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四十八年庆阳帝驾崩,因其生前未立太子,依据其遗诏传位于二皇子陆孤夭,乃后宫空虚,特广纳天下适龄女子入宫选秀。
此诏一出,天下群臣皆惊讶不已,实在是在此之前从未听闻二皇子有所建树,反倒是一直身处冷宫之中默默无闻。
原先最受宠的四皇子和母族强大的七皇子原本是最有望继承大统,现如今都被赶至封地,无诏不得入京。
温尚书府中。
香炉里的烟缓缓升起,院中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平添几分悠闲惬意之意,但此刻的正厅里气氛却格外凝重,
但唯独温岁安却浑然不觉,反倒是左瞧瞧右看看,瞧着像是心智不全的样子。
一道冷冽的男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看向上座的人说道:“父亲,如今新帝登基,七皇子落马被赶至贫瘠的封地,那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说话的人是尚书府唯一的少爷温信易,至于上座的人自然是温尚书温柏松。
对于他的话,温柏松置若罔闻,手撑着头很是疲乏,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真真是没想到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二皇子真是好谋算啊。”
他叹了口气又接着道:“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曦儿,此次进宫选秀你可要好好表现。”
被换作曦儿的女子站了起来,她着一身浅蓝色云锦,衣裙上用彩绣点缀了朵朵青莲,搭配上她温柔婉约的气质,整个人浑然天成。
她柔柔称是,只是表情略带犹豫之色,嘴唇微张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曦儿不妨有话直说,扭扭捏捏是当不得大家风范的。”
温晨曦再三犹豫之下还是说出口:“瑾修哥哥如今如何。”
温柏松长叹一口气说道:“七皇子如今封了寇王轻易不能回京,曦儿你记住,你是要当皇后的人,过往你和他如何如何最好烂在肚子里,切不可被儿女情长所绊住脚。”
“皇后只能是温家女。”
言罢,也不在和她多说,反而朝着旁边发呆的女子招了招手:“安儿你过来。”
女子灵动的眼睛正发呆的看向窗外的鸟儿,眉头微蹙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仅仅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便让人移不开眼。
温岁安原本在神游天外,突然的一道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错愕的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的走了过去。
“安儿,等进了宫以后你听你嫡姐的话,帮她固宠,万万不可痴缠皇上知道吗?”
温岁安歪头,有些疑惑不解的问:“什么叫固宠,什么又叫痴缠。”
“意思就是让皇上去你那里睡觉时劝他多去你姐姐那里。”
睡觉?温岁安突然想起了什么:“父亲,那我能把旺财带去吗?”
温柏松有些跟不上她跳脱的思维,不过还是顺着她的心意点了点头。
一旁的温晨曦看着眼前父慈子孝的一幕有些刺眼,当即气血有些上涌,走上前指着温岁安说。
“父亲,你凭什么觉得这个小傻子能抢走我的宠爱,难道在你眼里我甚至不如她吗?”
话落,温晨曦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有些懊恼,但还是梗着脖子不愿意低头。
温柏松蓦然被顶撞有些黑脸,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反倒是被骂小傻子的温岁安小声的反驳:“娘亲说我才不是小傻子呢,我只是反应有些慢。”
没得到父亲的回答温晨曦原本有些失望,但这话又再次将她的怒火激起,厉声呵斥:“你住口,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温晨曦被吓得瑟缩了一下,然后低下头默不作声,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可怜的模样。
就在温晨曦不管不顾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温母走到她身边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
对着温岁安说道:“岁安啊,你先回去吧。”
她乖巧的点点头,然后转身朝外走去,只不过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她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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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岁安走之后,气氛更加凝重。
温晨曦看着父亲越来越黑的脸色不得不得低头:“父亲,是我情绪失控了,我只是…只是…”
她的话没说完,但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温柏松的脸色有些缓和,“曦儿,别怪父亲对你严厉,实在是无奈之举。”
“至于岁安,你放心,一个心智发育不完全的庶女,威胁不到你的地位,更何况宋姨娘的卖身契不在你母亲的手中吗。”
温母在一旁帮腔 :“是啊曦儿,你这又何苦跟她呕气呢,若是倒时离了心反倒得不偿失。”
温晨曦的脸上已全然不复原本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担忧。
“父亲母亲,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她是装的吗,若是等进宫她想起那件事,我们可就…”
还没等他说完,温柏松就打断她的话:“曦儿,这件事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她也永远不会想起来,若是装傻那就让她变成真的不就好了。”
