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城将他带回了小北的酒楼,推门进去之前,他终于转身在长泽身上看了几眼,“伤到了没?”
长泽立即摇头,十分听话的感觉。
见及如此,越城便带长泽进去了。
敖双一看见他们回来,立即就“唔唔”地想奔过去!
小北即刻解了她的穴道,她就跟小导弹一样冲到了长泽身上!
呜咽道:“长泽哥哥……呜呜,你没事吧,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怎么样了呢,有没有受伤啊……呜呜……”
长泽十分尴尬地站着,对于抱着他哭的很伤心的小姑娘,一点办法也没有,“别哭了,没事。”
越城越过他们上了楼,脊背笔直,一句话也没说,看似冷漠到了极点。
长泽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看到他开门的时候,一只手悄悄抚上了胸口。长泽顿时心里一紧:他受伤了?还是伤口又疼了?
自此心思就再也没有落在其它地方,连敖双叫了他几声他都没听见。
“长泽哥哥,你怎么了?”敖双不解地顺着他地目光看过去,只看到空无一人的二楼长廊,“我们走吧。”
走……
走去哪里?
为什么要走?
长泽心口处像是漏掉了什么,空虚的难受,他想:我到底为什么要带着一个我根本不想带的小丫头四处去不想去的地方?明明是想留在这里,为什么非要别扭的等他一句话,他不说我就不留了吗?他救了我,还受了伤,我为什么不能留下?
“长泽哥哥。”敖双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到底看什么呢?”
他被敖双拉着走在街上,不知道去哪,漫无目的地走着,行尸走肉一般。小姑娘一直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说话,但长泽一句话也没听懂。
越往前走,他心里就越是空落落的。
其实他有感觉,他对越城,绝对不是朋友之间的简单情感,自从再次在里叶村见到他,见到他受伤,听到他的经历,感受到他的绝望和挣扎,长泽就觉得自己对越城的感情变了。他心疼这个万事不由己的神。心疼越城。
或许就像黍离所说的那样,他可能喜欢越城。跟万年前黍离对越城的感情一样,都是被他这个人所打动。
长泽大逆不道地想:即便是真的,真的喜欢他又怎么样,万年前黍离都敢试着追他,今天我为什么不能?即便是最后没有什么结果,黍离依旧是他的好友,他们也不会失去什么。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黍离是不一样的,黍离感情经验那般丰富,说不定越城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若是他像黍离那样做,越城当了真,但又不喜欢他,说不定就会厌烦了。
所以他对越城,终究不敢大逆不道。
他比黍离多了层顾虑,他怕越城会因为这件事烦他。就像是这几天越城的冷落一样,长泽觉得自己受不了他这种态度,若是再多一天,他怕是就会跑到越城那里问个清楚!
如果…如果不告诉他,自己偷偷的喜欢,不被越城发现,这样他就可以跟着越城,还可以等到感情变淡的时候,跟他做朋友。
这样似乎挺好的。
长泽顿时心情就明朗了。但是他始终不理解,像这样没有占有欲的感情,能算是喜欢么?
他见过凡人的爱情,似乎都有那种永不分离的誓言,但是对于越城,他好像并没有想要永远在一起,这是为什么呢?
时间快到了,越城没空处理胸口的伤,直接去了侯爷府。
那个侯爷还在书房里,只是没有再那么一动不动地坐着,他在书房里四处走动,神色焦虑。
申时已经快到了。
虹皁也在这时回来了,他小跑到越城旁边,“我已经将整个王府都搜了个遍,除了她女儿的卧房,没有什么禁止入内的地方。”
“她女儿在里面吗?”
“在,奄奄一息的,似乎随时都会气绝。”
越城指指地下,“这里。”
“这里?”虹皁用灵力往下面探了一下,果然发现这个书房下面还有两层,“这里有密室,要不要我下去看看?”
