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界下午段的课程结束，盛衍回办公室时，就看到了诺里舒服地坐在他的办公椅上。

见人来了起身，“盛衍哥，你还真是，居然还给自己安排了课程上课。”

盛衍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松开了领结：“学生多了缺老师，久等了，不过这只是一份资料，不需要你亲自过来。”

诺里从一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盛衍，解释：“回杜伊斯堡办点事情，顺道替季斯弈哥送东西。你知道我刚刚看到了谁吗？”

他拉长的语调：“文月——”

盛衍抬眸：“嗯？星城的学生？”

诺里端详着他的神色：“你竟然还记得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名字。”

盛衍：“你知道我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而且她也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的感知力测试有问题。”

他接过了诺里手中的信封，里面是季斯弈对文玄成体内芯片的研究资料，虽然可以选择更为便捷的网上信息传输，但并不安全，原件传递是最保险又安全的方式。

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小小的军方信息卡，使用前需要输入密码，若密码输入错误，信息卡会直接报废并给主人发去讯息。

诺里坐回了办公椅上，百无聊赖地转着椅子：“不用检查，东西我没有打开来看过。 ”

盛衍把信封放下，看向诺里。

诺里同样在看着他：“我觉得你和斯弈哥在瞒着我做什么事情？你们每次行动都是把我当做一个小孩子排除在外。可现在局势这么混乱，越来越多的空间磁场异常出现的森林之地，以前森林之地的能力波动达到10000就很恐怖，可近些年却多次出现了30000以上的波动，自从爆出了人体改造工程后，局势就没有安定下来过，恐怖组织到各处搞事情，联邦内部势力同样混乱——”

“而盛衍哥，你在做什么事情？”

诺里的瞳孔微微一闪，漆黑如深渊般的瞳孔锁定了盛衍。

盛衍直视着他的眼睛，严肃起来。

他很不喜欢这种被盘问的感觉，自从他在老师门下之后，也算是看着诺里这小孩长大，看着他孤僻不爱说笑到现在拥有权利后的盛气凌人。

而他现在的权力，已经可以做到和老师平起平坐。对于现在诺里的盘问，于情于理，他可以选择无视或者斥责。

但他还是选择以一句不出任何毛病的话作为回答：“老师在做什么事情，我们就是在做什么事情，诺里，无论何时，老师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救过我的性命。”

盛衍低头揉了揉眉心。“还有，不要对我用真理之眼。”

真理之眼，一把勒住谎言的枷锁，在它的注视下，你会失去自我意识，不自主地吐出真相。

文月在图书馆图书中看到这个异能介绍时，几乎同时整个人虚脱般瘫坐下来。

果然如此。

在诺里说出“你撒谎了”的那一刻起，开启了真理之眼。

那一瞬间，文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理智在消散，身体沉沦在那双如深渊般的黑瞳之中，所有的真相就要呼之欲出。

事实上，文月确实不受控制地说出了真相。

但最后的理智让她创造出来了一个镜像，拉诺里进入了幻境，一个相同的她出现在诺里面前，说出了那句“我没撒谎。”

这是了一个非常冒险的举动，稍有差异她就会暴露，好在她赌赢了。

但是这样的后果就是让她短时间内把水晶核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原本百分之八十五的力量仅剩百分之十。在医院里那种晕眩感再次袭来，她精力消耗太多，身体承受不住。

仅剩的意志力让她强撑做装作若无其事离开，拐弯就近进了一个房间，也就是机构内的图书馆。

在确定诺里那如毒蛇般的视线在她的背后消失之后，文月再也支撑不住，几乎是同时她浑身泄力，神态自若的脸上沁出细汗，手撑着墙壁才堪堪稳住身形。

如毒蛇般阴毒的目光仿佛还黏在后背，带来长久的战栗。

前不久文月还嘲笑了维亚如过街老鼠般胆小瑟缩，此刻也算是真正理解他了。

诺里……

文月在脑海中回顾着维亚对他的描述，复盘着刚刚的场景，松弛有度，笑里藏刀。

无口否认，他一个很强的对手。

或许是大多学生去上课的缘故，此刻的图书馆人很少，文月便不顾形象地席地而坐，等待着因短时间消耗过多水晶核力量而消耗殆尽的体力，看着窗外太阳逐渐西斜，听着外面的喧嚣声逐渐变小。

