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俱乐部都会通过参赛来扩大自己的知名度。
不过她们的教练一般不收女娃,所以在她们是否参赛的态度上要放松很多。
顾贝曼很喜欢参赛,因为她喜欢展示自己。
每一个漂亮的手部动作,像刀锋划开黄油一般丝滑的步伐,衔接紧密的合乐都是她向观众展示的部分。
在这方面尹宓和她比就差远了。
她其实并没有想过要滑冰,要不要当职业选手。
她去学习花滑,是因为父母觉得应该练习一项运动。
她转到这位教练门下,是因为顾家父母看中她的潜力。
她被天赋推着走到这里,却缺少顶尖级运动员最重要的一点——好胜心。
她答应去比赛的唯一原因是来了好久一句话都没说上的顾贝曼对她说了第一句话“今年你跟我一起比啊”。
就这样,她迅速上了顾贝曼的贼船。
教练甚至没给她反悔的机会。等尹宓回家,父母已经知道了她要参赛的消息。
他们正兴冲冲地帮尹宓寻找可以定制服装的时尚圈朋友。
社恐怕人的女儿要去参加大型活动了,学习花滑功不可没。
平常顾贝曼迟到早退,在有比赛的日子里却很勤勉,于是给了之前一直想找她麻烦的男生机会。
顾贝曼平常昂着脑袋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做事却是很仔细的。
她自己的冰鞋与参赛服装在外从不离身,就连练习服都是在家换好再来冰场,以免有人通过衣物认出她的储物柜。
唯一会离开她视线的是平常穿来冰场的鞋子。
顾贝曼也一直从前台随机取鞋柜的钥匙,同那些顾客们的鞋混在一起。
在旁人看来这都是多此一举,就连被她关切过的尹宓最开始也觉得她有些紧张过头。
冰场的大家人都挺好的。
“你还是太——”尹宓听到了从远处逐渐靠近的BGM,忽地住嘴。
这群男生平常的BGM都是精神小伙土嗨土嗨的,今天怎么突然变《名侦探柯南》了。
顾贝曼留了个心眼,只叫尹宓过来把她的节目完整地跳上一遍。
她们俩,尤其是尹宓,毕竟还年轻不到出成绩的时候。大赛将近,教练的注意力自然会多分给那些能参加成人组的选手。
顾贝曼无所谓。倒不如说她讨厌别人对自己的节目指手画脚,除了技术性指导,其他一概婉拒。
尹宓嘛,能享受顾贝曼独家教导服务,她正求之不得,自然更不会有什么意见。
尤其教练上课的时候还很凶。
现在的尹宓已经完全不记得第一次比赛自己的节目是什么了,可能也是大脑的一种自我防护,将那段承受不了的记忆自动删除了。
但她记得出事的那天。
顾贝曼和她练习得很晚。顾家的保姆与司机在门口等了很久。
她们原本要一起帮管理员整理冰场,得以换取对方明天早半小时来放她们偷偷进去练习的承诺。
只是当天实在拖得太晚了。
顾贝曼挥手让她快点回家,“笨手笨脚的大小姐,在这儿也是拖累我。”
她实在是内向胆怯,没听懂对方话里的关切,还以为真的被新认识的厉害姐姐嫌弃了,小嘴一瘪,头也不回跑出去了。
她坐上车的时候,透过车窗玻璃看见顾贝曼和一个高个子站在冰场门口说什么。
她以为是管理员收拾完过来了,就没多想。
尹父尹母都不在家,这很正常。他们的生意正在要紧时,常常夜不归宿。
得益于每天的充分运动,那段时间尹宓都睡得很沉,直到在深夜被电话铃声惊醒。
他们家那时候配了一台座机。为了方便在每个卧房都设了一台子机,可以直接接通在客厅的本机。
在她隔壁睡的保姆都还有点懵懂,她却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坐起来抓过电话。
她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您好?”
“是尹宓吗?”教练焦急的声音传出来,“你今晚上和小曼在一起吗?”
