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均行还是头一回在与秦舒窈的嘴仗中败北彻底，此刻觉得自己逊毙了。

他不赞同秦舒窈的话，却找不到点反驳，陷入诡异沉默。

秦舒窈轻笑一声，忽然，余光瞥向一道强光闪过。尚未反应，两边肩膀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按住往树干上推去，秦舒窈屈腿背靠树干，谢均行挡在他身前，借助枝叶遮挡，强光扫过一圈，未发出任何警报。

细碎光影从缝隙里洒下，落在谢均行锋利眉眼之上。

他与他近在咫尺，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平稳的鼻息轻轻打在脸上。

“三分钟后，灯会再次照到这里。”谢均行俯下身，在秦舒窈耳边缓语，“两分钟后，工厂侧门守卫换岗。我们有一分钟的时间潜入，去不去。”

他明明是问，语调却没有任何上扬，眼尾上挑，带着闲散笑意，似乎已经笃定了秦舒窈会说出肯定答案。

秦舒窈平时喜欢同这人唱反调，哪怕是自己原本想做的，为了让他不爽，也会转向另一个，但这回…

“比谁更快。”秦舒窈道。

谢均行挑挑眉，笑意更甚：“心有灵犀。”他抬眼，借助地理优势观察岗哨，开始倒数，“我数321。3、2…1.5！”

谢均行忽然率先跳下，落地瞬间还用精神链接在秦舒窈脑域中说了句：“兵不厌诈，秦上将。”

秦舒窈冷嗤一声，靠在树上没动。待谢均行跑到一半，默默戳了几下光脑。

下一秒，位置互换。

原本即将获得胜利的某元帅转眼又来到了树上，他懵了一瞬，抬眼看到远处那个快要进入工厂的身影，抬手摸了摸胸前芯片。

变聪明了，开始未雨绸缪。没想到研究院真把多用途芯片做了出来，秦舒窈给他的芯片不仅能屏蔽监测还能调换位置。

想罢，谢均行不再迟疑，第二次跳下树奔跑，晚了秦舒窈几步进入工厂。

此刻的秦舒窈已经攀着废弃工厂破旧墙体外暴露出的管道往上爬，停在二楼处，预备从外部窗户查看内里有什么。

窗户开了防护模式，用肉眼看，里面只是睡着数架大机器的普通厂房。

秦舒窈轻触两下耳机，一副蓝色虚拟眼镜从两边延伸合拢，架在鼻梁上，这下再往里看，就是另一番景象。

里面漆黑，没有一点光源。

秦舒窈开启夜视模式，入眼一片脏乱差，满地的污水与垃圾。巨大的工作台上堆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肢体，天花板中间一个圆柱体不住上下，像压面机一样砸向肢体。血肉横飞四溅，窗户玻璃与墙上很快布满血污。

秦舒窈忍不住蹙眉，毒品制作厂为什么会弄这些东西。

他凝眸仔细观察，想从细枝末节中找到这些血肉肢体的用途。

忽然，漆黑厂房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秦舒窈下意识回手摸枪，那动静又停止。

秦舒窈薄唇抿成一条线，目光凝聚在刚才出现异样的地方。

看了片刻后，秦舒窈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他是隔着窗户观察厂房里面的。

这种时刻最容易被忽视的其实是近在迟尺的玻璃。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想法，下一秒，玻璃上陡然映出一张人脸直勾勾盯着他看！

“啊啊啊啊——”

脑中传来小精神蛋歇斯底里的惊叫，谢行被吓得在窈窈的小别墅中乱飞乱撞“秦上将快跑快跑哇呀呀！”

窈窈原地不知所措，也跟着道：“舒窈，快离开。”

秦舒窈受惊，脚下一滑，眼看要摔下去，腰部被猛地托住。

转过头，跟谢均行脸贴脸。

他也戴了副眼镜，与秦舒窈的有些许不同，金丝镶边，道貌岸然。

“别怕，二道防护，是假的。”谢均行一手揽着他，一手摘下自己眼镜给秦舒窈戴上，“用这个看。”

秦舒窈神色僵硬，没有回头，甚至由他抱着，没打人。

谢均行觉着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低声问道：“吓到了？”

秦舒窈喉头微动，没说话。

他不想把自己的弱点暴露于人前，缓了片刻后，重新转头看向房中。

场景又变了，这一回是个整洁的库房。货物一箱箱堆积起来，每个都标有序号。

一个银发垂肩的男人正在货箱前清点数量，他原本一直背对着窗户，却在秦舒窈看清内里情形后，忽然转身过来。

男人长相俊秀，眸子是淡灰色。

秦舒窈直直对上他的眼睛，心头浮起不好的预感：“被发现了。”

他轻声说了一句，身后揽着他的人瞬间紧绷起来。

谢均行没有眼镜，只能问道：“几点钟方向。”

秦舒窈正要答，却见银发男人嘴唇微动，无声开口：“据点有变，重新找。”

秦舒窈动作顿住。

“陆。”厂房门边又出现一人，他身材高挑，穿戴绅士帽与黑色皮手套，看相貌已然步入中年。岁月磨砺使他气质雍容儒雅，像古蓝星欧洲大陆的中世纪贵族，身后还跟着几个黑衣保镖。他步上前，对着银发男人微笑询问，“在看什么。”

被唤作陆的银发男人从容转身：“在看今晚有没有星星。”

他说着，背在身后的手做出快走的手势。

秦舒窈会意，用精神链接对谢均行道：“走。”

离开的最后瞬间，秦舒窈听到中年男人发出爽朗的笑：“陆，那不过人造产物。你想要，我随时奉上千万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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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 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