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仇炀也不知道他到了哪儿,他只记得他走了很远很远的路,随便拦了辆大巴,在终点站下的车。饿了就买点零嘴吃,困了就在车站角落里睡。

他试过去打零工,可人家一看他才六岁,半大点孩子,就给警察打电话。

仇炀可不想被送回去,趁老板不注意,自个儿跑了。

在快要被饿死时,仇炀总算等到了一个大婶。

大婶可能是看他可怜,问他愿不愿意和她一块儿走,她那儿有小孩儿可以做的工作。

还愿不愿意呢,再不愿意人都要饿死了。

仇炀接过大婶手里的面包,跟着她上了车。

车在仇炀原来待的那个地方叫面包车,里面的味道并不是很好闻,又闷又臭。开车的是个大叔,长得五大三粗的,眉毛横得要起飞,嘴边的胡子比他头发还浓密,操着仇炀听不懂的口音。

大婶坐在副驾上,和大叔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仇炀饿得不行,压根没闲心管他们。

车在一处地儿停了下来,又有几个和他一样大的小孩儿上车。有几个好像睡着了,还有一个是哭着的。

“操,差点被条子发现。”新进来的大汉喘着气,看着在哭的那个小女孩儿道,“都怪这小贱蹄子!”

说完还想一巴掌扇在那小孩儿脸上。

大婶扯住他,“算了算了,你要给人孩子打伤了,我看你怎么给白老大那边交代。”

闻言,大汉也只能收了脾气。

他哼了一声,继续问:“这单能值多少钱?”

大婶看着前面坑坑洼洼的路,说:“三千吧,过去给人当媳妇的。”

再后来的仇炀也没听见了,不知道那面包里放了什么东西,直犯困。隐约间就听到有小孩儿的哭声,大汉的怒骂声。

他心里也多多少少猜到了,自己大概真跟着牙子走了。

倒霉。

但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饿死。先吃饱肚子,剩下的事儿剩下说。

等他醒过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大婶可能是看他听话,不像其他小孩又哭又闹的,给他吃的比其他人多。

“这孩子你从哪儿带回来的?还挺听话。”驾驶座上那个大叔抽着烟问大婶。

大婶也给自己点了根烟,“车站,看了好些天了,天天搁车站那儿睡,估计是被爹妈给丢了。”

“没什么病吧?”大叔问,“可别是有病才扔的,还得给他花钱治病,疯了不是。”

“没病。”

“那就行。”

差不多休息了半个小时,大婶吆喝着其他小孩上车。她长得和蔼,不像那两个汉子一样长得唬人,小孩儿警惕性松了大半。

仇炀是第一个上车的,他找了个自己喜欢的位置坐,免得晕车。

那些小孩儿可能是哭累了,上车没多久都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仇炀睡了挺长时间,这会儿睡不着。车窗是打开的,晚风灌进来,舒服得不行。

车窗外的景色已经变了,房子变得矮矮的,这儿一个那儿一个,不像以前的镇上,房子都是堆在一块儿的。平地上的山似乎是突然拔地而起,绵延无尽起来。

他第一次出远门,天上的星星一直在闪烁,月光落在水泥路上亮堂得不行。

本该害怕的,但仇炀心里却没什么感觉。

他甚至有些兴奋地问坐在副驾上的牙子,“大婶,这儿是哪儿啊?”

红婶儿看了他一眼,可能是觉得他即使有再大的本事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而已,想逃也逃不了了,就直接说了实话,“宁城。”

开了一天的车,他们已经从南城到宁城了。

仇炀见红婶儿不会再多说些什么,也就没再问,自己看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面包车中途加了几次油,最后在一处山脚停了下来。

红婶儿拿了几条黑布条,说是怕他们记住下山的路,以后不听话逃跑。

大叔倒是觉得红姐在小题大做,“多大点孩子,字都认不了几个,还怕他们跑不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仇炀的眼睛也被遮了起来,黑得不行,什么都看不见。

车重新开动,坑坑洼洼的,抖得厉害。

旁边的小孩一直在哭,仇炀只觉得烦。他太安静了,红婶儿对他彻底放了心,心思就不在他身上,只顾着管其他几个小孩。趁这间隙,仇炀把黑布扯下看了几次,把标志性的路标记了下来。

只能说这些人心思挺重,差不多半个小时,他们又回到了山脚。这才朝着正确的路往上走。

到了目的地,红姐带着他们下车。

山顶很偏僻,只有一个很大的仓库。进去了才发现还有十几个小孩。七八个大汉守着,上厕所都有人守着,想要逃跑的可能性实在太低。

红婶儿让人煮了白粥过来,仓库里的孩子话都不敢多说,弯着头只顾着赶紧吃饭。新来的几个孩子除了仇炀都不肯吃,哭着喊着要妈。

她也懒得装了,“不吃就饿着吧,一两天也饿不死。”

说完端着碗就走了,留下一堆小孩面面相觑。

仇炀有些累,自己找了个位置躺下睡了。

还没彻底睡着,迷迷糊糊中有人推了推他,哭着问:“云意哥哥,你没事儿吧?”

