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昔·初见

顾贝曼训练喜欢赶早或者熬夜。父母曾经很多次说过要养成良好习惯,都被她当耳旁风。

无他,好时段训练场上挤得全是人,他们身上发出来的BGM吵得人脑袋痛。

冬奥刚过,冰场上热烈的风还在吹。

顾贝曼的父母作为双人滑金牌教练希望能趁着这阵热度为国家的梯队建设寻摸几个好苗子,于是近几个月在各大冰场里奔走。

顾贝曼嘛,是来陪父母工作的。

虽然她是有好多个叔叔伯伯婶婶姨姨拍着胸口对她爸妈说,只要把孩子交给他们,定然还你一个天降紫微星。

但家里对她滑冰的态度很是矛盾。

妈妈认为既然有天分当然应该去做。

父亲则因为吃够了竞技体育的苦,也见过许多孩子被竞技毁掉的一生,所以全力反对。

现在只好双方各退一步,不以专业为目标地训练顾贝曼。

不过天赋这种从不公平的东西在顾贝曼身上展现的太过明显。

无论是滑行、旋转还是跳跃,她都做的超出这个年纪得好。

尤其是在表现力方面,她甚至赶超一些不如意的成年选手。

顾贝曼才不会说,其实是因为她必须全身心投入音乐,否则就会以距离不同听见声音大小不同的从场边传来的BGM。

这恼人的能力很少带来好事,往往只是吵得人耳朵痛头也痛。

因而听见小孩子尖锐的哭声和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同时在冰面炸开的时候,顾贝曼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并不是每个BGM都能成为一段曲调。

很多时候它就是一种符合场景的音效。

苍了天了,商业冰场九点半才开门,今天还是周末,哪里来的小兔崽子吵吵嚷嚷!

顾贝曼骤然变向,朝声源方向滑过去。

一个女人站在挡板外,正和不知道谁聊得开心。她背后一个小男孩儿仰坐在冰面上神色懵懂,大概是没注意摔了一跤。

男人就是喜欢唧唧歪哇的,像她爹一样。

顾贝曼不屑,扛着干扰飞速从小男孩身边掠过,随即在他不远处起跳。

1A落地。

好,完美。

小男孩本来摔了一跤就很委屈,被她气势冲冲的滑行速度恐吓,又眼睁睁看她在自己身边起跳,吓得哭声都停了一秒。

而后他更大声地哭起来。

此时顾贝曼已经绕到另外半场。

反倒是尹宓刚巧从一旁无辜路过。

她那时候刚满六岁,没有大人跟在旁边,手足无措了一下就好心去扶。

顾贝曼看着她的动作,倒是对这个守着冰场开门时间就来,乖乖和保姆挥手告别,在冰上一点多余的动静都没发出的小妹妹多生了一分好感。

那本该在场边监护的妈终于意识到骤然大起来的哭声的源头是自己儿子。

她再看,旁边站着一个手伸到一半的尹宓,立刻指着对方的鼻子骂起来。

尹宓本来就不太会说话,对方气焰又盛,她更是不敢发声。

在顾贝曼耳朵里,世界可热闹了。

小孩的哭声、他妈的骂人声、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乒铃哐啷锅碗瓢盆的噪音。

也算是自己惹出来的乱子。

顾贝曼脚下一蹬。

尹宓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刻的顾贝曼是如何像一位真正的皇帝陛下一般,踩着冰刀从冰场边一步踏过来。

冰刀在冰面上划出纤细清晰的一条线。

横刀刹车的技术溅起一片雪雾。

位置掐得又准又狠。

越过半场直直插进正在单方面挨骂的尹宓和女人中间。

那时候顾贝曼也只有六岁,可气场比成年人还强。

她仿佛从天而降的姿态居然镇住了闹事的家长。

而小男孩似乎认出来这就是刚才从他身边划过起跳的人,也慢慢止住了哭声。

顾贝曼低头看他一眼。

那孩子居然自觉地捂住了嘴,忙不迭地拍拍屁股爬了起来。

家长似乎还有话说。

顾贝曼突然举起了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又用一根指头指向她背后的墙面。

家长意识到自己居然在那一瞬间对一个黄毛丫头产生了恐惧。她不能控制地向后看去。

尹宓跟着看去。

上面挂着一个牌子——保持安静。

冰场大多是穹窿形建筑,回声在其中反复折射本就容易变得很吵。

加上不停播放的音乐和教练的哨子,更折磨人神经。

所以大多会提倡小声说话。

趁那女人转头去看标语,顾贝曼拽着尹宓逃离了现场。

她的动作很流畅优美。

看上去不像逃窜,更像是君主巡场。

尹宓就没那么容易跟上了。

她一共才滑了一年多,还是个半业余水准,跟得磕磕绊绊。

要不是顾贝曼一直抓着她的手,在她摔倒前拉住她,尹宓不知道要在冰面上磕几个头。

顾贝曼拽着尹宓越走越快,躲进了更衣间里。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等尹宓反应过来被人救了,顾贝曼已经在拆冰鞋鞋带。

尹宓迟疑地张嘴,“谢……谢、谢……”

“谢谢我?不用了。”顾贝曼对着镜子重新给自己扎好头发,率先推开门走出去。

尹宓跟在她身后。

顾贝曼根本不回头。

尹宓只好紧紧贴着她,结结巴巴地表示了自己的感激,以及对顾贝曼流畅滑行的欣赏。

顾贝曼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内秀的性子,一个猛回头把尹宓吓了一跳。

“你要跟着我跟到舞蹈教室去哇?”