末了留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然后带着温信易去了书房单独讲话。
留下母女二人面面相觑。
“你还是太年轻了,万事要沉得住气,日后咱们有的是法子收拾,不必急于这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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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温岁安经过七弯八拐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院里,远远瞧着倒像是装杂物的小院,不过内里倒是干净整洁。
刚一到院子里,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便急匆匆的她面前凑。
大的那名女子和温岁安的模样有七八分相似,此刻焦急牵着她的手,眼神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扫视一边,确保安然无恙。
温岁安被拉着转的时候,不着痕迹的观察了周围,果然在不远处的看见了一个小尾巴。
“娘,你这是干什么呀。”她扮作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不解的问。
沈思玲身后梳了个双丫髻发饰的女子抢着说:“二小姐,你不知道姨娘有多担心你,唯恐又被责罚了。”
“乐竹,多嘴。”沈思玲有种被心思被戳破的愠怒感。
乐竹吐了吐舌头,象征性的拍了两下脸颊说道:“奴婢多嘴。”
晨间下了场小雨,现下又在风口处站了许久,刚好一阵凉风吹过,温岁安顺水推舟的抖了抖身子。
毕竟有这么个尾巴盯着也怪惹人厌的。
见女儿衣衫单薄,握着的手也有些微凉,沈思玲忙拉着她的手往里边走,边走边说道:“瞧娘这心急,快进屋 说话。”
若说这世间还有谁对她真心相待,便只剩眼前两人了。
沈思玲握住她的手有些颤抖,显然也是已然知晓当今圣上的为人处世。
其实也不难打听,坊间有关这位新帝的流言早已传遍,显然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在民间的风评。
其生母早先是庆阳帝宠冠一时嘉妃,至于宠到什么程度呢,有传言说甚至到了要废后的地步,但是迫于前朝的压力作罢,后来不知怎的突然被厌弃,甚至不允许被提起,二皇子也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
而他登基第一件事便是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惩处了一直在冷宫伺候的内侍,死后尸体还挂在城墙上曝晒七日。
那尸体模样光是远远瞧上一眼就让人夜不能寐。
人人都说他忘恩负义冷血无情,不愧是一脉相承。
“岁安,是娘没用,护不住你。”沈思玲说着眼泪便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温岁安一手抚上娘亲的脸颊拭去了眼泪,另一只手紧握着,似是想要给予力量:“娘,您千万别这么说,您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我也会保重自己的。”
沈思玲瞧着女儿的面庞,许久没有好好瞧过,原来她早已从幼时牙牙学语成长为如今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娘不求你能够出人头地,只望你平平安安就好,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个东西你拿好,危及性命之时拿着这块玉佩找沈思城,他会知道怎么做。”
说着沈思玲从袖口中掏出一枚墨绿色玉佩,色泽上成工艺精美确是上乘物品,可却不像穿着前几年款式衣裙的她能拿出来的东西。
温岁安有些迟疑地接过那枚玉佩,仔细端详后问道:“娘,这玉佩是从哪里来的,又为何要找舅舅。”
“这玉佩是一位故人赠予我的。”她说这话时眼神眷恋不舍,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片刻后回了神又接着说,“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你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任何人看见。”
故人?
温岁安虽有疑虑但还是理智的选择不多问,默默将玉佩收起来。
二人又说了好些体己话,就见乐竹着急忙慌的跑进来。
乐竹有些气喘吁吁,说出来的话也断断续续的:“沈姨娘,大…大小姐她带着…带着一堆人正往这边来呢…那来势汹汹的样子看着不像善茬。”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刚落温晨曦以及身后带着乌泱泱的人走进来,一时间原本还算宽敞的屋子瞬间显得略显狭小。
见到来人,原本坐着的沈思玲立刻拉着温岁安站起来行了一礼:“大小姐。”说完拉了拉旁边的人。
“嫡姐。”温岁安有些怯懦的喊道,面上仍然是那副天真不谙世事的表情。
刚走进屋子里温晨曦就蹙了蹙眉,瞧着这简陋布局是万分瞧不上,在她看来,便是她的院中最低等的丫鬟住的都比这要豪华许多。
“沈姨娘,我与妹妹有些女儿家的话要说,可否行个方便。”
话虽然是请求,但是语气以及姿态仍然是高高在上,俨然一副你不同意也必须同意的态度,这让温岁安有些不爽。
沈思玲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眼女儿,迫于温晨曦的眼刀还是走了出去,紧接着乐竹也被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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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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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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