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甜甜的笑着,得意道:“当然了,干爹人老,可眼神出奇的好,现在还能穿针引线呢。”
女孩望着天空,轻声说道:“不仅仅是干爹,有心之人都能够看见,今夜的星星,是最亮的一次了。”
我转过眉眼,询问出声:“你们谁是圆圆?谁是满满?”
男孩提下了灯笼,先出声道:“我是圆圆,我妹妹是满满。”
“不曾有过名字?”
女孩望了眼身旁的人,才接着话轻声细语的回道:“干娘不通诗书,想着让干爹取;可干爹说我们是林家的人,应该让林爷爷取,可是林爷爷死了,我跟哥哥怕让他们伤心 ,一直不敢再提。”
“无妨,小家主照着干爹唤我们便好。”
“你们的亲生父母呢?”
妹妹欲言又止,沉默着低下头,男孩几经为难,坦白道:“我和满满不是云渡子民,早些年里,爹娘都被官兵抓去了。如若那时林爷爷没有出面保我们,只怕现在也是四处流浪,生死未卜了。”
话道此处,我也就能明白了。他们都是花阳的后人,身份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轻易见不得光。可父亲这样做,无异于将自己卷入了朝廷动乱的局面,保不齐被奸人捏着把柄,参了数本。
我拂了拂眉眼间的乱发,站起身,在原地走了几步,沉吟出声:“从今以后,哥哥就叫画堂,妹妹就叫秋思。我会尽我所能,想尽一切办法为你们捏造户籍,让你们光明正大的从这出去。”
两人共吃着一串糖葫芦,眉飞色舞道:“太好了,满满你有名字了......”
女孩笑着连连点头,又不忘走上前,右手拉扯着我的衣袖道:“谢谢小家主。”
我没有应声,望着他们天真明媚的笑脸,又觉得自己做错了。或许,我应该冒险将他们送往平川,以防夜长梦多。跟着我,总归是危险的。
我愁眉不展,娇小的影子蛰伏在灯笼底下。
“满满,我是林画堂,你是林秋思,你可要记住了。”
“知道了,哥哥,我不会记错的。”
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发出很长的一声感概:“干爹要是在的话,今夜的场面该有多热闹,多开心啊......。”
我俯下身,牵着他们的手,灵光一闪道:“想念私塾吗?”
两人默契的点着头,半刻后,又共同摇了摇头。
我渐觉疲惫,问出声去:“你们干爹私下应当教导过,要听我的话吧?”
画堂垂下头,小嘴叭叭回道:“是说过,可是,我想跟着小家主。”
秋思也摇晃起我的手臂,附和道:“跟哥哥一样,我要寸步不离,留在你的身边。”
我强颜欢笑,硬撑起最后一点精神说道:“陪伴我可以。但你们还是要去私塾,因为我没有太多的时间顾得上你们。在私塾里,你们会受到最好的教育,相对而言,那里也会更加的安全。”
“小家主,念私塾需要花很多的钱......。”
“我和哥哥会很懂事的,绝不添乱。你看行吗?”
我抽出手去,忽而觉得自己像父亲一样,明知不可为,却按捺不住什么,愈发的不管不顾了。
我思绪散乱,语无伦次道:“我们林家的人,必须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有这样,林家的荣光....林家门楣才会振作起来。钱的事不需要你们操心,只要乖乖听话,不给我招惹祸端就行。”
画堂跪在地上,伸手拍了拍秋思。
两人低垂着头,有所期盼,兴高采烈道:“小家主,你真的承认我们是林家人吗?”
我不做否定,蹲下身子道:“承认。”
瞧着两人半抬眼眸,我挤出些许笑意,两手揽着他们的薄肩道:“不许再叫小家主了,换个称谓,道一声姐姐是一样的。”
他们欢呼雀跃,激动的连连抱着我喊道:“姐姐....姐姐.....”
待我刚想应答,画堂严肃的转变话道:“姐姐,我和妹妹一生都是林家的人,绝不离开......。”
我不明白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这些,秋思靠在我的怀里,一字一句附和出声:“哥哥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林家一辈子都不能丢弃我们了。”
我摸着他们二人头发,安抚出声:“快别胡思乱想了,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舍得丢弃呢?.....乖乖的,等你们长大了,就能回到平川的干娘身边了。”
我的目光望向远处,漆黑一片,心里比谁都清楚,如今的林家,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趁着如今攀附上了谢待,我要尽快为他们谋划好出路。这天子脚下,但凡是生活的人,都需要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才适宜扎根生存。
数年来,两方水火不容,花阳死伤无数。正因此,这两个孩子,更不应该成为牺牲品,他们这么无辜,又与我缘分颇深。
我看得出来,林伯是真心喜爱他们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步步为营,以护他们周全,全当是一场言之不尽的弥补吧。
第二日清晨,我照例从厨房端过药碗,正扬长着脖子,欲要一饮而下。
严寒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他的身子一个不稳,向我撞来,接着拂了拂衣袖,擦肩而过。
碗中的药尽数洒了,我愠怒的瞪着他的背影,还不等讨要一个说法,周围响起了刺耳的轰笑。
几人走上前,拥着我一把推入了练武场。
原本一对一,绰绰有余。我尚可闪躲的局面,不知何时变成了七对一。
他们眼神戏谑,反复挑衅着我,对练在此刻间,变作了肆意殴打。我不想与他们为敌,四处奔逃,却还是一个不慎,挨了记窝心脚,飞出数米外。
一个没留意,衣服里的扳指滚落出来。
我挪动身子,想爬过去捡。
一人拦着我,眼睁睁瞧着其余之人捡起,奚落出声:“这不是小严大人的吗?为何会在他这?”
我挣扎的身子一时停了下来,许久语塞,愣在当场。
他们回头瞧见我的样子,开始有些犹疑了。
忽而,一人大声喊道:“小严大人的佐证,怎么可能交予他?!一定是他趁大人不备,伺机偷的!”
“没错!大家伙看看他,浑身上下裹得那么严实,指不定还偷了什么!”
“他自进府以来,性格怪异,为人孤僻,从不与我们共待一处。整日一副掩饰不住的心虚,应当查查,定然是哪处派来的奸细.....”
“不跟他废口舌!兄弟们,上!把他扒干净了看看,到底是什么千金贵体?!与我们又有何不同?凭什么受着不一样的待遇?!”
话完,他们步步上前,拦着我的人,蹲下身就开始扒着我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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