“别急。”越城靠在书架上盯着来回走动的侯爷,“快到申时了。”
隔一段时间,那个侯爷就站在门口看看天色,直到他第五次出去,看到那个黑色斗笠的巫者,他像是一块木雕一样僵在了门口,然后僵直的腰深深地弯了下去。
巫者越过他,进了书房,侯爷在后面关上了门。
那个巫者用自己的血在书桌侧壁的一个凸起处轻按了一下,桌腿旁的位置一块木板塌了下去,越城伸头去看,里面黑洞洞的瞧不见什么东西。
那个巫者踩着楼梯率先下去了。侯爷在旁边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握住另一只发抖的手,盯着那个洞看了良久,才缓缓下去。他们下去之后,那个木板就自己合上了。
越城给虹皁一个眼神,他们俩直接施法跟在了侯爷身后。
他们走在一个长长的通道里,细长的通道斜坡向下,因为是在地下挖的,所以格外黑,即使两边有烛火,也很难看清路。
但是越往前,通道越是开阔,直到他们跟着侯爷,进到了那个没有出口的地下室。
越城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虹皁跟在他后面,一开始没看清前面的东西,当她看见越城不走了,就错开越城往里看去,“这是……”
虹皁顿时瞪大了眼,。
他们身处的地方就是一个挖出来的地下室,一个密不透风,四面只有墙的地方。
但是这个房间里放的东西,才真正让人战栗。
正对着越城的那一侧,放着三四个大铁笼子,笼子里装的,都是一些满脸泪痕,面黄肌瘦的年轻女子。
而刚才的那个侯爷,正在巫者的指示下,抓着一个尖叫的女子,往屋子中间的十字架上绑。
那个女人哭喊着,挣扎着撕咬他的衣服,声音凄惨尖利,但手脚似乎都没什么力气。
而那个侯爷僵硬的像是一个牵线木偶,机械地做着手里的动作,好似听不到这如坠地狱般的哀嚎。
喊的声音大了,侯爷似乎是怕人听见,便直接打昏了她!
哭喊声戛然而止,而被隐匿在这痛苦的叫声背后的小声的啜泣,才显现出来。
是那些被关着的女子,看到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同伴后,发出的可怜者的呜咽,也是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的悲鸣。
虹皁头皮发麻,“这是…失踪的那些女子?”
越城点点头,走到屋子中央,视线在那个被绑着的女人和墙上挂的那些刀具上扫视了一眼,又退回了边儿上,靠墙看着。
虹皁赶紧过去与他并排站着,此情此景,她同是女子觉得不寒而栗,“这些凡人,有时候真的比那些妖怪还可怕。”
越城扭头看了她一眼,“看不下去就去外面等着。”
“不用不用,我没事。”为了不让越城再看不起她,虹皁挺直了腰杆。
那个巫者走到十字架前,像看猎物一般打量着那个绑在那里的少女。
然后他伸出斗篷里苍白的手,慢慢的取下那个大的盖住脸的黑色帽子。
那是一张及其惨白的男人的面孔,堪比地府的黑无常。
他没有头发,头上和脸上都被一种红黑色的印记覆盖,像是诡异的符文,又像是某种图案。
整个人裹夹在一种诡秘森然的气息里面,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寒颤。
虹皁指着他,惊的话都说不利落了,“他他他是乌沐?!不对啊……乌沐有头发的!”
越城拧眉看着,“小点声。”
虹皁都混乱了,难道天下的巫者,都长的一个模样吗?
那个巫者接过侯爷递过来的一个半截空心竹筒,贫穷人家盛水的竹筒,被切成了两半,半管口磨的十分尖锐,看上去像是利器。
巫者点了少女的哑穴,然后他伸出两根瘦长的手指抚上了她的脖颈,两根手指停在了某个地方,然后左移了四指宽度,另一只手将锋利的半竹筒,斜向上插进了手指上方!
下手干脆利落,竹筒深入四指宽,因为贴合的太紧的缘故,血没有直接流出来。
在他下手的那一瞬,昏迷的女子瞬间清醒,猛地睁开眼,瞪的浑圆,眼里全是痛苦和恐惧!被铁链绑着的手不断挣扎,泪水混着血水流下!
她面前的那个男人恍若没有看见一般,接过身后递过来的匕首,在竹筒上方的脖颈上划了一道!
血液顿时喷涌出来,巫者利落地捂住伤口,往旁边错了错身。
侯爷拿着一个木桶站过去,将桶接到竹筒下方。
虹皁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巫者放开被染成红色的手,转身向后面走去,他在那几个铁笼子外踱步,目光落在剩下的人身上。
那些剩下的人一个个都吓得面如土色,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却又使劲捂住嘴,不敢哭出声。
巫者忽然在一个笼子前站定,盯着其中的一个人看,像是捕捉到猎物的鹰。
“下一个,徐行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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