仇炀有些莫名其妙,哑着嗓子问:“你谁啊?”

小女孩被他吓了一跳,懵了会儿说:“对不起啊哥哥,我认错人了。”

仇炀没再管,继续睡了。

第二天他总算知道小女孩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吃完早饭,一直盯梢的大汉走到尽头的房间里,把上了锁的门打开,抓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出来。

红婶儿还在吃饭,呵了声,语气里带着威胁的意味,“不听话就和他一样关禁闭室。”

仇炀掀起眼皮看了下,怔了会儿。

盯梢的大汉看到仇炀的动静,看向他也愣了,过了会儿说:“红婶儿,这两小孩儿长得可真像。”

是真的像,连仇炀自己都恍惚了。

红婶儿看了眼。昨天带着仇炀上车的时候他浑身脏兮兮的,也看不见到底生了个什么模样,现在洗了澡,脸上干净了,也看清了,还真挺像,七八分的样子。

“脖子上的痣都长一个位置哦。”

红婶儿撇了下嘴,踹了脚云意,“不过这是个哑巴。”

这时云意抬眼,和仇炀对视了会儿。

仇炀先收的视线,自己待在角落看着外面绵延的山发呆。

红婶儿吃完饭又出去了,带着个小孩儿上了车,留下句下午教他们干活,乖乖待着,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她离家后,昨晚那个女孩儿上前看云意身上的伤,哭着道:“云意哥哥,都是我害得你被打。”

云意摇了摇头,笑着摸她的头。

下午红婶儿回来了,她带出去那个小男孩儿没跟着下来。仇炀听见角落里有人抖着声道:“明天也被卖了,下一个说不准就到我们了。”

红婶儿往他们那个方向白了眼,立马噤了声。

她让他们靠着墙蹲成一排,教他们怎么骗落单的小孩儿。教他们下了山,要把其他孩子骗到哪儿才行。还说别想着跑,不然被抓回来就直接卖掉。

没多久,大汉进门,“红婶儿,车一次性装不了那么多个人,今天估计就只能下去十个。”

“把昨天新带来那几个孩子带着去,再把残废的几个也拉着去要钱。”红婶儿说。

这次下山,仇炀眼睛还是被遮着。看不清,但他大概知道要下山后要往哪儿走。

因为是第一次,红婶儿也没让他们真做出些什么来,就让他们在一旁看着学。

中途有个孩子想跑,红婶儿冷哼了声,使劲儿扇了几巴掌,把人扔进了车。

回山上后,差人把那小孩儿腿给打折了。

本来仓库是挺大的,但惨叫的声音在哪儿都能听见,也就不大了。

晚上那小孩儿血肉模糊的,红婶儿不让人给他送饭。仇炀睁着眼睡,看见云意偷摸着起来,把藏的馒头递了过去。

小孩儿哽咽着,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一边哭。

云意蹲在他旁边,手轻轻在男孩儿背上拍着。

仇炀啧了声,心想还是个烂好人。

决定要跑的那天,仇炀说自己想去上厕所。可能是他太听话了,红婶儿包括那些大汉对他的警惕心和其他小孩相比要小很多。只是带着他去厕所,让他上完赶紧出来。

“好。”仇炀答应。

把门关上,他开始往外爬。窗户被关得很死,好在他从早上就说自己肚子疼,往厕所来了好几遍,推了几次,这下总算是开了条缝。

“还没好吗?”大汉有点不耐烦地敲了敲门。

“马上。”仇炀回。

他大半个身子已经出去了,只差一点儿,但剩下的半个身子就是怎么也出不去。如果被抓到的话下场会很惨,说不准还会被打折腿。

仇炀额上早就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算了,下次再说吧。

他打算先回去再说,没想到身子被卡住了,退不回去。

外面的门敲得更响了,“仇炀?”

