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封妃大典

这数日来,敏妃都派人盯着和妃将胡太医开的药喝下去,和妃本就身子虚,那药里加了少量的牡丹皮,呈上去的时候放了蜂蜜掩盖苦味。

牡丹皮清泄行散,血虚有寒之人最是忌讳。敏妃又让人在和妃的吃食里加了糯米和山楂水,二者有破气之效,任他什么补气的方子也于事无补。

敏妃自以为双管齐下,便可以高枕无忧,就把精力都花在找寻中秋夜宴的女子,她绝不允许还有人越过她,生下皇子。

可是谁曾想到,和妃的封妃大典居然在十一月初八这天如期举行。

“小主,你看这件藕丝褐的锦缎棉衣怎么样?”萤心跟了章岁暖近三个月,已经摸清了章岁暖的穿衣偏好。

藕丝褐的颜色很是温柔素静,上面绣了几朵烟红色的芍药花,萤心给配了一套金嵌三彩珍珠的小冠,庄重又雅致,参加封妃大典很是合适。

梳妆打扮好,章岁暖在宫门口和宋美人一起走着去浣秽宫。

宋美人一身藕荷色夹棉宫裙,配上西瓜冻花簪步摇,衬着她的脸更加白嫩细腻,人比花娇。

等到了浣秽宫,安排好各自的座位后,典礼就正式开始了。

和妃的礼服是拂紫锦色,流光溢彩的锦缎上满绣了百花盛绽,圆髻上斜插了两只紫水晶步摇。

纤腰若柳,行如风拂。和妃缓缓走到太后和陛下跟前,身子羸弱到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过去,却仍旧认真叩拜。

太后为她除去那两只发簪,双手拿起素琴嬷嬷呈着的三凤牡丹嵌紫碧玺发冠,为和妃行妃位加冠礼。

“如今后宫无主,尔即妃位,需当克嗣徽音,辅佐先朝,有恭俭节用之实,诞育眇质,有劬劳顾复之思。”太后语气有些敷衍,连这段话也是从典籍里摘背了一段。

“妾谨记太后教诲。”和妃谦逊地行了礼,起身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章岁暖这才看到和妃的正脸,那张脸让她久久不能回神,和妃的脸与郑意落有七分相似,却比郑意落更加娴静柔弱。

直到宴席都散了,章岁暖还没回过神来。

章岁暖细细回想郑家有那几位小姐与和妃年纪相仿,终于在尘封的记忆里想了起来。

郑意落有一个嫡亲姐姐,名叫郑月落。承平九年的的确确郑家的两位小姐被称为歧都双姝,只是因为郑月落身体越来越差,不能出席各种宴席诗会,渐渐被人淡忘了。

可郑月落既是当年的风云人物,又是崇王妃的亲姐姐,为什么章岁暖没有收到任何有关的消息。

直到回到了露白宫,章岁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所写的“郑月落”三个字。

郑家如日中天,不应该看不出石柳亭和石柳寒是生死之局,却将两个女儿分别嫁给了这二人。

章岁暖将宣纸扔进铜盆里烧掉了,郑家的势力可谓只手遮天,如今当家的郑家大爷郑皋官拜吏部尚书,掌管大歧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为六部尚书之首。郑家还有一位小爷郑松,是镇守西北的骠骑将军。

郑家有这两位官拜二品的大员,家中子弟也多在朝为官,可谓是真正的权倾朝野。

搅入了这皇权顶峰的水里,不走到最后,谁也看不清这棋局里的明暗线,也许运筹帷幄之人能笑到最后,也许小小的卒子也能异军突起。

虽然和妃最后如期举行了封妃大典,却也没搅动后宫的风云,大典后没几天,就听说和妃一病不起,连大皇子也跟着病了。

十一月的天气,歧都开始下起了雪。纷飞的白雪,朱色的宫墙,黑色的琉璃瓦。

“在看什么呢?”

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章岁暖故作镇定地没有回头。

“妾在看那些麻雀,起起落落,在觅食呢。”章岁暖语气淡淡却透着欢喜。

石柳亭上前将人拢在怀里,“天寒地冻,该离窗子远一些。”

“陛下好久不曾来看妾了。”章岁暖依偎在石柳亭怀里,“听说大皇子好转了许多,想必和妃娘娘也能早日康复。”

“和妃是胎里带弱,只能将养度日。”石柳亭牵着章岁暖的手,将她带到榻边坐下,“大皇子能活到如今也是靠药补着,还好钲儿虽然年幼,却是康健活泼,朕也能松口气。”

“二皇子有顺妃娘娘细心照料,身体自然康健。”章岁暖觉得身上暖和了,便有些犯困。

“暖儿,等咱们的皇子出生,朕把他接到身边亲自抚养,到时候你迁到福安宫,那里离朕的泰勤宫最近。”石柳亭的言语中充满了希冀。

章岁暖有些失笑,“陛下想的也太远了,什么皇子啊,连影子都没有呢。”

“或许很快就会有了。”石柳亭语气淡淡,嘴角却漾开了笑意。

此时的章岁暖并没有在意这些,没想到十多日后,章岁暖觉得身子疲乏,偶尔见了鱼蟹就呕吐,只能宣了太医来看。

近日里来的,都是太医院的徐太医,今日也是如此。

徐太医细细诊了脉,面色有些喜悦,“恭喜芳美人,已经有了两月余的身孕了。”

“什么?”章岁暖有些怔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回芳美人,的的确确是两个月余的身孕,微臣最擅长妇婴之科,绝对不会出错。”徐太医对此自信满满,“此前月份稍浅,微臣没有诊出,如今娘娘的脉象有力且如珠似圆滑,确是喜脉。”

章岁暖想要开口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说。

她有身孕了,有了一个小小的生命,可是石柳寒绝不会让她生下这个孩子的。

这时她想起了石柳亭所说,诞下皇子则封妃,陛下子嗣薄弱,或许依靠陛下尚能求得一条活路呢?

可这时章岁暖又想起了宋姐姐所言的元后,元后之死看似顺理成章,可是总让人哪里觉得不对。

如何保住孩子,章岁暖轻轻叹了口气。

“徐太医,如今月份尚小,不宜声张,还请徐太医不要记录在案。”章岁暖眼色示意赤心打赏,语气也客气了很多。

“微臣明白。”徐太医接过这表面无奇的荷包,里边的分量不轻。

徐太医告退后,赤心替自己主子开心的同时,也有些担忧。

“主子,奴婢这几天就把檀心远远支开,绝不让咱们露白宫飞出去一只鸟。”赤心的眸子透出狠厉。

“一切都要小心谨慎,殿内的两名侍女今后吃住都在这,你细细盯着。”章岁暖不想为难侍女,只好把人留在眼前。

“奴婢明白。”赤心应承下。

章岁暖从未想过眼下会有了身孕,毕竟石柳亭每次都会赐孕子汤,其实是避子汤。

只有中秋那日。

那日仿佛并没有登记在册,御膳房自然也未送避子汤来。后续陛下很长时间没有来过,或许是真心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呢?

章岁暖有些期许的想着。

只是有了这个孩子,意味着接下来的日子更加艰难,恐怕陛下也是有意宠幸他人,免得她树大招风,后患无穷。

携寒带凉的微风吹落了发黄的树叶,所幸到了冷时候,衣着上还能遮掩几分,只怕月份越大便越瞒不住众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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