被这么一冲,尹宓说话更是结巴了。

顾贝曼没心情听她纠结的少女心思。

她转身又要走。

尹宓突然冲了两步去拉她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追顾贝曼的背影。

但不是最后一次。

“谢谢、谢谢你。我叫尹宓。”她憋红了脸。

顾贝曼偏头上下打量她一遍。

滑行很差,心理素质更差。

可偏偏在某一瞬间能狠得下心。

也许会是一鸣惊人型的选手。

她站直了,向尹宓一点头,“顾贝曼。”

然后背着她的包去舞蹈教室了。

谁料没过两天,顾贝曼又在自己教练那儿见到了她。

虽说还没准备向专业运动员发展,但顾家父母人脉在这儿,再一个他们也深知练好基本功对未来减少伤病提高成绩的重要性,所以顾贝曼请的一直是动作最标准、训练最科学的教练。

唯一就是这位教练是教男单的,顾贝曼那是看她爸妈面子收下。

毕竟日后会不会上世界级赛场闯祸还不可知,也就不存在要不要报出为师名号的问题。

顾贝曼向来动作比脑子快,两步蹬到教练身边,“咋啊老叔,转性了?”

她一向习惯来得比别人还早,包括教练,这会儿已经练出一身汗。

教练嫌弃地后仰,“离我远远的啊,浑身味儿。”

“诶,你嫌我。”顾贝曼反而上赶着凑过去,“叔啊我不是你唯一的关门女弟子了吗?”

“你爸妈给我整来的,闹他们去。”

教练一般不会向顾贝曼介绍这些同学。

他知道顾贝曼是一头独狼。有时候在赛场上甚至他都有些害怕顾贝曼的眼睛。

今天见太阳打西边出来,教练拉着她多絮叨了两句。

大约还是些别那么独,别那么傲,平常冰场都是男娃你玩儿不到一起就算了,好不容易来个出过勾手二周跳的师妹,别嚯嚯人家。

“等等,你说多少周?”顾贝曼原本还在刨冰的脚步停下了。

“勾手二周,聋啦?”

二周跳确实不算难度很大,但考虑到尹宓练习时长仅有一年半,年纪只有六岁,而且出的是难度较大的一种跳跃,实在是很有天赋。

“叔啊。”

“嗯?”

“别压了,嘴角都上天了。”

“你懂什么,这是我国祖传勾手跳的力量。”

“瞎说,我们女单祖传的分明是旋转。”顾贝曼说着朝场地中心滑去,做了一个完美的贝尔曼旋转。

要不说她爹妈给她起名叫顾贝曼呢。

得益于前两日的英雌救美,尹宓在这个陌生的场地里还算有一张认识的脸。

她怯生生地跟了第一节课,并没有品尝出什么教练水平的高下就被拉去改正技术姿势。

尹宓滑行一般,旋转尚可,唯有跳跃时干净利落让人眼前一亮。

而顾贝曼基础打得很好,现在只需要稳定她的六种跳跃。

她们实在不能练到一个方向去。

就连大课两个女孩都未必排在一起。

毕竟顾贝曼的滑行与表现力实在惊人,值得被教练提溜在前排给大家做表率。

能聚集在此由顶级教练亲自带课的学员大多是曾经天才。他们必有过人之处才会被推举到这里,自然是不服气一个黄毛丫头给他们做范例的。

人性的劣根性与光辉竟能同时在冰面上闪耀。

有一些老实的男孩开始内卷,一个比一个更勤勉,常常需要大人们赶着下冰场。

另一些不太老实的则开始找顾贝曼的麻烦。

反正一眼就能看出来,她顾贝曼是走后门的家伙。

不然从不收女徒的教练怎么会破格收她。

至于另一位例外尹宓,由于实在是太老实孤僻,一下课跑家里保姆就等在场外,而且除了跳跃一文不值,在这些莫名自信觉得等自己发育起来一定有四周跳的男人眼里算不上威胁,便被轻易放过了。

可惜顾贝曼嫌人多太吵,和他们总是分开时间段上冰,一时之间竟没让人找到机会。

直到她们第一次共同参加比赛的前夕。

1A A是阿克塞尔跳

Lz 勾手跳的简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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