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仰起头张嘴咬住,萧程满意地笑开了眼,望着对方的逐渐涨红的脸许久,他还是觉得不够,挑起红绳在两只十指紧扣的手腕缠绕几圈。
徐遗只觉自己陷落进能迷人心智的酒里,恰似萧程与他对饮时,一杯接一杯的放纵,没有尽头。
刺眼的红正在晃荡,带着他一上一下,醇烈的酒气在忽而在鼻尖萦绕,忽而又在唇边胡搅蛮缠。
此刻,它又吹开衣服,钻进肌肤里使他彻底暴露在清冷的月色之下,身子随之一抖,一个温暖的怀抱便罩住了他。
徐遗眼前又忆起萧程总是故意灌他酒,来不及吞咽的酒水就顺着脖颈流下滑过灼热的胸膛,难免会打个寒颤。
当他要装作气恼的模样时,萧程偏在此之前替他解决这种不适,他便也无话可说了。
如浪而来的欢愉已让他无暇思考,眉眼堆积的迷离在萧程越来越狠的冲撞中消释又迅速聚起。
徐遗错神许久,注意回来一些时,他挣着手想要从红绳里出逃。可萧程哪会给他机会,坚决摁着他承受接下来更为汹涌的一切。
“阿程……不行……”
书页掉落,萧程看去,齿印那处湿了大片,也咬皱咬破了。
“兄长没咬住,这可怎么办?”萧程摆正徐遗的脸□□起来,忽然一股直冲脑门的刺激险些让他缴械,他发了狠吻住徐遗的唇,“不是让你咬那里。”
“……少贫嘴。”徐遗缓了气,吟出一句,“阿程,你还有力气吗?”
萧程心一紧,深吸一口气,撕下书页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这才过去多久,兄长累了不成?咬着,掉一次就再换一个,反正这本书厚得很,足够今晚用了。”
“我迟早要烧掉它。”
一地的纸张被咬得破碎不堪,每一张都在徐遗吟哦中掉落,被汗水浸湿,萧程见他这样,怎可能轻易放过。
徐遗哑着声使出全力推了萧程一把:“够了,我明日还要早起。”
萧程顺势抓住徐遗那只投怀送抱的手往怀里带,干劲十足:“我得让兄长尽兴才是。”
徐遗惊呼一声:“阿程!”
萧程强行拉着徐遗闹到了深夜,离天亮也就只剩一两个时辰。
徐遗忍着浑身疲惫与酸痛爬起来,瞥了眼一地狼藉和自己身上的无数吻痕,站在那儿扶额叹气。
他艰难拾起与萧程狼狈为奸的那本书,感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心中绝无任何留恋地甩手丢进炭盆里,烧了它。
“什么味道啊?”萧程迷迷糊糊转醒,鼻子四处嗅着,瞧见炭盆里的光景,大惊,“盈之,你真烧了呀。”
徐遗揉捏着肩膀,堵气似的盯他:“你说呢。”
萧程听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才意识到昨日是有些没忍住,赶紧跳下床凑到徐遗面前求饶:“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我保证。”
“还有下次?”
萧程为徐遗捏上酸痛的地方,满嘴胡言:“下次兄长让我进我就进,让我出我就出,好不好?”
徐遗无奈,点了点萧程的眉心:“以后不准把我脖子亲成这样,否则我怎么出门?还好今日是坐马车,不然我连马背都上不去。”
萧程总算想到了正题:“定溪这么远,确定不要我陪着?”
“不用,这次我是奉天子之命,还有朝廷众多眼睛看着,敢在途中对我下手,与自投罗网无异,你就放心吧。”
萧程沉默不语,他还在为昌泊那次后怕,于是徐遗在他脸上落下轻柔的一吻,以作安抚。
“定溪之行,短则一月,长则两三月都有可能。你在京中要查什么多与勉知商议,让他去安排人,切莫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我见不到你,会担心的。”
“嗯,我知道了。”
萧程虽乖乖答应,徐遗却觉得他情绪有些低落,便捧着他的脸细看了会儿,轻声:“阿程,我喜欢你开怀大笑的样子,那样好看。”
萧程笑着回应:“我等你回来。”
一行车马从南薰门离开,萧程站在城楼最高处目送着他们离去,而自己仍旧出不去这个城门。
他没有在此处过多停留,飞奔下城楼穿街过巷,隐没于人潮中。
“你是谁?”
