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周如意走过去轻声问。
许闻松回过神,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像你。”
“啧。”周如意瞪他,“什么都像我。”
“对呀。”
“哼。”
周如意不再理会许闻松。后者安慰性揉了揉他的脑袋,继续研究那些盒子上的题目。
他想着正常人一般会把备用钥匙放在门口边比较安全的地方,于是拐到门边寻找钥匙,果真在靠门的柜脚内侧找到了用透明胶贴上的钥匙。
“有钥匙。”
他说完,突然看到脚下有只乳白色的手,还有几绺黑色长发,从门下的缝隙伸进来。
“啊啊啊啊!”闻声望来的初安先喊出了声,“卧槽啊啊啊啊!有人!妈妈!有人啊!下面有张脸!”
慢半拍的林礼沐抱着初安尖叫:“啊啊啊啊啊!”
接着许闻松和黄年年从容不迫地走过来,那只手“咻”地收了回去。
黄年年问:“是门的钥匙吗?”
“应该。”
周如意把钥匙给她,抬头看到许闻松忧虑的脸色,后退一步,后背贴上他的身子,边等开门边坦白:“我不怕这些。”
许闻松把胳膊搭上他的肩膀,满脸不信任:“什么事都嘴硬只会害了你。”
周如意学他的口气:“什么都不信只会害了你。”
突然,黄年年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语重心长道:“什么都秀只会害了你们。”
周如意没明白。
许闻松笑了几声:“什么瓜都吃只会害了你。”
黄年年没再跟他们玩笑,打开房门让开道:“好了,门开了,坦克带路吧。”
他们扭头叫上后面瑟瑟发抖的两人排着队一起出门。许闻松走在第一个,周如意抓着他的衣服,后面是抱成一团的情侣,最后是独自美丽的黄年年。
让没戴眼镜的许闻松带路的后果就是一队人一脑袋撞上墙。
第三次在黑暗中撞上墙时,初安真情实感地问:“小哥,你是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周如意笑出了声。
黄年年自告奋勇走第一个,许闻松和他成了队尾。
走完客厅和餐厅的解谜,接下来的部分在长长的走廊里,借着路灯微弱的光,许闻松在钻研题目,黄年年在到处看,耳边是情侣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喂……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初安突然小心翼翼地问。
几人鸦雀无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愈发清晰,是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下一秒,走廊的灯开始闪烁,一道黑色身影摇曳着朝他们走来。
“啊啊啊啊啊啊!”
有人惊叫出声,那道身影瞬间闪现眼前,追赶几人向前奔跑。
许闻松拉着他就跑,但前面是岔路口,那道身影直冲他来。情急之下,他松开许闻松的手往另一条路跑,甩开黑影躲进餐厅桌下。
等脚步声远去,周如意才敢喘气,身上流了不少汗,心想这个密室性价比也太高了,还有追逐环节。
等了几分钟,外面还是一片寂静。他慢慢挪步出门,想去找许闻松,突然在客厅听到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紧接着是熟悉的声音。
“呜呜……我好怕,都怪你约会选这种地方,以后再也不来了……”
“别怕,沐沐,我保护你。”
“那你抖什么呀?”
“我,我紧张,沐沐,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干嘛在这种时候……”
“……”
周如意无语凝噎。
听到后面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他觉得既荒谬又好笑。别人在解谜逃生,被追得满头大汗,这两个人居然在偷摸亲嘴。
走廊外的路灯在闪烁,有人在外踱步,他不敢随意走动,被迫目睹两人抱着接吻。
“Kalyan?”
外面倏地传来许闻松的声音。
那两人的动作停住了。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和不久前一样抱着走路,出门和许闻松碰面:“那个黄毛好像不在这里。”
周如意知道如果这时候出去,他们一定觉得他在偷窥。所以等了一会儿,等到人走了,才出门跟上他们,装作是别的地方跑过来的。
“许闻松。”
许闻松闻声回头,看到他时双眼一亮:“Kalyan!”
这声呼喊让他莫名有种阔别多年的老友再见面的感觉,如果周围没人,他想冲上去抱许闻松。
“诶,黄毛来了。”
“那我们快找那个小姐姐吧。”
周如意快步走过去,拉住许闻松伸出的手,跟着他们继续走。
大概是因为刚刚跑散,许闻松担心他再一次撒手自己跑丢,把他的手攥在手心里,紧紧贴合的手闷出热汗,湿湿热热的。他还时不时扭头看他一眼。
没一会儿,黄年年独自出现,五人小队往有光的地方走,很快就走到了终点。
途中黑衣人来过一次,林礼沐慌张地抓住个人就抱,一脑袋冲进了黄年年怀里,发现她完全不怕,就抛下了自己的男友,黏着黄年年。
初安没了互相取暖的人,扭过头来抱许闻松。许闻松一拖二还要负责解谜,重见天日时累得直大喘气。
周如意不是有意要拖许闻松后腿,而是许闻松一直护着他,他想走远几步找找线索都会被拉回去。低声叮嘱:“小心别走散了。”
通关后,工作人员问几人体验感受。周如意没什么感受,剧情没听进去,恐怖也没感觉。其他人倒是在反馈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
等写完反馈,已经是一点半。初安提议一起吃午饭,许闻松笑着婉拒,黄年年也要拒绝,被林礼沐一把拉住不允许拒绝。
看到林礼沐眨巴着眼睛的模样,周如意觉得她和许闻松同属于小狗人格。认到主人就一个劲儿撒娇。
许闻松像爱撒娇但很沉稳老实的大狗狗。
完蛋,在狗塑许闻松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周如意没有半点愧疚感地想。
他们加上联系方式后三两分散。周如意和许闻松拿好东西,去洗了洗手然后吃午饭。
看着盘子里的静湳市特色菜,周如意突然想起一个很致命的问题,真诚发问:“年夜饭吃外卖吗?”
