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越城闹脾气,地府不得不派了白无常来水宫,美名其曰“帮忙”。白鬼在人间不能逗留太久,还得处处照顾着,倒是给虹皁找了不少事儿。
越城要阎王个因果交代,阎王含糊其辞地说了些无关痛痒的想糊弄过去,但显然,越城不吃他这一套。
“主上,疫鬼一直没抓到,不知道它下一次还会祸害什么地方,我们是不是要抓紧一些?”虹皁在一旁担心。
“还没看出来么,这不只是疫鬼的事情。”越城毫不避讳地暗指地府,丝毫不在意旁边站着的那个黑发白帽,脸色惨白的白无常。
虹皁尴尬地看了白鬼一眼,问越城,“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
“怎么做?”越城缓步走到白鬼面前,冲他诡异地笑了一下,“你觉得呢,小白?”
若是可以,白鬼现在肯定一头冷汗,他磕磕巴巴道:“水君,地府是看管不利,但…绝对没有包庇或其它想法,我们再怎么说,也不敢违背闻竹上神的意思……”
白鬼这么说确实是有原因的,因为历代地府几乎都是归上天庭管束,阎王是要绝对服从上天庭的,因为阎王本就是在地下受罚的亡魂,只有得到上天庭的准许才能投胎转世入轮回,所以阎王一般不会得罪上天庭。
让疫鬼出来为祸人间这种事情,谁都可能做,唯独闻竹,绝对不会!
这也是越城没有直接找到地府的原因。
越城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说那些话,也只不过是单纯的恶心阎王而已,谁让他天天藏着掖着。不过他现在懒得跟阎王计较,等疫鬼的事情解决了,跑不了阎王那个捅娄子的。
“你们两个去个地方。”越城在空中化出了一个虚幻的地图,然后将一个地方圈了起来,“长乐村,重点地方,你们去看好了。那些发病的村子周围也找人守一下,记得,疫鬼对气息十分敏感,不到万不得已,不准使用灵力。”
“是。”虹皁好奇地多问了一嘴,“为什么是那个村子?”
“不知道。”越城撤回灵力,“猜的。”
虹皁:“……”
断崖一年四季冰雪覆盖,太阳是很难见到的,今日是个例外,竟难得的见了落日。在那太阳将落未落之际,残存的日光似乎是为了给生命的最后争口气,使尽最后的力气将整个大地都包在了它生命中最后的灿烂里,映得周围的云彩都成了一缕一缕的红烟,自己却涣散地愈来愈下,直至最后不剩一点痕迹。
山崖上的少年面对着残留的日光,身体后仰,微微仰着头,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从远处看有些孤落落的感觉。
小少年心想:天色就要暗下来了,今日应该是不会来了。
他正要起身,就看见越城从崖底上来,落到了他旁边。
“咦,去哪儿?”看他起身要出去的样子,越城十分新奇,他还未见过这小精怪去别的地方呢。
“没。”小少年又转过了身,准备继续坐下。
“哎。”越城拉住了他的胳膊,“别坐着当石雕了,我带你去凡间玩玩如何?”
“凡间?”小少年有些意外,“我其实去过凡间的很多地方……”
“有人的地方呢?”越城看着他笑,“想不想接触一下其他人?”
小少年眼里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随后又慢慢暗了下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相处。
他有些退缩了。
越城戏谑道:“怎么,不是说跟着我的么,不敢了?”
他听得出来那人是在激他,但还是不想低那个头,所以硬着头皮应了他。
一路上越城跟他说了许多人间的规矩,无非就是一些不能伤害凡人,也不能随意救治凡人之类的。
少年忍不住问他:“不能伤我理解,可为什么,不能救?”
越城神神叨叨地说了两个字:“命运。”
看少年一知半解的模样,他还是解释了一番,“因为凡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我们是不能随意更改的。”
“我们?”少年对这个范畴有些感兴趣。是什么共通点,把他和这个神分在一起,算成了“我们”呢?
“没错,我们。” 越城觉得这个小精怪非常聪明,每次都能精确地抓到要点,“人类认为这个天下是有等级划分的,他们的等级划分由他们的出身,权力,地位和金钱决定。但是,他们这个认知的前提,是以人类作为最高的一个点,像那些他们无法预知和想象,甚至能打破他们命运轨迹的东西,就是‘我们’,在他们那里称为‘天意’。”
“那按你这样说,我们接触他们,不就是他们命运里的变数吗?”
越城顿了一下,“是变数,但只要不涉及生死,应该…就不算有大影响。”
少年明显感觉他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所以也没多问。
“越…城。”小少年试着叫他。
越城扭头,听小少年不太熟练地念他的名字。
“每个人,都要有名字吗?”小少年问他。
“你没有吗?”越城明显的意外。
怪不得,相处这么长时间也没听他说起自己的名字。
小少年摇摇头,“我想着若是去凡间,是不是该起个名字。”
“那是自然啊。”越城对他多了几分怜惜。
“可我…没什么文采,也不清楚名字应该怎么起。”小少年看着他,“不如,你先帮我取一个。”
这次越城是真的受宠若惊了,“我?你认真的?”
“无妨,一个称呼而已。”小少年并不是很在意。
“那……” 越城想了想,觉得这小精怪确实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现在带他去接触别人,总该先有个名字的,“那我就好好给你想想?”
小少年点头,“随便什么都行。”
随便什么?
越城想:难道要叫大江,大河,大海,小水滴?这也不好听啊。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不如叫…长泽。”
“长泽?”小少年重复了一遍,然后问他,“什么意思?”
越城开玩笑道:“长长的一条河。”
少年:“……”还真是随便。
越城忍俊不禁,“浅渊俶尔恣欢谑,游云尽处是长泽。不是随意,是自由。”
小少年着实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让他都有了几分不好意思。
“这是…哪里的诗?”少年问他。
越城嘿嘿一笑,“我现编的,有文化吧!”
少年:“……”
不过他还是心里窃喜,长泽是么,自由……
“多谢。”这句谢是他真心想说的。素昧平生,他却帮了自己这么多,不管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都该说声谢。
“客气什么。”越城也勾起嘴角,心情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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