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宫前夕(一)

等到两人都走了出去,屋子里只剩剩下温岁安以及温晨曦和她的一众下人们。

“妹妹,方才姐姐凶你是姐姐的不对,我也是情绪失控才有些口不择言,事后冷静下来姐姐也是追悔莫及,妹妹可否原谅姐姐。”

温晨曦转瞬之间就换上了温和的模样,变脸之快让温岁安瞠目结舌,仿佛刚才嫌弃之情溢于言表的人不是她一样。

温岁安不太明白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所以选择按兵不动,沉默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得到想要的答案,她莞尔一笑接着说:“妹妹果然是心地善良,但姐姐这个心呐始终有些过意不去,瞧,我准备了些许赔礼。”

说着抬了抬手,身旁早已等候多时的两个小丫鬟赶忙端上来,温岁安打眼一瞧,竟然是一套玉面首饰以及一套青色的衣裙,她更迷惑了。

“妹妹你瞧,这可是姐姐特意为你量身定制的,这面料用的都是上号的蜀锦,过几日咱们姐妹俩就要入宫了,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确实是极好的,可为何呢?

就听温晨曦接着说:“对了,倘若妹妹入宫后没个贴心人可不行,乐竹那丫鬟莽莽撞撞,姐姐特意为你寻来一个精明能干的。”

“青松,还不赶紧上前拜见你的新主子,若她不要你,我便将你发卖了去。”这话虽然是对丫鬟说的,可实际上却将她摆在道德高地。

即便知道这是她的眼线,可如今也别无他法,于是温岁安仔细看了看青松,这一看不就是先前的小尾巴吗?

看来这个温晨曦还算有脑子,心思千回百转间青松早已经抖成筛子了。

说话的语气中也隐隐带着哭腔:“二小姐,您就收了奴婢吧,奴婢家里还有年迈的母亲和幼弟需要接济,奴婢可以给您当牛做马,求您了。”说话间眼泪扑簌簌落下。

温岁安看见眼泪头疼,余光瞥见温晨曦正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于是扮作双手慌乱,站起身想要扶青松起来,见拉不起来又手足无措的看向嫡姐:“这是干嘛呀。”

意想之中的露馅没有发生,温晨曦难免觉得有些无趣,这丫鬟哭声也的确吵的人头疼,于是打断她:“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二小姐应当是收下你了,你可千万别做出什么背主的事情,否则…”

没等她把话说完,青松立即接话:“大小姐放心,奴婢绝对忠心耿耿,别无二心。”

这人也塞了,衣服也送了,温晨曦觉得自己再在这带下去自己会沾染上什么脏东西,叮嘱了她别忘了穿这件衣服,然后毫不犹豫的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仍跪在地上的青松以及温岁安,她挥了挥手让她也出去,刚好和进来的乐竹擦肩而过。

乐竹眼底透着不安,语气也有几分着急:“小姐您没事吧,大小姐有没有拿您怎么样。”

温岁安看见眼前穿着朴素的小丫鬟,心里有些微微触动。

分明是比自己还要小上几个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人圆滑,做事淡定从容,但唯独碰上自己的事情却总是比较冲动。

这让她回想起从前的时候。

乐竹从前只是厨房里的烧火丫头,因为不会来事被厨房的掌事嬷嬷派去干这活,温岁安还没有用处的时候,基本上人人都可以踩一脚,这送饭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没人愿意干,于是也被分配到她头上。

厨房每日送来的都是残羹剩饭,乐竹见她们母女可怜便想方设法的帮一点,后来温岁安的容貌逐渐显露,才被重视起来,念着她的好所以在分配丫鬟的时候选了她。

温岁安和管家一起去后厨中找她的时候,乐竹站在空着的饭桶里搜刮着桶边残余的剩饭,就着冷水在灶台旁边的角落里吃着。

吃饭间露出的半截手腕上也遍布青紫,哪怕自己处境糟糕,也愿意心存善念,那时的她觉得她真是个傻子。

后来自己意外落水后,伺候的丫鬟小厮都另寻高枝,只有她固执的像头牛,赶都赶不走。

思即此,温岁安拿出手帕擦了擦她额头上密密细汗,回答道:“我没事,入宫在即她暂时不会做什么的。”

乐竹悬着的心落下来,小声的自言自语:“那就好那就好。”

想着过两日就要入宫了,一入宫门深似海,自己也不知道会如何,在此之前她想为她寻个好去处。

温岁安轻声唤着她的名字,语气有些不舍:“乐竹。”

她没有听出来,朗声答:“小姐怎么啦?”

