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天气十分晴朗,窗外绿枝探了进来,悄悄绽放开不知何时出现的花苞。小小的花藏在嫩叶之中,瞧着好看极了。
江允真叫人来要把这枝剪了,苏归听到赶忙去阻止,说道:“好好的嫩枝,你剪它作甚?留着罢,这瞧着多漂亮啊!”
江允真笑了笑,算是答应了。
之后的春光里,苏归总会看着那桃枝愣神,心里不知在想什么。有时还会不自觉的唇角上扬,乐呵呵地对江允真说这桃枝的奇妙之处。
好似它真的有什么仙力一般。
十天后,江允真带着苏归从南古城回来,那本该被绿叶红花爬满的枝条不知被谁给剪了。从窗子望过去,好好的桃树莫名其妙的缺了一口,难看死了。
苏归看着落在桌子上的枯叶,面露可惜。
“虽然它没有留下来,但至少我曾见过它。”苏归说道。
此后的几日里,苏归常常望着窗外那颗桃树发呆。
那棵桃树也不知怎地,被剪了枝之后就落了好多花,看着也没有以前精神。
“少爷,少爷!”
“嗯?”
苏归收神,不明所以的看向江允真,“先、先生,您什么时候走到我眼前的?”
“少爷只顾着看窗外那棵桃树了,怎么会知道眼前的事?”
苏归低下头去,江允真以为自己言重了,刚想安慰他,就听他发问:“江先生,它明明正值繁荣时期,为何要如此残忍?砍去它引以为傲的高枝,又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呢?”
江允真望着他,说道:“挡了眼前路,固然要被砍去。”
苏归瞳孔骤缩,震惊地抬头看他,好像他刚才所说的,是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
“我不懂,也不想懂。”
--------
后来江允真安慰苏归,说:“少爷不必为了那被砍的桃枝而伤心,过几日,我带着少爷去看山上寺庙里的桃花。”
苏归同意了,却是兴致缺缺。
再之后,江允真死了,苏归在收拾江允真的遗物时,翻到一副窗外秀枝图。
画的内容是那枝伸进窗子里的桃枝,叶子并不繁盛,但却透露着满满的生机,仔细寻找还能看到那些细小的花苞。
而画的主要内容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苏归。
明媚的春光打在他的脸上,似真似幻,温柔如水。花枝探过他的额头,打下点点光影。
“本是屋中坐,桃枝探窗来。”——江允真.
落在课桌上的枯叶,风一吹,便成了尘埃,随风而去。
--------
“江-允-真!江允真!我来给你拜年了!快开门!”
苏归兴奋地拍打着落了厚厚的积雪的柴门,一些雪被他拍打下来,落了他一身。他也不在意,仍是用力的拍门。
“来了来了!”
屋里的江允真听到这不小的动静笑了起来,披了件绒衣走出门。
“少爷我来了,您快别敲了,我这门去年刚修的。”
江允真打开门,看见穿着一身红袍的苏归,上下打量了一番,笑容忽而收敛了几分。
“江允真,新年快乐!”苏归笑着说道。
“……少爷,过年好。”
那一年,苏归从家里偷跑出来,陪着江允真贴春联、画桃符。
这一年,是江允真最难忘的一年。
年过开春时,不知发生了什么,苏归和隔壁家的王小子打了一架,把人的鼻子都打断了。苏父因此大发雷霆,让他去跪三日祠堂。
三日后再去看,却已不见苏归的身影,只有窗子外的那串脚印。
苏父命人去找,江允真得知此事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这是苏归会做出的事。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直奔合欢屋。
合欢屋之所以叫做合欢屋,是因为这个院子里有一棵年代已久的合欢树。这里早就荒废了,只是江允真偶尔提起过。再加上苏归并没有去过什么地方,能藏身的应该就只有这里了。
果不其然,江允真在合欢屋正房的柱子下找到了苏归。
他已经冻得直打哆嗦了。
“……少爷。”
苏归愣了一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然而抬头看去,他的江老师确实站在他的面前。
“…哈…江、江允真?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江允真无奈一笑:“少爷,你忘了,这里是我告诉你的。”
“……对哦。”他小声喃喃道。
江允真与苏归沟通了一番,苏归表示不想回去。
“不怕冻死或是饿死吗?”
苏归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说道:“江先生都来找我了,应该舍不得我死吧?”
“……”
江允真微笑着揉揉他的脑袋,然后从带来的布袋中掏出两个土豆。
“少爷,咱们生火,我给你烤土豆。”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生起了一团火,两人围坐在火堆边,依偎在一起。
苏归将头靠着江允真肩膀,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说道:“江先生,我好像闻到香了。”
“……嗯。”江允真一手搂住苏归的肩,并道:“靠紧一点,天冷。”
火不大,两人却都红了脸;天很冷,可两人的心却很燥热。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