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虹皁对他道：“最近西北一带爆发了瘟疫，不仅是那些战乱附近的村子，还有一些相隔很远的村子也得了疫病。相继算下来，发病的三个村子里，已经死了百十个人了。”
越城拧眉听着，“有蹊跷？”
虹皁继续道：“不像是战乱后的自然爆发，疫病发病也得有个过程，距西北发病到现在，才过了两天，三个村子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还有一点……”
虹皁看了看他的脸色，“阎王派人来说，疫鬼看丢了。”
越城停住他脚步，“现在呢，水宫什么情况？”
虹皁看着他，叹气，“闻竹上神来了。”
果然越城还没进门，就看见大门前站了一个黑衣银边，梳高马尾的俊朗男子，男子见越城回来，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礼貌。
越城看了他一眼，没有太多礼节，态度也没有多好，“上神所来何事？”
闻竹没有任何废话，声音淡淡的，公事公办的语气，“西北一带死伤的凡人，是地府关押的疫鬼所为，本是阎王看管不利，但地仙无法在凡间逗留，所以还请水君想办法解决。”
越城笑笑，不接他的话，反而道：“上神进来喝杯茶？”
闻竹轻拱了拱手，“我只是传达天帝的意思，水君自便。”说完就直接离开了，也没回应越城的喝茶。
“主上，我们……”
“去看看。”说着往西北方向去。
虹皁也赶紧跟上。
西北那些个地方的疫情确实十分严重，虹皁说的那三个发病的村子几乎无一人生还。
“源头在哪儿？”越城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一点活气，连大街上躺着的都是横七竖八的人，个个都是死于疫病，周围散发的空气异常难闻，是一种腐朽的腥臭味。
虹皁用手掩住口鼻，“源头就是发生战乱的那一带。”
这不对。越城眉头轻蹙，“这里什么时候发病的？”
“昨天。”虹皁回答。
越城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附近的一具男尸，那具尸身上面的皮肉都已经枯竭，干皮贴着骨头，从内部散发出一股腥臭味，被疫鬼吸食人气确实会变成这样，但是……明显不太对。
人太多了。
三个村庄，一天时间，一百多人皆是这一副模样，根本不现实。
疫鬼只有一个，关在地下几千年，虽然早就饿的奄奄一息了，且不说他如何逃出的地府，单是这么多人气，他一次性全部吸食，身体也会撑的爆炸！
所以肯定不止那一个疫鬼的事，还有其他东西。
“阎王说什么了？”越城擦了擦刚才碰尸体的手。
“他说他…不知情。”虹皁也觉的蹊跷，疫鬼看丢了地府就这一句话就把这个摊子丢给水宫了，也没说查一查疫鬼怎么跑的，给他们点线索。闻竹上神也是，对地府问也不问，就来找主上了。
果然越城脸色有些难看，他冷哼了一声，甩手不干了，“告诉他们，地府若是不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没人替他收拾烂摊子！”
“主上！”那人说走就走，虹皁喊都喊不住。
她知道越城的脾气，别说是阎王了，就是上天庭，他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闻竹上神是天帝身边的近卫，也是天帝的老师，天帝说话都未必有他管用，可越城硬是跟他对着干了几千年。
这其中原由极其复杂，虹皁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但虹皁看的出来，不论越城做什么，闻竹上神对水宫都很偏袒，几乎可以说是“宠着”了，但越城就是不知好歹。
小少年看了一眼靠在崖壁上的人，察觉出他今日心情不太好，因为那人坐在这里一个多时辰了，除了来时的那个招呼，一句话也没多说。
越城睁开眼时发现那个小少年在看他，他跟小少年对视了一会儿，那人还没有移开的意思，越城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没看到手上有什么脏东西。他再抬头时，小少年已经转了过去。
“你有话说？”越城坐直了身子问他。
“没有。”小少年回答。
越城看了他一会儿，难得正经说：“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小少年看向他。
“这么长时间了，你为何一直都在断崖？”越城问。
为什么吗？小少年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十几天了，从早到晚一动不动的。先前他去到一个什么地方，没过多久便会厌倦，这次为何破了例在这里留了这么久？
见小少年不回答，越城又问他：“近日来可有上天庭和妖族的再来找你？”
妖族的还有一些，但是上天庭的人，自从这个水神出现后就确实很少见了。小少年察觉到有些奇怪。
“你来这里，他们便不会找我了？”小少年问。
越城笑了一下，“没人会跟我抢的。”
“你如此厉害？”说这话时小少年明显的嘲讽。
越城也不在意，“不是我厉害，是你本来就属于我。”
小少年皱起了眉，对他这话似乎十分不悦。
越城说：“不管你归属了哪个族，在我这边都是可控的，一旦我表现出对你的兴趣，他们就不敢轻易要你了。”
“所以我只能归顺你了是么？”小少年对他的好感直线下降，“你在算计我？”
算计……
“随你怎么想”越城起身活动了一下，一声再会都没说就走了。
小少年拧眉看着他离开。
忽然，他抽风了一样起身追上了那个神。
越城十分意外，“怎么了吗？”
“若是，我同意归属，你要我吗？”小少年抬头，认真的看着他。
“为何？”越城有些惊讶，“上天庭和妖族应该不会过多的来扰你了，你不必归属我。”
“若是我想呢？”小少年很坚持，“你这次离开，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
“我…”越城没想到他竟是为了自己，心里多少有些受宠若惊，“你是因为……我？”
小少年有些别扭地移开了目光，“我…化形了两年，你是第一个，愿意接近我跟我讲话的人，所以……我可以跟你。”
“你化形两年，就没有个熟识的人？”越城问他。
小少年敛下眼睑，“他们怕我。”
看他低着头这般可怜的模样，越城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对他笑道：“其实不必归属，我可以日日抽空来这处跟你说话，也可以带你去其它地方玩。”
“当真？”小少年眼睛发亮。
“自然，反正我清闲的很。”越城忽然想起了疫鬼的事，“不过近日还真有些事要忙一阵，过了这段时间，我领你去凡间看看？”
“好。不过……”小少年面色上稍稍带了些紧张，“我知道礼尚往来，你答应我这些事，我暂时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定会还你的。”
越城忍不住笑了，“好啊，日后可得还我。”
坐回崖边后小少年才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
才接触这么短的时间，他连那个水神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竟然这样放下了戒备主动要求他来找自己说话。
小少年叹了口气。
真的是自己一个人太久了么，碰到个能说话的人，就欣喜地满怀期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