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闻松运气一向很好,这次也一样。
他不费力气抢到了靠海民宿的入住机会,但因为游客太多,只剩最后两间双人房。
毫不意外的,许闻松提出了和周如意住一个房间。
周乐似乎理解,但又没完全理解。
“你们的关系已经好到这个程度了?闻松,我不是疏离你的意思哦,我都没跟小如意睡过一张床啊。还有,小如意你不是最讨厌别人接近了吗?摸个脑袋你都要爆炸,睡一块儿你居然没意见?”
“……”
周如意沉默。他想说,他们早八百年睡一张床了。
“哈哈。”许闻松摸着他的脑袋说,“小如意很好接触呀。我和他住一个房间一是为了讲题方便,二是你的时差还没倒过来,我担心我们作息不同频,会吵到你。”
“也是……”周乐认同地点点头,感动得一塌糊涂,“没想到啊我的好兄弟,我太感动了,大哥无以为报,就请你们吃饭吧。”
许闻松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好耶。”
知情人周如意对许闻松的心机熟视无睹。
相比周乐,他确实更愿意和许闻松睡一个房间。
暂且抛开私人情感,这两个人的声音截然不同,一个是校长的大喇叭,还会打呼噜,一个是咖啡厅的留声机,睡着跟尸体一样,他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最重要的是,许闻松会抱着他睡觉。
放好东西,他们简单吃了顿重油重盐的晚饭,冒着一身热汗回到民宿。
这家民宿的房间分成三个区域,不同批的客人基本不会碰上面,巧妙避免了社交尴尬,但民宿餐厅是公共的,经常社交天才出现在餐厅中央的台子上,为大家倾情演出。
路过时,台上的大哥正在唱情歌,听不出半个调子,但还是深情得忘我,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女朋友红着脸想钻进桌底。
这就是内向人和外向人的恋爱日常吗。周如意绷不住笑,同时替那个女生感到尴尬。
周乐听那个痴情的大哥唱完整首歌,突然慨叹:“真可爱啊,看得我都想谈恋爱了。”
许闻松拍拍他的肩膀:“去吧,去追寻你的爱吧。”
周如意没有许闻松这么善良,回忆着周乐的誓言,绘声绘色地模仿道:“谈星星恋爱,结星星婚,生星星孩子,本少爷这辈子都不会屈服,你们瞧着吧,我对天发誓,要是食言,就生吞一千根针。”
许闻松噗嗤一笑:“哈哈,好像。”
“哼!”周乐挺起胸脯,自鸣得意,“这段话再听一遍还是这么帅啊。”
周如意发不出这么狠的誓,对周乐颇有几分敬佩:“确实。”
周乐啧啧称奇:“不过你真是把不说脏话贯彻到骨子里啊,连用星星代替这种办法你也想得出来。”
许闻松微笑:“或许你也可以试着用星星代替。”
“我不,我可以不抽烟不喝酒,但绝对做不到不说脏话。”
“试试吧,你连烟都戒掉了,这个习惯也能改变的。”
“我可没有你这种魄力,我戒烟都要花上比你多十倍的时间。”
“把注意力放在其他有趣的事上就会容易许多。”
周如意表情微怔。
周乐那句话的意思是,许闻松之前抽过烟,后来戒掉了。他生日那晚还表示自己不抽烟,现在一想,他说的也许是近年没抽过烟。
很难想象,许闻松会碰烟草这种不健康的东西,记忆中他一直在关心别人的身体,看起来是生活方方面都很健康的人。
周如意对许闻松的好感下降了百分之一。
因为他极度讨厌烟味,极度不喜欢男人抽烟时的神态,就算许闻松长得好看,被尼古丁引诱的时候,不还是一样的庸俗。
回到房间,周如意没有像往常一样着急洗澡,因为许闻松在检查房间,而他莫名感到心烦,什么都不想做,也什么都不想思考。
许闻松仔细检查完房间,走到床边坐下,拉起他的手,放在腿上,玩玩具似的轻轻捏着骨节。
“在想什么?”
周如意躺在床上,直视这张干净的脸,想象出他抽烟的模样,还是难以接受。
他蹙着眉直白地问:“你什么时候抽过烟?”
许闻松一愣:“你很在意这个吗?”