尹宓按实回答,说明她们俩在冰场内就分开了。
“好、好我知道了,行,那你、那你先睡啊,打搅你了。”教练说话显然不如平常利落,气势更是不如平日。
尹宓一贯小心内秀。此刻那对情绪的敏感猛地触及了她,“等等!”
她喊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汗了,“教、教练,出什么事了?”
“没事……”对面似乎还有几个人在听电话,传来一阵虚弱的杂音。
而后一个中年女人接过了话筒,“你好尹宓,我是顾贝曼的妈妈。她今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所以你能不能仔细想想,你们分手前后还有没有发生什么?”
尹宓转过头去看自己床头的闹钟,上头的短一点的荧光指针指向一。
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一个几岁的小姑娘能跑到哪里去?
尹宓家里有钱,父母更是紧张她的安全,从小揪着她讲过许多案例,头一个要紧的就是警惕任何突然靠近你的人。
她立刻想起来自己透过车窗看到的那个影子。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忙乱,有的人在说“今天冰场谁值班”、“快问”。
他们慌乱的甚至没工夫同尹宓说声谢谢,就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尹宓体谅,他们必然是去和冰场核实了。
她原本是想把子机放回充电座上,但被这一通夜半来电吓得心率现在还没下去,手也没了力气。
子机顺着她的床铺落在铺了地毯的地面上,只收了点皮外伤,连电池盖都没被摔飞。
只有尹宓,今晚是睡不着了。
·
教练的电话再一次打给冰场。
他们在之前其实也想到了,可能是顾贝曼一时热血上头,练习没注意时间。
但电话打过去,今晚负责锁门的人信誓旦旦自己走的时候冰上一个人都都没有。
他们又想可能是和训练班其他朋友出去玩了。
虽然顾贝曼孤傲得很,小小年纪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但万一她转性了呢。
得到的答案仍是清一色的没见到人。
最后还是教练提起尹宓,问顾贝曼妈妈有没有给女儿这个朋友打电话。
“尹宓?”顾母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是我们之前推到你那里的小丫头?她们俩怎么玩到一起去的?”
“你这当妈的,连孩子喜欢跟谁在一起都不知道。还搁这儿有一句每一句的。”教练急的直拍桌子,“那是你亲生的女儿吗!”
“那我为她糟那么老大罪,还不是我女儿了。”
顾母还要说什么,被教练一手阻止。
电话打了第二次,冰场那边可能终于知道这事儿不是开玩笑的。他们负责人听声音是个挺年轻的女士,一边向顾母道歉,一边拿着电话快速安排下去。
今晚负责锁门的那汉子终于被三请四催地拖来了冰场。
他脸很红,一开口就是冲人的酒气,“干、干啥啊!我说了那里头没人!连个鬼影儿都不可能有!”
负责人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你搁这儿扬了二正的,开门!”
锁门的人掏了半天,那一大串钥匙还卡一半在裤兜。负责人终于是看不下去,直接一把抢过来,蹲下去开门。
铁门卷起来的巨大噪音在穹隆结构的冰场里回荡,充分显示出冰面上的空。
“你、你看嘛,我说没人、没人!你愣是不信。”
负责人瞪了他一眼,“挨个屋找一圈!”
“找什么找啊,那小姑娘又不是个傻的,真被关起来了不知道搁里头打个电话啊。”
“打你大爷的,那丫头才几岁,家里能给她配个电话。”
负责人的鞋跟在走廊里敲出一阵急促的音,如同今夜无法入眠的所有人的心跳。
冰上没有。冰场四周的观众席也没有。
更衣室没——
负责人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闭嘴!”她冲着还在嘟嘟囔囔的男人嘘了一下。
有很轻微的敲击声,但富有规律。
敲、停、敲,敲、停、敲。
负责人担心是自己幻听,快步又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
也许是听见了人的脚步声,那敲击的声音一下打起来,甚至变成了可谓是撞击的动静。
这下满口酒话的男人也醒了。
两人对视一眼,扑到那正在震动的柜子前。
“闺女,闺女是你吗?你别急啊,别急。”负责人冲上拉了半天发现这柜子竟然是锁起来的。
她生气地踹了负责锁门的男人一脚,“愣着啊,赶紧取钥匙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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