没得到回应,大汉开始用力踹门。

“怎么把门锁上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来。

“估计那小屁孩儿要跑。”大汉呸了一声,“你在这儿守着,我去拿钥匙。”

仇炀心有些急,扬声,“别催了,我拉肚子,肚子疼。”

两人的动作停了下来,大汉没好气道:“赶紧点儿。”

“嗯。”

话是这么说的,但仇炀觉得他们还是起疑了。他听见有人走远的声音,没一会儿传来钥匙和钥匙的碰撞声。

仇炀呼了口气,他看了眼自己的大腿,因为用的劲儿太大,已经红了一片,脚踝磕在扎着碎酒瓶上,往外冒着血珠子。

就差一点。

钥匙插进了门孔,仇炀听见咔嚓一声,很清脆。

他猛地屏气,脸色在这瞬间变得煞白。

脑海里全是每次红婶儿把打算逃跑的小孩儿抓回来后,他们浑身血肉模糊的样子。

在他以为门要开的瞬间,外面突然没了动静。

过了会儿,他听见大汉道:“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上厕所?”

短暂打断的这瞬间,仇炀成功从窗台上爬了下来。

所以门打开时,大汉看见在一旁洗手的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好了就赶紧出来。”

仇炀看了眼站在门外的云意,他不确定是恰巧还是云意故意的,但总归多亏了他。

他甩了甩手,跟着出去了。

只是他刚才只来得及把窗户拉上,没把残留在玻璃碎片上的血迹收拾干净。只要这两人其中一个进来检查,他都会被发现。

大汉手里拿着家伙,他一脸不虞地看着仇炀,正想进去看看,一旁的云意突然捂着肚子,把门给关上了。

“这个死哑巴。”大汉骂道。

仇炀本来还想再找个机会进厕所,但大汉显然是不愿意再陪他一块儿去了,让他自己憋着。

仇炀还是有些担心会被发现,晚饭吃得心不在焉的。

红婶儿见他们还算听话,挑了挑眉,和其他几个汉子一起吃饭,也懒得管他们。

“我收拾干净了,别担心。”云意突然压低声说。

耳边传来的声音把仇炀吓了一跳,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意,“你不是哑巴?”

“我没说过自己是。”云意抿了下唇,“你以为厕所那儿没人守着吗?你一出去就会被抓的。他们手里拿着枪,跑不远,别跑了。”

“我可不想在这儿等着被卖。”

仇炀扔下那么句话就找了个角落蜷着睡了。

要睡着时,他听见睡在他旁边的云意倏的开口,“想跑的话就听我的。”

后来的回忆仇炀也有点模糊。

他只大概记得他和云意在那以后关系开始变得亲近,知道每次下山云意都会和一个叫陶奇鸣的警察接触,知道云意是被养父母卖给人贩子的。

在这之后的第三个月,警察确定了基本位置,也摸清了他们那儿有多少人,以及他们更上面的犯罪团伙。

“陶警官说这个月十七号。”

“嗯。”仇炀点头,外面下着雨,滴滴答答的吵得让人心烦。

他转头看坐在自己身旁的云意问:“出去后你有地方去吗?”

云意默了会儿,“打算回莞城找我养父母。”

“他们卖了你你还回去啊?”仇炀很不理解。

“我想杀了他们。”云意突然转头,漆黑如墨的双眼直直地看着仇炀。

仇炀被他那么一句话说得有些发懵。

云意又笑着道:“骗你的。”

他转回头,“他们过得太好了,让我觉得恶心。”

仇炀表示理解,“告他们呗,告到法庭去,送他们坐牢。”

他的事儿他都和云意说过,云意的事儿他也知道。

云意是四岁时和父母去一处偏远山区做慈善走丢的,后来被人贩子卖给没孩子的沈父沈母。刚开始对他还行,后来发现云意养不熟,叫给他取的新名从来不应,只有叫他云意才会吭声,就慢慢讨厌这个花了几千块买来的孩子了。

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但又怕被邻里说对捡来的孩子不好,掉面子,就一直拉扯到了六岁。

云意六岁这年,沈母和沈父合计找个合适的理由把云意给扔掉。沈母老家在宁城,这边拐卖孩童的牙婆很多,沈母老家村里有个亲戚就是干这个的,于是沈母骗云意和他一块儿回来,趁云意还睡着,把他给卖了。

记事儿的孩子比不记事的孩子卖得便宜,沈母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总归也是把这烫手山芋给扔掉了,自己坐着绿皮火车回了莞城。

“再说吧。”云意叹了口气。

“我还说你要是没地儿去,和我一块儿走呢。”仇炀有些可惜。

云意笑笑,“走不了,再说我还得找我亲生父母呢。”

“不是说没什么印象了吗?”