“我送你离开吧,入了宫我护不住你,你也跟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我会为你打点一下谋个好去处,脱了奴籍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小姐,你不要我了吗。”她的语气有些慌张。

“没有,只是不想再让你跟着我受苦了,毕竟…”

言辞在看见她的举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原本对面还站着的人此刻已经跪在地上。

虽然两人是主仆关系,除去在外人面前必要的守礼数,私底下二人是关系非常要好,也不会以奴婢自称,更不会下跪。

她伸手想拉她起来,奈何她铁了心不愿意起来,反倒是重重的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边磕还边说:

“我只想陪在小姐身边,哪怕刀山火海我也不怕,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说着还要再磕,被温晨曦极力拦下来,有些无奈:“你先起来。”

“不,小姐不答应我就一直跪在这里。”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固执又倔强的说。

温岁安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他日入了宫便是生死都不由自己。”

“小姐,我不怕死,若是能帮到小姐,我死而无憾。”

「又傻又赤忱,若是没人护着,恐怕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温岁安在心里默默的想,如此也更坚定了自己想要谋求高位护住在意之人的想法。

“既然这样,那你就跟着我吧。”说完就赶忙扶她起来,这一次她没有在反抗。

看着她额头上磕伤,虽然只一下但这丫头可半分没有怜惜自己,温岁安看着有些揪心,转头从官皮箱中拿出灵玉膏。

乐竹起先不明所以,但见到灵玉膏的时候猜到了要做什么,伸手拦了下来:“小姐我不疼,这药珍贵,便是大小姐也只有一点点,小姐还是留给自己吧。”

温岁安后退了一步,躲了拦着的手,佯装生气的说:“乐竹你不听话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听了这话,乐竹老实了,呆在原地不动任由着温岁安将药膏一点点抹在伤处,边抹还轻轻吹气,减少疼痛 。

等到抹完的时候,乐竹已经眼泪已经像断了线的珍珠,于她而言,小姐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小姐。

温岁安用帕子一一擦去,柔声安慰:“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要肿成核桃了,明日我要出府一趟,还需要你打掩护呢。”

“别哭了,嗯?”

最后的一句话语调微微上扬,像一把无形的勾子,不知不觉中带着蛊惑的意味,乐竹对上她的脸,泪水戛然而止。

无论再看多少次,始终会被惊艳到,媚而不俗的长相动人心魄。

鬼使神差下她点了点头。

温岁安略一沉思,叮嘱到:“温晨曦送来的那个青松,你替我盯着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告诉我,可别坏了我的事。”

“青松?”刚刚哭过一场,语气还带着些许哽咽。

“就是你方才进来时撞见的小丫头。”

乐竹略微回想了一下,记下了她的模样。

-

隔日阳光晴好,温岁安穿着丫鬟的服饰自角门而出,几经辗转来到了一家成衣铺子。

刚一进铺子,老板娘非常熟稔的凑上来,抓起一簇发丝在指尖绕转,语气有些轻佻:“呦,这不是小安安嘛,这许久不来我还以为你被你家主母吃了呢。”

知道她是什么德行,温岁安也没多计较,从她手中解救下可怜的头发转而进了里间换了套衣裳。

原本的如瀑布般青丝被玉冠束起,着一身赭色缂丝水纹织锦大衣袖,脸上原本的脂粉被洗净,用了不知什么药粉将原本白皙的皮肤变成小麦色,眉形也用石黛将柳叶眉描粗,增添了几分英气,

“小安安,你这模样就是在京城公子榜中也应当是赫赫有名的。”说着伸手想要挑起了她的下巴。

但是还没碰到便被拍开,温岁安正色道:“正经点,这位新帝你知道多少。”

老板娘揉着被打红的手,自觉有些无趣,收了玩世不恭的表象,转而坐在一旁的塌上。

“这新帝知之甚少,倒是这嘉妃我倒是略知一二。”

“听闻这嘉妃是庆阳帝南巡时遇见的,是人间难得绝色,传言说是君夺臣妻。刚入宫更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但是这嘉妃整日郁郁寡欢不给庆阳帝好脸色,后来嘉妃怀孕原本是件喜事,偏偏有人说这个孩子的来历存疑。”

“虽然嚼舌根的宫女太监都被割了舌头,但是帝王家疑心病重,就逐渐冷落了嘉妃,后来二皇子出生时一双染血红瞳,像是地狱中深渊的魔焰,皇室有真龙之气庇佑,怎么可能会有不详的孩子,一下子坐实了嘉妃私通的罪名。”

“庆阳帝本想处死这个孽子,但是嘉妃极力阻拦不知说了什么,给二皇子赐名陆孤夭,幽禁冷宫,在冷宫的第四年嘉妃去世,只剩下二皇子一个人。”

“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这个故事委实令人唏嘘,让人觉得倒像是话本,但这的的确确发生,不过后续的反转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陆孤夭”

温岁安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天煞孤星而夭折,看来这庆阳帝是真的很想希望他死,能笑到最后自然也是个狠人。

这让温岁安感到道阻且长,还有对计划的迷茫。

真的,能成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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