周如意不说话。
许闻松意识到他的抗拒,没再问,开门见山地解释道:“大一上学期,九月初,军训的时候,一个学姐送给我一包和零食差不多的烟。”
“她没有恶意,只是以为我本来就抽烟,送我点外国的新鲜玩意。”
“那种烟不呛,和小时候吸食的糖粉差不多,尝不出里面有尼古丁的成分,我当时还很单纯,不想辜负学姐的好意,就把那些东西都尝了。”
“后来和周乐混熟,他告诉我他也收到了几包一模一样的烟,我才知道那两个月一直在吸的东西是烟,但那时候已经出现了戒断反应。”
如果许闻松不说学姐没有恶意,周如意真以为许闻松遇到了学校每个月都要叮嘱一遍的那种奇葩事。
周如意有想过抽烟不是许闻松的自主行为,但没想到一切都是误会,更没想到许闻松三年前那么单纯,轻易就接受了别人的好意。
他诧异的同时还很疑惑:“戒断反应?”
许闻松又笑了笑,仿佛被坑了的倒霉家伙不是他。
“以我的亲身经历来说,就是突然断掉尼古丁,身体产生的许多不适症状,比如焦躁、烦闷、头痛,但我接触的时间不长,症状没那么强烈,忍耐一周就差不多好了。”
周如意的目光忽地充满怜悯。
毫不知情地抽了两个月的烟,如果不是周乐告诉他,他可能都不知道把烟抽完后身体的不适是因为烟草的戒断反应。
听他的描述,那种感觉叠加在一起一定很痛苦。
许闻松好可怜。
“哈哈。”
许闻松看到他仿佛写在脸上的六个大字,忍俊不禁。
“其实还好,我高考那段时间压力很大,也是差不多的症状,习惯了。”
“笨蛋。”
周如意扣紧他的手,数落道:“你不知道不能随便收陌生人的东西吗?”
“抱歉,我那时候光想着和别人打好关系了。”
“笨蛋。”
周如意又骂了一声。
“我是笨蛋,我是笨蛋,我是笨蛋。”
许闻松坦然承认自己的蠢,笑呵呵趴到身边,拨弄他的刘海,边问:“你不喜欢抽烟的人吗?还是说不希望我抽烟?”
大概是这段时间的亲昵,让他的羞耻心产生了抗体。
周如意被指尖划得额头痒,心也痒,忍不住在这张凑得极近的脸上亲了一下。
“讨厌抽烟的人,就算是你也讨厌。”
他红着脸凶巴巴地说。
许闻松呆滞一秒,随即欣喜若狂,嘴角几乎要咧到耳垂。又狗舔主人脸似的,激动地在脸上胡乱亲了几口,开始他的痴汉日常。
“你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啊。”
许闻松满脸期待地问:“就算是我?意思是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很高吗?你喜欢我吗?”
这个家伙,明知故问。
偏偏周如意是世界傲娇第一名,暮春市欲擒故纵第一名,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松口,白白便宜了许闻松。
“不。”
“就说一次,就一次嘛。”
“不。”
许闻松可怜巴巴地恳求:“求求你了,小如意,我前阵子经常头晕,去体检的时候,医生说我这是低血糖,要多吃点甜头。”
“莫名其妙。”
周如意被这个傻帽故事逗乐。
“唉呀,头好晕,看不清了,怎么回事,噢,是那个吧,是低血糖吧,啊,我的低血糖犯了,怎么办,我需要糖,好多好多的糖。”
许闻松的演技说来就来,趴在他肩上不动弹了。
周如意越笑越止不住,心软绵绵的,决定依着他一点甜头,声音细微,断断续续地说:“我……喜,欢,许,闻松。”
直说我喜欢你太羞耻,换成第三人称会好很多。
但还是把他臊成了番茄脑袋。
许闻松被击中了心脏似的,捂着胸口“啊”一声,颇为认真地说:“完蛋,糖分摄入太多,要胖成气球版的许闻松了。”
周如意想象到许闻松变成天上飞的白色气球,被可爱到露出慈母般的笑容。
“笨蛋。”
许闻松心满意足地笑了会儿,罕见地没有得寸进尺。
“你先洗澡吧,我检查过了。”
“嗯。”
周如意刚站起来,准备找衣服,许闻松又说:“最好不要贪凉洗冷水哦。”
周如意回头看他。
许闻松支起脑袋:“你这几天有过两次。我看得出来,也摸得出来。”
“知道了。”
周如意不情不愿地说。
这边的温度几乎每天都在四十度上下横跳。许闻松这个冬暖夏凉体质,这辈子都不会懂他这个洗冷水都嫌热的人的感受。
他现在晚上睡觉都不想挨着许闻松,但许闻松这个不怕热的人非要搂着他睡。
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又要洗一次澡。更不用说偶尔一次的接吻,亲过一次浑身冒汗,跟打了一场球一样。
果然只有秋冬适合贴贴。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