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战速决，我还得盯着另外一边。”干脆利落地为一位“热情群众”升华到贯通无阻的境界，经验丰富的冥师傅服务至今从未获得差评。

一边“服务众生”一边“考察民生”果然还是件强神所难的事——

左边是沉浸式城市穿梭之旅，右边是跃动不止的人形怪物。

哇哦，这令人上头的感觉，这就是人类说的“有种菌子的美感”吧。

余光瞄到冥辞北越来越暴力的动作，身为友方的萧祁晏不由默默转回目光。

这还是他少有地为怪物默哀，这也太恐怖了，果然越漂亮的存在越危险。

不过，确实该快点了——远处的黑暗中，雷暴躁动不安地咆哮着。

该死的，力量没有恢复多少，被这种低级怪物拖住可真是够掉价的。

冥辞北此刻的心情非常不好，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神力被卡在了一个固定的峰值，不上不下，随时可能喷涌而出又止步不前。

该死的，偏偏是这种时候……

一只手无比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腰，冥辞北一惊，下意识想一个肘击招呼过去。

“唉唉，祖宗你可悠着点！是我，别紧张。”那只手微微用力，轻掐了一下，冥辞北呼吸立刻一滞，“再让您这样打下去，下一个被捅的就说不定是我了。”

萧祁晏也不想占人家便宜，但再放任这位爷随心发挥，一个搞不好自己头上就得开个窟窿。

莫名好心情地掂了掂怀里被掐了腰就定住不动的青年——还挺轻。

“收尾交给我吧，乐意为你效劳，我亲爱的指引者。”带着人轻松地跃起，稳稳落到平台最高处，还不忘犯贱一波。

落地的那一刻，怀里的青年才狠狠打落他的手，一言不发地站到旁边。看起来是气得不清，但他微微发红的耳尖出卖了他。

有点好笑。

从左手腕挂着的手串上取下一颗黑金色的珠子，他轻轻用指尖搓了搓，一股充满绝望情绪的气息顿时从是手中泄出。

冥辞北在这股气息出现的那一刻就转过了头，用有点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萧祁晏手里的那枚珠子：等等，这股气息……不对啊，怎么会……

珠子被准确无误地丢入脚下推搡而至的怪堆，如一滴雨落入大海般无声无息。一只被撞倒在地的可怜虫扭动它的四肢，想挣扎起来却马上被互相推搡前进的同类踩在脚下。浑浊的眼球捕捉到一抹转瞬即逝的光芒，它迷茫看去——一颗圆润的东西在进行自己最后的跳动。

一下，两下，三下……跳动的声音似在灵魂上回响，本能蛊惑它伸出手，去触摸那颗不同源却似同力的珠子。伸出，被踩下，又伸出，着魔一样不断展臂。

终于最后一下的跳跃停止，指尖也即将与之相触……

密不可透的黑悄无声息又声势浩大地弥漫开，毒蛇般攀上猎物，直到将其吞噬殆尽。从上方看，只能看到一大团黑雾狰狞滚动，连声音都无法透出一分。

在这诡异至极的死寂中，两人都不约而同保持沉默，俯视狂躁力量的中心。

双方各怀“鬼胎”。

余光中瞥见俊逸“NPC”明显怪异的脸色。

那个表情很难形容包含的是种什么样的情绪——带着不可置信，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小心翼翼，带着令萧祁晏始料不及的向往；是退缩，是希望，是欣慰……是一丝他看不明白但大受震撼的苦涩。

在过去的二十几年光阴里，萧祁晏从未想过会有表情能传递出如此复杂的情绪，也没想到自己能够全部悟出，并因而语塞——

他在委屈！？等等，为什么我会……觉得他在委屈？为什么……我这么低落……？

黑雾仍然没有要消停下来的意思，甚至隐隐还有要扩张的意味。

冥辞北的眸子了然地暗了暗，准备帮这个人类处理掉这个烂摊子：早该知道，就算有人能得到我的力量，也不可能能够很好地控制，更别说……是那个可能了……

但终究还是无法立刻接受又一次的失望啊。算了，能找到一个可以使用我力量的人已经是场意外了，不能太贪心……

许是自己的失态太过明显，引得萧祁晏侧目看来。

但为什么，他没有一丝一毫局面失控的慌张，只是那么随意地瞥了几眼那团灾难，便不再关注，光明正大地盯着我的脸看。

嘶，为什么有点不爽……

“你没事吧，脸色这么……”

