往旁边躲了躲。

“同、同学，你有什么事吗？”男生小声问道，声音里带着点抖。

林泝朝他露出一个自认为非常和善友好的笑容，但这笑容怎么看都带着点不怀好意。

他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用气音问道：“喂，同学，看你就是个老实人。跟你打听个事”

他身上那极淡的桂花香随着他的靠近若有若无地飘散过去，让那天使族男生更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

“什……什么事？”

林泝笑得像只准备恶作剧的猫，眼睛瞟了一眼讲台方向，言鹜正背对着他们，在光板上写着什么。然后才用更低的，带着蛊惑意味的声音问：

“这学院里，有没有什么……又刺激又好玩，还不会被导师发现的好地方？”

他特意加重了“又刺激又好玩”和“不会被导师发现”这几个字，眼神里充满了“你懂的”的暗示。

老实男生瞬间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你、你问这个干什么？学院规定……不能去危险的地方，也不能违反校规……”

“哎呀，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林泝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你看我，像是会老老实实遵守所有规矩的人吗？就是找个地方放松一下，透透气，保证不干坏事。”

他眨眨眼，继续套话：“比如……哪个旧训练场废弃了没人管？或者哪个储藏室平时根本没人去？再或者，学院边界有没有什么结界比较薄弱，能看到外面风景的地方？”

他每说一个地点，就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当提到“旧训练场”时，他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细微慌乱。

“我、我不知道！”

男生猛地摇头，声音因为紧张而拔高了些，引得旁边几个同学都看了过来。

“学院没有这种地方！你、你还是好好上课吧！”

说完，他几乎是立刻转过身，把脑袋埋进了书本里，耳根都红透了，一副拒绝再交流的样子。

林泝挑了挑眉，也没再纠缠。

他得到了想要的反应。

“啧，真没劲。”

他嘟囔了一句，慢悠悠地站起身，晃回了自己的座位。

坐下时，他状似无意地抬眼，恰好对上了讲台上言鹜转过来的视线。

言鹜的目光了然，应该早已将后排角落里那次短暂的交流尽收眼底。

林泝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甚至还挑衅似的歪了歪头，猫耳随之轻轻一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仿佛在说：看，我在努力工作呢。

言鹜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平静地移开，继续巡视整个教室的讨论情况，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只是无意间的扫过。

但林泝知道，他看见了，也读懂了。

随堂讨论的时间很快结束，言鹜开始进行总结。

林泝重新趴回桌上，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目光落在言鹜线条冷硬的下颌上，心里却在回味刚才那个老实男生听到“旧训练场”时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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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声响起，言鹜干脆利落地宣布下课，没有多看林泝一眼，径直离开了教室。

林泝也不着急，慢吞吞地收拾着其实根本没怎么打开的笔记本。

他注意到，那个被他问话的老实男生几乎是铃声一响就抱着书本匆匆溜走了，背影都透着慌乱。

“胆子真小。”

林泝在心里评价了一句，但并不失望。反应越大，说明问题越可能真实存在。

他晃出教室，正准备按照终端上那该死的课表去找下一间教室，眼角余光却瞥见走廊拐角处，刚才那个金发男生正被两个穿着高年级制服的alpha学生堵住了。

那两个alpha身材高大，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正低头对那男生说着什么。

男生的头埋得更低，双手紧紧抱着书本，指节都有些发白。

林泝脚步一顿，猫耳敏锐地转向那个方向，捕捉到零星的词语：

“……少多嘴……”

“……旧地方……”

看来他随便找的“老实人”还真不小心碰到了点什么。

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靠在走廊的立柱后，懒洋洋地观察着。

这种程度的威胁，还不值得他路见不平，暴露不必要的正义感与他的人设不符。

而且，他也想看看这男生会如何反应。

“我、我什么都没说！”

男生声音带着颤音，但还是努力辩解了一句。

“是那个新来的恶魔自己问的！”

“哼，最好如此。”

其中一个红发alpha冷哼一声，伸手用力拍了拍男生的肩膀，拍得他一个趔趄。

“管好你的嘴，不然下次可没这么客气了。”

说完，两个alpha又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男生在原地呆站了几秒，长长松了口气，脸上还带着后怕，赶紧低着头朝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开了。

林泝从立柱后晃出来，看着那两个alpha离开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终端边缘。

“反应这么快？我才刚问完，就有人来封口了？”

“看来那个旧训练场，不只是有点问题啊。”

他没有去追那两个alpha，也没有再去堵那个男生。

打草惊蛇一次就够了，继续纠缠只会让对方更加警惕。

他点开个人终端，调出刚才偷拍下的那两个alpha的背影照片，虽然不清晰，但特征还算明显。

他将照片加密保存，备注上“疑似与旧训练场异常有关”。

做完这一切，他才朝着下一节课的教室方向慢悠悠地走去，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慵懒，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小插曲。

午休时分，林泝没有再去言鹜的办公室。

他独自一人溜达到学院餐厅，随意拿了点看起来还算顺眼的食物，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下。

他一边心不在焉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食物，一边再次打开了学院匿名论坛，手指飞快地输入了关键词：“旧训练场”

论坛跳出了几个相关的帖子，大多是抱怨这几个家伙仗着家世和实力在学院里横行霸道，或者讨论他们小团体的成员构成。

林泝快速浏览着，将有用的信息记下。

“亚尔曼家族……啧，天使族的激进派系之一啊，怪不得这么嚣张。”

他又搜索了一下“旧训练场”的官方信息。

资料显示，那是一片位于学院西北角的废弃区域，因为几年前新建了更先进的大型训练场馆，那里就逐渐荒废了，据说只有一些堆放杂物的仓库还在使用，平时很少有人会去。

林泝将论坛八卦和现有信息串联起来，一个模糊的猜想在他脑中逐渐成型。

他需要更具体的信息，需要知道他们具体在什么时候，在那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