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里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狼藉，数不清的碎石堵住了去路。

好在有留下来的高层士兵告诉了他这里发生的情况。

因为路千里他们情报不足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虽然没追上零晰的军队，但到这的时候距离落石事件也仅仅过去了几个小时。

“老大，那现在怎么办？”

路千里看了他一眼，“你先在这里等着，到时候跟星眠会合，我现在出发去杳城。”

离元神情严肃地点点头。

随后路千里将马头一调，又往杳城赶去。

宣，难道这就是你的打算？

另一边

零晰性命无虞，可这次受了伤，加上精神上受到了打击，发了一场比较严重的烧，再醒来整个人便神志不清，也不会说话了。

他们并没有将她带回高层，而是送往杳城关押。

路千里见到她时，她正神情木讷地坐在那，眼神空洞的盯着小窗户透过来的那束光线，头发散乱的披着，两只深陷的眼睛透着麻木，就这么呆呆地望着。

虽然之前没正式见过面，但毕竟听说过，如今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由得令人唏嘘。

“你们全军覆没了。”

听到这句话，零晰没有动，她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那束光上。

路千里也不管她有没有回应，继续道：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零晰依旧没反应。

虽然听说她已经神志不清了，但路千里还是决定应该告诉她一件事。

“凌都的百姓还在等你回去。”

他还在凌都的时候，百姓不惧怕他们的官兵，甚至还听到了许多人都在祈祷他们的首领可以早点回去。

这样一个让百姓记挂的首领，路千里对她还是有些尊重。

听到这句话，零晰终于有了些触动，她面无表情的将视线转移到路千里身上，也仅仅是看了过来，倒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的路千里有些发怵。

突然，她眸子一转，空洞的眼睛渲染上愤恨的情绪，开始大口喘着粗气，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

路千里意识到了什么，还没等回头查看，宣就已经越过他走到了他的前面。

他微微偏头，“你先去外面等我，这我来解决。”

路千里看着他的侧影，心中百感交集，但还是听他的，正要走，牢房里的零晰突然像发了疯一样直冲过来，最终被木槛挡住，木槛与手上的铁链相撞发出一阵阵响声。

路千里见状有些不放心地望向宣，却见他面色从容淡定，似是完全没受到影响。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多说什么，径直走出了牢房。

站在外面，风有些凉，路千里靠在窗边歇了口气，这几天确实很累，如果以他的速度去通知高层，肯定会来不及。

对于零晰，路千里虽然觉得有些惋惜，可她要打高层的主意，就注定是他的敌人，但凌都可能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首领了，想到这，路千里的心情有些复杂。

“想什么呢？”

路千里闻声扭头，“这么快就说完了？”

“就几句话而已。”宣随意找一了把椅子坐下。

路千里也不站着了，也跟着坐下。

“这下真的是好多天都没见了，路将军想我了吗？”宣眉梢一挑，云淡风轻道。

这第一句话说的就好像把这些天发生的事都忘了一样。

“嗯，想了。”路千里言简意赅。

“嗯？”宣微顿片刻，眼底的无措一晃而过，显然是出乎他的意料，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只听路千里继续道：

“闹够了没？”

宣板正的坐直，表现的十分“乖巧”，虽说刚刚的话题有点接不住，但是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就好办多了。

无非是认错嘛。

宣郑重其事道：“我错了。”

路千里：“谁让你认错了，你可是领导，现在整的好像我才是上司一样。”

“那第一次关你是万不得已，第二次关你是为了让零晰相信我，这样可以么？”

路千里笑道：“我成了你投名状了？”

“所以你当时真被暗算了？”

“算是，但她没成功，于是便将计就计骗了她。”

宣不计后果的坦率，让路千里有些不高兴，倒不是因为他说了实话，或许任谁都会想听实话，而他生气的是对方的做法。

“那为什么连我也骗？”

宣表情直接僵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刚刚好像说了什么让自己后悔的话，随即轻咳几声。

“这…”

“算了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路千里突然松了口，他站起身背过去，表现出几分满不在乎。

宣眸光闪了闪，收回了刚才的闲散态度，语气变得认真起来，“给我一点时间，一定把全部的事情都解释给你听，这次不骗你。”

“毕竟你是领导，只要你有自己的判断，也不用在乎我知道多少，我服从你的命令。”

宣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路千里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离开了。

这天说到底不是很愉快，第二天一早，又收到一个令人更不愉快的消息：零晰在牢里自尽了。

除了那段时间处理这件事的人，后来基本就没有人再提起了，都好像把零晰这个人忘了。

好歹是中层的三首领，最记得她的可能就是凌都那些人了。

后来凌都的管理权交到了宣的手上。

路千里跟宣一起前去的时候，恰逢高层原来的那些守卫还未完全撤离。

好巧不巧在大街上撞见了高层士兵欺压凌都的百姓。

“把东西交出来！”

两名青壮年将老者踢倒在地，随即破口大骂。

即使这样老者依旧紧紧抱着手中的包袱，眼含泪水连连摇头。

眼看两人就要上手抢。

路千里立马喝道：“住手！”

两名高层士兵一转头，吓得连忙退到一边，半低着头，“领导，将军。”

路千里快步上前去扶老者，宣也紧跟在他后面。

“您没事吧。”路千里询问道。

老者原本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已经一缕一楼的搭落下来，原本就有补丁的衣服落上灰尘显得更加破败，但是不难看出出来的时候衣服是洗的干干净净的。

他声音哽咽，紧紧抱着那东西，憋了半晌，他还是哭了，明明是一个老者，此时却更像一个孩子。

他委屈着，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摇头，走的时候也是旁若无人，背影尽显落寞。

此时路千里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颗心都揪了起来，说不出来的心痛。

他定定地看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两人，眼底划过一丝寒凉，“谁叫你们这么干的？”

两人被他的语气吓到了，但又好像坚信着什么，于是颤颤巍巍道：“将…将军，这人他又不是我们高层的，本来就低我们一等，而且他刚才…”也不听话…

话还没说出口，那人突然感觉胸口钝痛，居然直接被路千里踹飞了出去。

倒在地上干咳，眼冒金星，许久缓不过来。

剩下的那人直接呆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改动，汗珠不停地往下滚，他绝对是不敢再狡辩了，要不下一个飞出去就是他了。

“把他们带下去。”宣开口到。

于是不停求饶的两人被几人架了下去。

看着路千里如此生气，宣面露忧色，走上前拍了拍路千里的肩膀，安慰道：“放心，这里交给我。”

路千里看他一眼。

宣补充道：“我也答应过零晰。”

也难怪零晰会选择自尽，军队没了，手下没了，自己无法脱身，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凌都，在最后一刻，还是相信了眼前的人。

路千里微微点头，稍稍放下了心来，宣接手凌都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最起码路千里这一方面还是相信他的，至少宣不会任由刚刚这样的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