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祈福大典结束,夙月都在躲着流采。流景这小屁孩,把自己害的可真够呛。也不知道流采究竟有没有将流景的玩笑话听进心里去,若他真的当真了,那夙月今后可要如何面对他?
夙月虽然烦恼,但万幸的事祈福大典总算没有什么差错,自己也没有给爵爷府添麻烦。夙月与封阑只是打了个照面,封阑并没有认出夙月的真实身份,此次也算是有惊无险。
如今,夙月正带着静安寺的两名弟子,跟着爵爷府的一行人去往封阑准备的宴席。
宴席的规制很是气派,看来封阑对于这个祈福大典很是舍得花钱。歌舞器乐,吃喝用度,一概都是接待贵宾的标准,但夙月却没什么观赏的兴致。因他们是出家人,既不懂丝竹礼仪之乐,亦不能大快朵颐。因此,封阑便将她们几个安排在了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上些素食。
呆得久了,夙月也便觉着无趣。本来对着封阑那张脸,心情就不算太好,偏偏这个所谓的宴席里,又尽是她不感兴趣的内容。况且,流景那小霸王又不在自己身边。夙月便想着反正自己这个位置离偏门也近,倒不如出去透透气。
若说年少时,自己对丰国皇宫还多多少少有些许的向往。如今真的见到了,却已然没了兴致。无论它拥有多少琼楼玉宇,是多么的富丽堂皇,一旦看风景的心情发生了变化,便尽数都是浮云罢了。
隐隐约约的,夙月看见不远处似乎有一个人倚在栏杆上喝酒。夙月不知是受什么驱使,便忍不住走了过去。也许是那身影太孤单,让夙月的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爵爷?”夙月惊讶。
夙月怎么能料到,竟是流采一个人在此处喝闷酒。
“是你。”流采应了一声,却是继续喝着坛子里的酒。
夙月竟感觉到流采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莫名的伤心。可她却说不上来那究竟是什么,只是她心里其实也算不上好受。
“你知道我等你等了有多久吗?阿月。”流采淡淡道,望着夙月的眼神有些迷离。
夙月愣了一下。
“从前在天上,你让我等,如今在凡间,你让我等。你总是让我等你……可是我好怕,怕自己等不到你。”流采从扶栏处落地站起,慢慢地走进夙月。步伐有些不稳,显然是喝醉了。
夙月见他这样,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来了。她还以为是流采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可如今看来,只不过是流采喝醉错认她而已。
“爵爷,你喝醉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夙月吃力地扶着流采站好。
可无奈,流采却渐渐地将她逼向了墙角。
“你究竟还要让我等我什么时候?”流采松开了酒坛,用两只手撑在了夙月的左右,不让她离开。
只听酒坛砰的落在地上,一声脆响。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流采一定喝了很多很多酒,他说话的时候,夙月能闻到一股扑鼻的酒气,把夙月也熏得有些醉了。
“回答我。”他只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
也许有那么一天,他等得太久了,失去了耐性,便不会再等了。
可是,那一天,什么时候会到,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能一天一天地熬着,过一天是一天,等一日是一日。
“爵爷,你真的醉了。”夙月皱眉。
可流采却好似没有听见似的,一张脸渐渐的靠近夙月。夙月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只感觉到肩上一沉,流采已经倒在了自己的肩上。
“爵爷?”夙月推了推流采,却无奈他已经醉死了过去。
可如今夙月被流采束缚着,几乎动弹不得。想向人求助,却又思量着这里到底是皇宫,不好弄出太大的动静,省的龙颜不悦,到时候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你这好色鬼!竟敢非礼我爹爹!”流景气嘟嘟地跑了过来,叉腰指着夙月,一副捉奸在床的模样。
夙月听了简直哭笑不得。
“还不松开!”