当然，还有一点她不是很想承认，她这是在躲着诺里。

以他的敏锐，再次碰上一定能发现她身上的异常，仅剩的水晶核力量不能支撑起一个能够欺骗高等级者的镜像，那时可就惨了。

精神上的攻击要比真刀真枪带来的伤害强得多。

文月坐在地上，思绪发散，无厘头地想起课堂上老师说过的话，越是站在顶尖位置上的人，他们的能力都是极强的精神控制，杀伤性强的攻击手法反而是作为辅助。

文月花了点心思，就在图书馆的书籍上找到了诺里使用的这种能力介绍——真理之眼。

目前拥有此种力量的人仅有三人，另外两人都身居高位，没有任何信息介绍，明面上公布出来的只有诺里一人，但介绍也很少，仅有一句话——

目前联邦最年轻最强的实力代表之一，不可忽视的未来新星。

剩下等待的时间内，文月就在图书馆内找感兴趣的书看，用以打发时间。在介绍精神控制异能的书中，居然让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夏普。

穹界图书馆内的书很多很全，甚至有许多市面上的**，这些**被放在了图书馆最隐秘的角落处，书架旁边立着警告语——不允许外借与拍摄，违者面临法律制裁，永久禁止进入穹界。

在这**上，夏普这个讳莫如深的名字才得以重现，上面猜测夏普应当拥有某种控制人心的异能，详细地列出了猜测原因。

比如夏普作为第一个从森林之地出来的人，是如何从一个人类探索异能的实验品，逐渐走上高位并掌握实权；又比如夏普的部下对他如何的忠心耿耿，已经忠心到了恐怖的存在。

不知是妖化了他的能力还是故意丑化夏普，书上讲，只要接触了夏普，就会被他的无孔不入的异能所控制，变成任他操控的傀儡，称他为天主，成为他众多信徒之一。

教会内的人不认为他们是恐怖组织，他们认为自己是拯救人类的使者，夏普就是上天派下来的真神。

书中内容对于夏普的能力推测，也是A·S·G成立的发展史介绍。

文月又在这里查阅了其他有关夏普的书籍，不得不感慨这些书不愧是**，上面犀利的言辞不仅仅批判了A·S·G这个恐怖组织。同时也批判了联邦内部的**与不思进取，是该需要夏普这把批判世人的刀来审判一切。

作者言论没有偏向任何一方，只是指出了一切问题，言辞一针见血，点评尖锐，像是一个闻天下事心系百姓，而满腔悲愤却拿不了刀的读书人。

文月看了这些书的作者——述言。

作者名起得中肯，叙述事实，但太犀利了，也难怪成为了**，被隐藏在了图书馆的角落。

“你好，这本书你看完了吗？我看你已经很久没有翻页了。”

文月被这声音打断思绪，抬头见一人站在她面前。

逆着光，他明明隐在黑暗中，那双蓝色如宝石般美丽的瞳孔却有流转的星芒，一瞬间摄人心魄。

文月大抵是看书看懵了，无端地想起书里介绍的夏普那迷惑人心的异能，应该也如这般让人一瞬间迷失自我，引人入胜。

“我需要外借这本书，如果你还需要再看的话，我可以等一会，但应该也看不了多久，图书馆要闭馆了。”

图书管理员已经把远处的灯关了，时不时响起的窸窸窣窣扫地声像是在赶人。

文月把书给了他，此刻的时间已经到了晚上10点，她在图书馆中已经待了近6个小时，是该离开了。

她走出几步，又回头看向那人：“这一排柜子上的书是不允许外借的。”

盛衍朝她笑笑：“原则上是如此，但这所图书馆是我的。

盛衍拿到书并没有翻开，只是把书放回了原位。

他的眼神仅是扫过这一排书，场景自动在他眼前重现。

少女在这书架面前停留，寻找，翻阅，思索，细致到可以看到女生翻阅了哪本书的哪些页数。

但盛衍明显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只是慢条斯理地把错放的书一本本抽出，再物归原位，仿佛开启场景重现只是帮助他把书柜整理好。

待到一切做完之后，图书馆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闭馆了。

盛衍开启了书柜内侧的开关，书柜移向一侧，亮出一个暗门。

门口的身份检测仪器自动扫描，无声地亮起了绿光，自动开启，漆黑向下的走廊亮起柔灯，盛衍走了下去。

下面同样是一间图书馆，甚至比地上的图书馆还要大上许多，一排排书柜伫立，带着年代的陈旧感，好似许久未有人来过。

在中央的操控台上，盛衍把季斯弈寄过来的信息卡插入，输入密码。

一大串数据出现在他的面前，数据加载完毕，他也看完了。

抽出信息卡随手丢入一旁的垃圾处理器中，仪器嗡嗡作响，这张信息卡被搅碎瞬间成碎片。

在处理器的垃圾槽里，已经堆积了许许多多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