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林山虽在南方，但由于实在高耸，每年腊月总会飘雪，连树一片，雾凇沆砀，白皑皑的积雪反射着太阳光。

冬至这天，林尘渊起了个大早，想着去街上置办些过节的用具。

“......你去哪。”被窝里的一小团揪着他的衣袍一角，明明睡眼蒙眬，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了，他还是揪着不放。

“今天冬至，我去山下买些东西回来，你继续睡会儿，时候还早呢。”

“哦。”沈时节揉了揉眼睛，眯着缝儿摸起自己的衣裳试图将它穿上。

林尘渊看着他有些好笑：“怎么这是，大清早的这样折腾自己。”

“我要和你去。”沈时节穿好衣服，坐在床榻上就这么盯着林尘渊看。

“啧，”林尘渊招架不住，“那你快些拾掇干净，慢了我可不等你。”

沈时节赶忙下了床，也不管冷水冻手，就这么稀里糊涂洗了把脸。

于是，下山时，原先定好的一人就这样变成了两人。

卯时，天刚蒙蒙亮，山下的村子只有零星几点微光，应是同样去镇上采买的人家。

“冷么？”林尘渊问道。

沈时节摇摇头，却又把脑袋往毛绒绒的领子里缩了缩。

山道上的风冷冽极了，打在人脸上好似刀割一般，沈时节所在袖子里的手不断搓着，勉强维持着一丝暖意。

林尘渊牵过他的手，握在手心里牢牢牵着。

“葫芦锯了嘴似的，冻成这样还不吭一声，雪人都比你强。”

沈时节撇撇嘴，任由他牵着向山下走去，原本冻得僵硬的手在林尘渊的掌心里回暖，整个人也跟着暖和起来。

*

山下，农人起早，挑着自己辛苦种的萝卜白菜赶往集市，希望能够早些收摊，好同样买些过节的东西回去。

林尘渊领着团子走在街上，沈时节时不时往摊子上瞄几眼，新鲜极了。

“想要什么？”

沈时节摇了摇头。

“想要什么就说上一声，别苦了自己一趟什么都捞不着。”

林尘渊很快就买好了晚上要用到的菜，可一转身却发现，老老实实跟在身边的团子不见了。

他有些发愣，四处望了几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并没有小团子的身影。

林尘渊气笑了，他赶紧往回走。

“卖冰糖葫芦嘞，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

林尘渊朝声音的来处看了眼，发现自家的团子正一动不动盯着晶莹剔透的糖葫芦看。

“想吃？”

沈时节突然被吓了一跳，他回过头去，林尘渊站在他身后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沈时节不明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沈时节攥着一支大大的糖葫芦啃得不亦乐乎。

“嗝—”沈时节打了个饱嗝，瞧着四下无人注意，偷偷捂住了自己的嘴。

“呵，”林尘渊哂笑。

“冬至是什么？”沈时节问道，他知道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故意转移话题。

林尘渊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配合着他：“冬至又被叫做日南至、冬节，既是二十四节气中的一个重要节气，也是民间的传统祭祖节日。被视为冬季的大节日，在民间有‘冬至大如年’的**。”

“那有好吃的嘛？”

“有，饺子或者汤圆，今晚我们吃饺子。但由于你刚刚差点走丢，罚你少吃几个。”

“啊？”沈时节可怜兮兮望着林尘渊，“我知道错了嘛，我想吃饺子。”

“不行。”

“不要嘛，我这是第一次犯错，事不过三嘛！”

“从哪学来的。”林尘渊忍不住笑道。

*

“主人回来啦！”

门口的石桌旁，林霜正在擀着饺皮，小小的剂子在林霜手底下十分乖巧，胖胖的小团子不一会儿全变成了扁扁的饺子皮。

林尘渊看了眼沈时节不由得笑了一下，他拍了下沈时节说道：“去帮你林霜姐姐。”

林尘渊回到屋子里练字，没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一阵争吵声，他只好搁下笔出去。

“我不要放萝卜！”奶呼呼的是沈时节。

“萝卜好吃，我不管，我就要放！”气炸毛的是林霜。

“我不要，萝卜难吃死了，饺子不可以放萝卜！”

“我管你，饺子皮我活的面，我擀的皮，当然是我做主。”

“我也有帮忙，我也可以做主的！”

林尘渊扶额叹气，眼看两边就要打起来了，他赶忙走过去，拉开两个幼稚的没边的人。

“别吵了行吗？”林尘渊无奈说道，“各包各的，各吃各的总行了吧。”

“哼！”两个人同时把脸转向一边，各自忙活起来。

炊烟袅袅，夜幕降临，屋子里燃着火炉，三个人围炉夜话，火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往外冒着泡，饺子圆滚滚的浮在水里。

明明窗外飘着雪，却挡不住窗内的热闹，沈时节偷着林霜手底下的酒喝了几口，这时候脸蛋微微发红，成了酒酿圆子。

林尘渊也没拦着，就让他这般闹着，闹到最后，圆子被酒浸润睡了过去，他才把他搬回床上。

沈时节揪着他的领子，嘴里迷迷糊糊说着些什么。

“嗯？”

“萝卜饺子不好吃......”

林尘渊失笑。

“......冬至快乐。”

“嗯，冬至快乐，我的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