“我背了很多菜谱,但一次都没有实践过。”许闻松若有所思道,“只要做到能吃饱,不会食物中毒就好了吧?不行就吃素面?”
“你作为纯种中国人的节日仪式感呢?”周如意鄙夷道,“年夜饭也要随便凑合?”
“哈哈。”许闻松莫名被逗乐,调侃道,“那我很期待你的烤火鸡。”
“不。”
“那你会包饺子吗?暮春市每个节日都要吃饺子吧?”
“不。”
“这样啊,那我也不会,我们晚上吃泡面吧。”
“……”
周如意看出了许闻松费尽心机想让他干活的心思。他本来就没打算白吃许闻松的,被这么一说,感觉自己真成了娇生惯养小少爷,有点不爽。
他凶巴巴地警告道:“做得不好吃你也给我吃完。”
许闻松计划成功:“好耶。”
下午,许闻松把他带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宅子。种满绿竹的院子里整齐地晒着已完成的对联。耀眼的红在风中微微飘动。散发出冷冽的墨香。
许闻了和一位头发苍白的老爷爷打招呼:“周爷爷好。”
周如意诧异一秒这奇妙的巧合,跟着开口:“爷爷好。”
“诶,好。”周爷爷端着几瓶墨水忙着往别处走,匆匆回应,“还是原来那间。”
“好。”
许闻松领他进一间屋子。边洗手边说:“这里是附近最著名的书法培训班,周爷爷是我小时候的书法老师。我家每年的春联都是我或者爷爷写的。”
“嗯。”
周如意打量着周围。
房间四面墙上都挂满了无落款的书法作品,内容大都是古诗词,桌上都是笔墨纸砚,黑墨和窗棂外摇曳生姿的腊梅逸散着微弱的冷香。
说到书法,周如意拿画笔能写出毛笔字来,拿毛笔却写不出那么漂亮的字。但用毛笔给画上色很顺手。总之就是另一种形式的NTR。
许闻松穿上胶质围裙,防止墨水溅到衣服上。撸起袖子准备写字。见他呆站在旁边看着,又开始给他找活干:“Kalyan,你会研墨吗?”
“瞧不起谁。”
周如意没好气道,光着白色毛衣就开始研墨。
许闻松笑着提醒:“当心给衣服染色。”
“又不是洗不掉。”
“说实话,我不太相信你有耐心洗白衣服。”
“哼。”
周如意本来没想自己洗。但既然许闻松这么看不起他,他就要洗给他看。
见墨汁研得差不多了,放下墨条看许闻松动笔。
许闻松眼眸低垂,神情认真。那只和墨色截然相反的白皙手臂缓缓左右平移,骨节分明手指屈着,握笔力道时轻时重,每经过折点都会顿一下,这时手臂肌肉线条十分清晰,像静海中勃发的浪花,时而柔和时而猛烈。
周如意不由得多看了会儿。
许闻松行云流水地写出劲韧却又飘逸的字。内容是春联常有的吉祥语。
他觉得好看又无趣,开始捣鼓自己手下的红纸。
他用比较顺手的中号毛笔蘸墨写上联“许闻松是大笨蛋”,下联“周如意是大聪明”,正要写横批时,许闻松看了过来。
“‘天生一对’怎么样?”
周如意觉得莫名其妙:“谁跟你天生一对。”
“你呀。”许闻松纯真地眨着眼,“小如意和小闻松不是天造地设的好朋友吗?”
周如意毫不犹豫道:“才不是。”
“为什么?”许闻松诚恳地说,“我还想把你写的对联贴在我房间门口呢。”
周如意嗤笑一声:“你有本事就贴。”
“好呀。你写上横批我就贴。”
“……”
周如意在许闻松的凝视中,不情不愿地写下“天生一对”四个字。
“好耶!”
“耶你脑袋。”
“哈哈。”
等许闻松转头忙自己的事,周如意闲得无聊偷摸给自己找乐子,像在大人忙碌的时候偷偷搞破坏的小屁孩。
他找来一张正方形红纸,把细笔当作最常用的画笔,画了个可爱版的年兽。落下最后一笔,朝许闻松耀武扬威:“贴你家门口。”
“嗯?”
许闻松疑惑地看过来,噗嗤一笑。
“大家都贴门神赶妖邪,放鞭炮赶年兽,你怎么把年兽贴门上?”
周如意得意洋洋地笑着说:“帮你招年兽。”
“原来有这么神奇的效果吗?”
“哼。”
许闻松两眼放光:“那我请你画一张自画像贴在书桌上,你会被招过来写试卷吗?”
周如意目光凶狠:“会把我招过去暗杀你。”
“哇,好呀。”许闻松十分期待。
周如意感觉自己的威慑没有达到预料之内的效果,继续放狠话:“你晚上最好睁一只眼睡觉。”
“我睁两只眼等你。”
“你有本事等一晚上不睡觉。”
“啊,好凶残啊,那我可不可以主动送上门?”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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