“是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我妈妈笑起来很温柔。好像还有个没出生的弟弟,我爸和我说希望弟弟长得像我妈,别像他。”

仇炀没什么感觉,笑得温柔的妈妈他没有。

“行吧,随你。”仇炀说。

云意难得笑得不是那么刻意,眼睛弯弯的,“我弟估计才丁点儿大。”

仇炀看他笑,也挺开心,“说不准和你爸长得像。”

“也行吧。”云意有些嫌弃地皱眉。

仇炀自己在旁边乐了好一会儿。

十五号那天,仇炀起夜上厕所,听见了红婶儿和盯梢那几个大汉在说话。

“明早就走,这儿恐怕是被条子发现了。”

“白老大那边联系上了吗?”红婶儿问刚才说话的男人。

“没,”男人道,“估计他们那边也够呛。”

男人吐了口烟,又说:“从山背后那条小道下去,带着孩子走。”

一个孩子能卖几千块,把孩子扔在这儿他们也不愿意。

“行,”红婶儿起身,“我现在就去收拾。”

他们没发现在外面偷听的人,各自离开做自己的事儿。因为忙着离开,监管他们的人不在。

仇炀回来,把睡着的云意摇醒,“可能得下山一趟。”

他俩一块儿跑的,外面已经没再下雨了。黑色的云散开,露出皎洁的月亮来。清冷的月光洒在绵延的山上,把往日里的黛青色掩了大半。

“有人跑了!”

这声什么时候响起来的他们也不知道,只听见猎犬的狂吠声和呼呼的风声。

车子在这路上来来回回走了很多次,仇炀把路线记得差不多了。

后面的人拿着大灯晃,仇炀转头看了眼,能看见他们手上扛着的锄头和木棍。

云意前几天刚生了病,体力没仇炀好。

他想了想,一把把仇炀推到另一条小道,喘着气道:“你下去找陶警官,他们现在应该在山脚那家宾馆里。”

仇炀没答应,他还想说些什么,云意说:“你跑得快,还要跑得再快一点。”

仇炀没再犹豫。

半夜一点,被吵醒的陶奇鸣看见浑身是泥的人时,愣了瞬,反应过来后立马带着警队拿着家伙往山上去。

原本决定十七号上的山,最后提前到了十六号凌晨两点,好在也算是一网打尽。

唯一不幸的是,云意死了。

找到云意的时候,他从山崖上坠了下去,浑身是血,脸白得吓人,身上的体温聊胜于无。

仇炀抱着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能感受到云意的体温渐渐消失,陶奇鸣和一众警察站在旁边,身旁负责搜查的警犬也不再狂吠,一切都静默得可怕。

云意勉强抬手,碰了碰仇炀的脸,血在他的脸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仇炀低下身,听见云意说:“……我还有一个弟弟呢。”

…………

……

【本报消息】宁城警方近期连破大要案,2009年以来共计313宗被拐骗拐卖儿童案侦破。据统计……

老式收音机里夹杂着电流的女声渐渐被出租屋外的敲门声代替。仇炀,应该说是云意,抓了抓头发起身,一脸不虞地把门打开,看着屋外拎着汤饺的陶奇鸣道:“有事儿?”

陶奇鸣把门关上,心里闷着火,“臭小子,这是我的房子!没事儿我不能来?”

“可以。”云意道。

陶奇鸣被他的态度给噎住,瞪了他一眼,招呼他,“滚过来吃饭,吃完饭去上学。”

“知道了。”

陶奇鸣看他要死不活的样子,问:“又做梦了?”

“嗯。”云意迅速把汤饺吃完,拎着包就打算走。

“好歹把校服套上。”陶奇鸣嘴里还咬着汤饺,说话跟被咬了似的,“哪儿来的混混啊。”

云意用手挑了下头盔戴在头上,一脚跨过机车,“要不我今天下午去染个黄毛?”

“……”陶奇鸣想了下不久前云意才刚染过的红毛,实在不愿意想象,“可轻点糟蹋吧,真想当个混混啊?”

想到什么,陶奇鸣说:“对了,听说你爸妈把你弟也转到三中去了。”

闻言,云意顿了顿,“那个跟屁虫?”

陶奇鸣笑了下,“估计他们也是没办法,毕竟你不想认。多个缠人的弟弟也能缓和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俗话说得好嘛,烈女怕缠郎。”

“这话是这意思?陶警官,你是文盲吧?”云意一边说一边插车钥匙,“又不是亲的,认了也没用。”

“最起码你现在在我户口上叫云意,不叫仇炀。”陶奇鸣拍了拍云意的头,“对人家态度好一点。”

云意有些不耐烦,“别总唠叨,要实在没事儿就找个女朋友,少来我这儿。”

说完骑着车就走了。

陶奇鸣赶忙用手把车尾气拍开,皱眉道:“唉,这破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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