若此时夙月行动自如,她一定会把流景吊起来打。
“还不过来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流景被夙月说的一头雾水。
“你爹喝醉了,快让人把他送回去。”夙月白了流景一眼,真的是没有力气与他废话。
“你你你……居然趁爹爹喝醉了,就趁机非礼他!”流景却一副更加生气的样子。
“……”夙月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中,吐不出又咽不下去。
“你你你……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了这一幕,你还指不定把爹爹怎么样呢。爹爹喝醉了,你大可以让他靠在墙上坐着,等人过来,何必这样抱着他?你分明就是想占爹爹的便宜。我可不管,你要对爹爹负责!”流景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夙月一听,气势也顿时弱了下来。其实流景说的有理,只是当流采倒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夙月就已经头脑一片空白,仿佛手脚都已经不是自己的。
夙月连忙将流采放下来,如今果然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
流景却还是一副不肯放过夙月的模样。
“爹爹常说男女授受不亲,如今你这般轻薄爹爹,我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流景走上前来。
夙月终于忍不住,芊芊素手用力地捏着流景脸上的两团肉。
“还不快去叫人过来!没看见你爹醉得多厉害?”
夙月看着流景一副吃痛地模样,心情总算好了些,有种大仇得报之感。这小霸王,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不过话说回来,他脸上那两团肉手感还真是好。
“放……放手,我去就是了!”流景的脸被夙月捏着,脸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夙月心满意足地看着流景屁颠屁颠地去找人的模样,不禁偷笑。
好一会儿,流景总算是带人过来了,但没想到,过来的人竟是玉溪。
玉溪看见流采和夙月单独呆在一块,神色有些微妙。
“玉溪小姐。”夙月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妥,连忙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离流采又远了些。
玉溪看着地上碎了的酒坛,心中叹了一口气。
“又是这样。你还要等她多久?她不会回来了。”玉溪蹲下身子,看着流采的脸,说着极为小声。
可夙月还是听见了,一字不差的。
很快,便有一群家丁过来,还包括习原。
“我已经向皇上禀明了情况,皇上今日心情不错,倒没有多加怪罪,特准爵爷先行回府。玉溪,你与我先行回去,小景就跟着这位师父吧。”习原一挥手,便有几个家丁将流采扶了起来。
玉溪看了夙月一眼,虽有些许不放心,却还是点了点头。
夙月对着习原一笑表示谢意。她知道,习原是想多留点时间让流景与夙月单独相处。
流景倒也没有反对,于是夙月和流景便跟在了一行人的后头。
“背我。”路程才走到了半,流景却突然来了脾气。
夙月看天色也已经不早,想来流景可能是犯困了,便也没有拒绝。倒是没想到,流景年纪小小,体重倒是不轻,倒不知流采究竟日日给他喂什么山珍海味。
“喂。”流景没好气的叫道。
夙月似乎已经习惯了流景这样叫他,心中竟没有丝毫的不快。反而觉得这样的夜晚,正是她梦寐以求的,也许一辈子只能有一次的夜晚。
“嗯?”
“为什么你的头发这么短。”流景戳了戳夙月长出来的一些头发,弄得夙月痒痒的。
夙月甩了甩头,可流景却不打算收手似的。
“小孩子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是,我想看你长头发的样子。”流景收回了手,整个人趴在了夙月的背上,好似一个树熊。
夙月没说话,只是享受着今晚的凉风习习。
“你一定要对爹爹负责哦。”流景的声音越来越小。
夙月也感觉到背上似乎更沉了一些,转头一看,发现流景已经睡着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又加快了脚步,生怕流景着凉。
紧赶慢赶,总算到了爵爷府,悉心照料流景睡下之后,夙月才回到房里。折腾了这么一天,夙月倒是也有些累了。却不料玉溪却在这会儿进来了。
“是义父让我过来的。”玉溪道。
“义父?”夙月疑惑,旋即又释然。“玉溪姑娘说的可是习老先生?”
玉溪点点头。“今日祈福大典异常成功,皇上也是龙颜大悦,给爵爷府上上下下赏了不少东西。如今义父和我正在打点,可爵爷似乎醉的厉害,我便想着给他弄些醒酒汤。义父见如今人手不够,并不打算让我离开。便与我说,小师父你制作醒酒汤的手艺也是甚好,特让我过来请小师父帮忙。”
“原是如此。玉溪姑娘放心,贫尼定当尽力而为。”夙月自然知道习原的心意,如今却也不好推辞。
“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经过这几日,夙月能明显感觉到玉溪对自己的态度的确是缓和不少。兴许是因为渐渐的相处下来,便足以让她对夙月少了许多芥蒂。只是不知若她知道自己就是夙月,究竟会做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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