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的不是“这是什么”这样没什么攻击性的疑问句，而是使用了更为尖锐的“为什么”。

萧祁晏敏锐地抓住了冥辞北话中的古怪之处：他不是在疑问好奇，更没有对“未知之物”的恐惧忌惮。如果他真的是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带领队员摸爬滚打闯过四年的萧队长的话，那么应该就没有弄错，而他当然是如假不包换的纯正萧祁晏。所以，眼前这位刚才还拽着他衣领的“本地人”是在质，问，他……啊？

最关键的是——他收起玩笑的心思——冥辞北绝对不是普通的“NPC”，既然他能问出这些问题那就一定知道些什么关于黑刀和那股不知名力量的事。从冥辞北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对自己这种力量的熟悉，他的态度带着点像有什么脱离了他的控制的焦躁和隐隐约约、急不可待的期待，好像发现了出逃并且还自己学会新技能、自谋出路的危险濒危动物的饲养员，情况那么意外甚至有丝丝惊悚（什么离谱比喻啊喂）。

等等，他是“饲养员”的话，那我是什……

只是短短一句话透出来的信息的有用程度，就抵过了他这些年无头苍蝇一样全凭运气搜罗来不知真假的所有信息总和。

忌惮和探究的目光冷冷对上质问与审视的视线，呼吸声淹没在将至的雷暴轰鸣中。在乌云遮住月亮之前他看见冥辞北埋在黑暗中的那只眼又“亮”了起来，炙热的晃眼的；另一只眼却因为被月光眷顾而显得黯淡，凛冽的风中，冰冷得透不过月光去看清——半张脸还在光中，半张脸已先行染上暴雨的痕迹。

有那么几个瞬间，萧祁晏无法肯定冥辞北的视线到底是落在了他的身上，还是越过他的肩头，凝望那片爬满刺目闪电的天空——又或是在某一刻，对方只是短暂地发了下呆。

了解自己的力量往大了说是在为自己和队友的生命负责，为人类的未来留下更多的希望；往小了说也是增加自己和家人朋友存活的可能。在这样一个秩序凋零、美梦腐烂入土的世界，人类对上那些“邪神”“邪物”能有几分胜算，又能有几成把握护住家人暂时远离死亡？

如果没有这股力量的出现和幻器的出现，现在人类的生活会惨成什么样还很难说。这些神秘强大的力量，也说不定是人类那存在存疑的神明偶得挣扎清醒，匆匆留下的歉意——当然这都是有人闲的没事瞎猜乱造的，也没多少人会相信（为什么不是全部呢，因为还是不免有相信地球有自己的神的人）。

像是突然就集体觉醒进化了一样，大部分的人都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少部分没有的人也可以靠对幻器的灵活运用活得不错。有能力自然就有强有弱，有所长有所短，熟悉摸透了自己的能力才能给自己和队伍留一张保命“底牌”，同时也方便队友之间相互配合支援。

但无论是在哪儿，人心都是最不可测的双刃剑，要么是手拉手一起走，要么就是手掐手一刀捅。没尝过一口，你永远不知道果汁和毒药竟能如此相像。

萧祁晏脸色和态度的转变也因此而起——虽然不确定“NPC”算不算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人类之中一直以来都有叛徒，他们多数原来在原世界就不是什么正常人，来了这个世界可以说是正合他们的心意，他们疯狂地相信只要对足够多的同胞痛下杀手，就能得到他们“强大的邪神大人们”的眷顾和欣赏。

信奉追捧可以说是造成所有悲剧的罪魁祸首们，他们已经不配冠以“人类”之名，叫他们“叛罪者”更贴切些。一般人类强者的能力信息被叛罪者给套到了，就够算一场灾难的了，跟别提身为目前人类最强者及最神秘强悍的独立小队的队长的萧祁晏。

如果是被别的组织知道了他萧祁晏到现在还对自己的能力一问三不知，顶多被质疑议论一下罢了；但要是被叛罪者那群神经病给知道了，他们小队恐怕就要过上永无宁日的日子了。自己和队友搜寻了这么多年，甚至秘密拜托各大聚集地的情报中心和一些其他组织的朋友，关于他的能力或者说那把黑刀的力量的有用信息仍旧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他的力量一直与众不同：别人得到能力基本都是在第一次触碰到幻珠形态的幻器的时候；而他第一次见到那把黑色长刀的时候它就是以刀的形态出现的，有什么吸引着他丢掉以往的谨慎去握住它，握住的那刻他就有了独一无二的能力。

但与其说是他觉醒了，倒不如说是黑刀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与他共享了，这意味着——他不能像别人那样自主用身体驱动力量，必须通过黑刀来使用能力，也可以理解为其实刀才是他能力的本体。也许是这个原因，除了他以为的任何人都无法借用这股力量；相对的，没有任何人了解它。

现在毫无预兆的，逃杀场景快五年来第一次出现了可能关于黑刀的情报，却出自一个处处给人矛盾感的神秘“NPC”之口，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巧妙隐蔽的陷阱？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孤身闯荡的萧祁晏了，为了“家人”他不能赌。

要下雨了吗？要下雨了吗······

视线越过对面的人类，冥辞北看见远处又有一道闪电撕开厚厚的云层发出暴躁的吼叫，这座不见晓光的城市竟也被这场恐怖的雷暴照亮了几分。眸子晃了一下，记忆也恍惚了一下，那些神烦可笑的声音好像趁着雷声嚣张，又在耳边烦人地絮絮叨叨。

一群阴魂不散的蠢货，你们真该庆幸自己早就连个渣都没留下！暗戳戳舔了一下自己的上虎牙，冥辞北忽然对眼前的事没那么急切了，多掉价啊。

所以其实萧祁晏还真蒙对了，冥辞北那一刻确实是在走神，甚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心里已经翻了一遍旧账本了。

过了这么久才更新真的是十分抱歉啊喵，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乱成一团，之前还不小心把快写完的稿子删掉了呜呜。比较匆忙，欢迎捉虫啊喵，过段时间闲下来会重新审一遍哒（跪地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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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致没有日出的城市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