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胡宝来报,几个小太监拦不住石柳寒的人马,章岁暖直接从床下抽出两把软剑,抬手将其中一把扔给了赤心。
“萤心、茯沫,保护好钲儿。”章岁暖卸掉拆坏,将长发束起,“胡宝让宫人都到正殿躲避,赤心,咱们走。”
“是,小姐。”赤心也束好头发,拿起软剑跟了上去。
走到钟毓宫门口,领头的人还是章岁暖的熟识。
“谭纶,让你的人放下刀。”
领头的谭纶见到章岁暖,态度有几分不屑,“毓妃娘娘,本将奉王爷命令,前来救您。”
“谭纶,谋逆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可想好了?”
章岁暖并未接谭纶的话茬。
“冷侍卫可以试试,论武功,你未必赢得了本将。”
谭纶话音刚落,便飞身上前,章岁暖用软剑格挡,谭纶的人也上前相助,赤心一边抵挡,一边用暗器绞杀。
章岁暖与谭纶交手五六个回合,便知道她打不过谭纶,于是以自身为饵,被谭纶捅伤右臂,左手飞快使出暗器,打伤谭纶。右手忍痛将软剑插进谭纶胸口。
解决了谭纶,章岁暖又帮赤心一起,杀掉了石柳寒的鹰犬。
简单包扎之后,章岁暖打算和赤心去前朝看看,毕竟石柳寒不死,她也不能安睡。
章岁暖赶到泰清殿,一众官员恰逢赶上早朝,全部困在了大殿。
文官们痛斥石柳寒,骂的脸红脖子粗,武将早就夺了刀剑,上前厮杀。
“父亲!”章岁暖从人群里,看到了章有知,忍不住喊到。
“暖儿?”章有知也不由吃了一惊,“胡闹!这么危险,岂是你能乱闯的。”
“女儿没事,父亲可好?”章岁暖忍不住关心道。
“为父没事,只是陛下他冲出去了。”章有知和其他文官都气到拍腿,就没见过这么不稳重的皇帝。
章岁暖顺着章有知的目光看去,石柳亭和石柳寒正在人群里打的难分你我。
“师父!”
他还是那一身发白的蓝衣,身上却沾满了血迹,和一身金边黑甲的赤曜缠斗。
章岁暖不顾父亲的阻拦,提剑冲了上去,一脚踢在赤曜身上。
“娘娘,三思!”赤曜一边抵挡,一边劝道。
“你莫要伤我师父,我便不与你为难。”章岁暖一边进攻,一边讨价还价。
章岁暖和师父联手,赤曜也一个头两个大,只能答应不会要了他的命。
“师父,别伤了赤曜。”章岁暖也为赤曜求了情,毕竟他是银麟卫的首领。
“放心。”师父也应了。
章岁暖这才从人群穿梭,找到了石柳亭,连忙替他挡下石柳寒的暗算。
“章岁暖,过来!”石柳寒气地牙痒,要不是章岁暖刚才救了石柳亭,此时石柳亭已经成了他剑下的亡魂了。
“王爷,昔日养育之恩,阿冷没齿难忘。”章岁暖一边和石柳亭联手,一边说道,“可阿冷也是因为王爷,与父母离别十六载,与孩子死别,与昔日友人刀剑相向。”
“王爷,昔日郑家诬陷我父,导致父母子女生离,若今日王爷得登大宝,郑家岂会容妾一家老小苟活?”
章岁暖的逼问,石柳寒哑口无言,他们心里都明白,倘若石柳寒一朝登基,郑家就是从龙之功,章家自然是覆巢之卵,任人宰割。
章岁暖与石柳亭的配合越发默契,渐渐占了上风,师父见状想要抽身去救石柳寒,却被赤曜拦住。
“冷令,你的对手是我。”赤曜一脚踢向冷令执剑之手。
就在此时,章岁暖与石柳亭齐脚踢向石柳寒胸口,回身飞剑,正中石柳寒胸前。
而赤曜也没想到他会将冷令的剑踢飞,旁边的银麟卫齐齐踢开对手,将手中的武器刺进了冷令的身体。
“师父!”
章岁暖慌忙飞扑过来,不顾撕裂的伤口,紧紧将冷令抱在怀里,哭喊道:“师父!师父,不要。”
“别哭。”冷令想要伸出手去擦她的眼泪,还未碰到她的脸颊,手便垂了下来。
“师父,师父!师父!”
曾经的一幕幕在脑海里翻涌,她是不太喜欢蓝色的,可是师父平常总喜欢穿着一身洗到发白的蓝色衣袍。
她将要入宫的那晚,师父只是在靠墙的石桌上举着酒杯,并没有看她,那时候他很失望吧。
石柳寒成亲那晚,是师父把肩头借给她哭泣,练武把胳膊扭断,是师父给她接上的。
十二三岁,师父嫌弃她头发太长,妨碍练武,用刀给她削成了兔子尾巴。真讨厌啊,不能美美地见石柳寒了,那时候讨厌师父很久很久。
她也还记得,石柳寒每次和郑意落出双入对的时候,师父板着脸说,别喜欢他了。
很久,很久,她没有见过师父了,久到她已经不喜欢石柳寒了,久到师父差点要有一个小徒孙了,久到师父的白发又多了。。。。。。
章岁暖心口一滞,伴随着不能呼吸般的痛楚,手指狠狠的掐住手心,她真的很想问问他们两兄弟,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杀了她的孩子,如今又杀了她的师父。
章岁暖不知道石柳寒的人是何时被俘的,也不知道众人何时打扫战场的,直到有人要动她的师父。
“松口,松口!”
章岁暖狠狠咬着那个要抢走她师父的人,双手紧紧抱着冷令不肯放开。
石柳亭气到头疼,小臂让章岁暖狠狠咬了一块肉下来,就为了眼前这个死人。
期间谁来相劝都无用,赤心和韩惜覃就在旁边守着章岁暖,从白天一直到晚上。
“师父,下雨了。”
章岁暖悲伤地抱着师父,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雨从细丝变成了倾盆,冲刷着台阶上未处理完的血迹,也冲走了冷令身上的血。
看着血水流走,章岁暖再也忍不住,拼命的去抢那些血水。
“不要,不要,师父,不要走,不要走!”
她的十七年里,几乎每一天都有师父的身影,这是她的师,亦是她的父,更是她年少期艾,只敢临摹影子的人。
章岁暖无力的趴在雨水里,趴在师父的血水上,竭力哭喊。
石柳亭撑着伞,挥退了韩惜覃和赤心。
“冷令已经故去,泡在雨水里对他无益,将他抬到泰清殿吧。”石柳亭的声音有些沙哑。
章岁暖这才看到师父身上被雨水泡的发白的伤口,赶忙抱起师父,进了泰清殿,石柳亭早就命人在侧殿备好了棺椁。
“让你师父早日入土为安,莫要让他在人间徘徊了。”
石柳亭一点点引导章岁暖,听了这话,章岁暖才将师父安放在棺椁之中。
“朕会追封他为还复侯,以侯爵之礼下葬。”石柳亭安慰章岁暖道,“过往之事,朕也不再追究,就让你师父安心离去吧。”
“妾,谢主隆恩。”
章岁暖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跪下磕了一个响头,然后跪在冷令的棺椁旁边。
这一跪,就跪到了第二日下葬,章岁暖一路跟随,将师父送到了京华门。
师父是要去平陵安葬的,这是石柳亭的恩赐,师父对石柳亭无功无德,却能安葬平陵,也算是好归宿了。
等到章岁暖看不到一丁点人影都时候,再也撑不住的倒下了。
“主子!”
“毓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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