淮生停下脚步,转身时漠然的脸换上了和气的笑容,问道:“这位哥哥在叫我?”
“是淮生啊。”那人见他手中拿着洒扫的用具,解释道,“可别再往前去了,前面是主人书房,有专门的人伺候,不是我们随意进的地方。”
淮生满脸疑惑,走近问:“为什么?小弟进府晚,不知道有这个规矩。”
“我也只知主人一直不喜欢别人进靠近书房,你快些离开,别被人发现了。”
“那发现了会怎么样?”
“听说前几年有个一下人不小心闯进去,问都不问直接打了板子赶出去了。”
淮生道谢:“这么严重,那还得感谢哥哥提醒了。”
淮生于那人一同出了院子便分道扬镳,见四下无人,从隐蔽处摸进书房所在的院落。
吕府自他来至今已被探查了个遍,吕信的书房除了他自己只有周锁能自由进出,可见里头藏了多少阴谋诡计。
只是,这府中藏了多少杀手暂时还无法得知。淮生小心翼翼的靠近书房,里面正传出交谈声。
“相公,徐遗已经出发了。”
吕信面上虽然平静如常,但手中不停摆弄物件的动作暴露了他此刻心中甚是焦急。
吕信命令:“一个不留,做得隐蔽些。”
“是。”
淮生紧紧望着周锁离去的方向,果然如他所想,既入穷巷,吕信怎么可能会错过这次解决徐遗的绝佳机会,否则主动支开徐遗做什么。
徐遗坐在马车中闭目小憩,耳朵却是时刻注意周围的响动,可精神上的疲累让他不知在何时慢慢睡过去,再醒来时马车已经停下不动了。
此时已是深夜,浓重的夜色笼罩着四周的高山,前方的路被黑暗吞噬。
徐遗挑开车帘观望周遭,寒风刮过,寒月悬空,一片寂静,在这样的夜里最不应该停下才对。
他问道:“怎么停下了?”
马夫答:“会相公的话,马不知为什么一直不肯往前走,前面已经有人去查探了,相公安心休息吧。”
徐遗陡然生起忐忑:“可知道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刚过了兖州地界,这一带地势最为险要,沿途没有客栈和官驿。”
徐遗照马夫所说重新查看,这条路沿山而修,一侧是拔地而起的高峰,另一侧是险峭的山崖。
“他们去了多久?”
“欸?有些时候了,怎么还不回来?”说着马夫跳下向前跑去,徐遗也跟着出来,站在车上等待。
夜风从漆黑的尽头向他刮来,将他的衣袍刮得如同风中饱受催折树叶,沙沙之声不绝于耳。
“相公!他们回来了!”马夫在远处叫着跑回来,可下一刻毫无预兆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徐遗大惊,急忙奔向马夫的位置,马夫背部中了一箭,已经咽气了。
马蹄声渐近,徐遗循声望去仔细辨认,马上的人的确是护送他的,但个个倒在马背上,停在他面前时尸体掉下来,背部同样中箭。
身旁就是山崖,只要杀掉他们再往崖下一扔,就能落得个尸骨无存,死无对证。
徐遗反应过来不再犹豫,转身跑回马车,可数支飞箭齐刷刷的射来拦住了他的去路。走在马车后的护卫也反应过来,策马至他身边护着。
徐遗心跳明显加快,他拳头紧握,轻抿嘴唇。月色再清亮也难以减轻夜晚对视线的阻碍,众人皆屏住呼吸不敢放松警惕,只能将徐遗死死围住以不变应万变。
徐遗叫喊:“这样僵持不是办法,得有一人去兖州求援。”
可是敌人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去兖州的护卫还没骑出几丈远,比刚才多出一倍的飞箭放倒了他。
护卫们挥舞手中长剑坎向身前夺命飞箭,徐遗命令道:“都退回马车那儿去!”