萧祁晏的话停在最后一个音节前——眼前人明显对自己的伴生幻珠的力量充满一种别扭古怪的忌惮。

他原本只当是对方身为“NPC”被锢在这一方天地，没见过这种外来稀罕货，还想开个玩笑调侃调侃的，但青年的反应之大令他始料未及。

这一次，他看不穿那来势汹汹的情绪。

这个自见面起就捉摸不透又游刃有余如隔雾而对的“NPC”，此刻站姿如旧。可细看下指尖却在轻轻颤动。刘海下的阴影里，他看不清此刻他的表情。

“你……”

冥辞北想问些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说起才不会露馅，才不会……将一切前功尽弃。

这一切都太过于沉重，他，他们已经等了太久。铺垫多年的局露出破绽的代价，神难以承受，人类更不能。

才发现自己的嘴唇在颤抖，随性闭上嘴，早点出手解决完再说：不就是终于发现我的力量原来也可以成为【奖品】，这家伙只是中二病犯了耍帅而已，没错肯定是这样……

我不会再让自己错付希望，绝对不会再……

一道光悄悄流进荡漾的黑水，太阳被唤醒，浮出水面露出全貌。

那双总“半抱琵琶半遮面”的眼陡然瞪大，萧祁晏终于看清了那双眼，于是从此在他这儿，不再有第二人可称“眼里有光”。

在冥辞北眼中的，是太阳般夺目难以直视的的光；在他眼前起舞的，是穿越过去时光从春日溪流上跳跃而来的光——从黑雾中绽放的光。

从他所站的地方，刚好能轻松将所有该被看见的收于眼底——黑暗中光点汇聚成柱，贯穿之时也是倾泻之时，从中心开始覆盖黑雾，像花开又像浪花袭来。

最后丝缕黑雾湮灭于风中，而光化为雨点的模样融入微风，顽皮地碰碰两人的脖颈。在最后，它轻轻地、悄咪咪地亲在冥辞北的脸庞，他“听见”它在诉说不止的欢喜——好久不见，您——认出我了吗？

萧祁晏伸手覆上脖颈，那里有光停留了片刻。这种力量他使用过不下几十次，早已对其恐怖且诡异的威力习以为常。冥辞北的举动却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股力量——这股自出现就无法被别人使用的力量。

回味中，萧祁晏忽地想到些什么，猛地把摸上脖颈的手抽回，神情晦暗不明。

怎么办，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夭寿啦，那场来历不明的雪落在身上的感觉怎么和我那柄同样来路不明的黑刀的力量那么像？我说怎么那感觉有点似曾相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怎么前面没感觉。可是……

还没等思绪乱飞的萧队消化完这个可能事关全人类的发现，衣领就被狠狠攥住。

冥辞北的动作跟温柔之间说不上是差的远吧，只能说是林日罄和稳重间的关系——根本没有关系！

来不及控制，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动手了。

萧祁晏想不到冥辞北会来这么一出，没有防备；冥辞北也没想到对方没有一点抵抗，没有收力。

脚下一个趔趄没站稳，那张俊到称得上明艳的脸就在视线中无限放大，萧祁晏甚至看到了对方左眼眼尾处的浅棕色小痣。

就像老套小说里的经典情节一样，萧祁晏不出所料地和冥辞北撞在了一块，眼见就要双双以身问地。

其实以他的反应力完全可以及时止损，不过萧队难得玩心难抑想小小“报复”一下。

却没等地面与两人来个亲密接触萧祁晏眼前就一花，体位的调换在一瞬间完成。

冥辞北以超纲的速度把自己换到了下面，右脚后撤一步将两人下坠的身体堪堪刹住——手里还攥着萧祁晏可怜的黑色衣领。

小说经典情节主角们地板叠罗汉没有发生，恭喜地板逃过一劫；“精癫”情节“嘴唇一不小心碰瓷嘴唇”当然更没有发生——额，也恭喜一下嘴唇们没有互相摩擦吧——鼓掌！

目前的状况就是一个扯着另一个的衣领，两个大眼瞪小眼，三百个心眼子虚空乱转，你不开口我也不开口这样子，超逊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过我的衣领？”英勇无畏的萧队打破沉默，有些无奈地点了点自己无故被挟持的衣领，“提醒你一下，再扯下去可就要按“撕票”来算了。”

冥辞北放是放开了，但动作明显迟疑，心事重重，像怕自己后悔一样退开几步距离后才重新微微抬眸直勾勾地盯着萧祁晏的脸，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他终于开口，用难辨喜怒的声音和从见到萧祁晏起最严肃的态度，问了一个看似莫名却让他一下变了脸色的问题：“告诉我，为什么你能使用甚至转化它？”

因为身体太拉垮了，现在才爬来更新，真的我都对自己无语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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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致没有日出的城市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