以马车作为掩体后,进攻便停了,徐遗悄悄探出头,前方站着十来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周锁站在他们身后。
徐遗走出来,对周锁喊道:“在昌泊的是时候没能杀掉我,吕相公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周锁:“那次着了你的道,这次你定跑不了。”
“让我去定溪,又要在路上杀我,到时候查起来,吕信第一个就要被怀疑。”
“多说无益,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周锁一声令下,黑衣人飞速冲过来,护卫也同时冲出去厮杀在一团。可徐遗的人早已折了一半,此时更是以少对多。
那群黑衣人训练有素,招式变换与配合更在护卫之上,转瞬间挑开挡在徐遗身前的重重严守。
而徐遗自觉不能任人宰割,遂拿起地上的剑向前刺去,握着剑柄的手不知怎么发力,只因萧程确实还没教他这些。
剑果然被轻而易举的挑走,徐遗一个闪身躲开,准备赤手空拳迎敌,这个他倒比较有经验。
就在对方转身准备进攻时,徐遗的拳头痛击对方的右脸,把人逼退几步,随即剑光一晃朝他劈来,他无以反击连连后退几步。
徐遗心跳如鼓,体力逐渐不支,大口喘气靠在车轮上,再一个侧身躲开,车轮碎成了两半。
在这样下去,他非得耗死在这不可,那些护卫所剩无几,且都负伤在身,而周锁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
既然如此,只好拼一把,擒贼先擒王了。
徐遗奋力往周锁的方向冲去,而周锁胸有成竹地看着他,对此毫不在意。
“叮——”
金属相撞的清脆声音令徐遗停下脚步,因为他的耳边擦过了一阵风。空气顿时凝固,刚才好些个要将他一击毙命的黑衣人纷纷倒在了他几寸之外。
利箭飞,冷而冽,自一丛树木间奔赴徐遗身边。
这个准头?
徐遗欣喜地望过去,那个方位的天空上恰巧有一颗明亮的孤星。
周锁眉头紧皱,想要速战速决,便对徐遗出手,却被几支极准的箭阻拦,令他不得不退在一旁。
萧程从树上跳下,驰驱而来,匆匆与徐遗对视一眼就向周锁杀去,徐遗的心安定下不少,便替萧程拖住其他人。
萧程出招充满杀意,可真正接触到周锁的要害时又偏移几分,而周锁也不是吃素的,看出萧程在故意与他周旋。
对手要杀得自己没有反抗之力,又要留下自己一条命,可他却招招要对方的命。
周锁使出袖中藏了许久的短刀,全力斩向萧程,萧程被迫收手闪躲,改攻周锁的下三路。
周锁也跟着他动作攻去,萧程一看对方上钩了,一掌打向周锁的手,打掉了那把短刀,再朝胸膛劈去。
周锁防守的同时隐隐地瞧见萧程掌心的那颗痣,他还想要继续确认,就听见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还有些许火光。
“快!就在前面,抓紧些!”
兖州官府的人来了支援,周锁深深望了萧程一眼,果断带人撤退,地面突然炸起烟雾,等烟雾消散时,萧程的面前空无一人。
“阿程,你没事吧?受伤了没有?”徐遗握起萧程的手,不放心地将他浑身上下检查了个遍。
“我没事,倒是你,差点就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了。”萧程反握回去,徐遗的手微微颤抖,掌心也已出汗。
“这不是有你在嘛。”
萧程挑眉得意道:“还说不要我陪着呢。”
徐遗的脸色仍是泛白紧张,萧程放软:“我答应过等你回来就会等你回来,只是我想说,我看不见你,也会担心的。”
徐遗看向火光:“所以兖州的人是你叫来的?”
萧程点头:“嗯,我一路跟着周锁追过来,顺路去了趟府衙报信。可惜,没能抓住他。”
徐遗往地上指了指:“这地上不是还有几个喘气的嘛,看他们装扮,与那日杀你的人无异。今夜过后,吕信不敢再轻举妄动,接下来的路程想是平安的。”
萧程留恋似的看着人,依依不舍:“那我走了,等你回来。”
“好。”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