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贺烊舟歪头。

“睡吧小狐狸,本将不过去。”薛忱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手感还不错。

贺烊舟拿爪子抵着薛忱的手,拒绝了他的撸毛行为,然后把自己的衣服叼到车座上摊好,钻进去蜷缩着,最后又看了眼薛忱,见他很安分,他便趴着闭上了眼睛。

可他不敢睡,他是真有点怕薛忱丢下他。

如果他是一个人,那么他就无所谓,离开了薛忱也可以自食其力,根本不用担忧生存问题,但他现在不是个人。

于是贺烊舟就胡思乱想了一晚上,到天快亮了才浅浅睡去。

天开始泛白,山野中偶尔传来几声鸟儿的啼叫声,浅浅的晨光从东边散出来,车座上的那团毛茸茸逐渐开始变大,白毛从贺烊舟的身上消失,狐狸形态化成人形,缩在红得刺眼的袍子下,似是做了噩梦般有些不安。

车队开始整顿,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侍卫们聊天的声音。

“大概下午就能到南垣了,赶紧把这苦差事办完回去,我可不想在别人国家被当奴隶。”

“唉,要待个好几天吧?听说还有宴席要摆呢,南垣这帮狗,好不容易打了胜仗,不得站我们头上拉屎撒尿。”

“真够倒霉的。”

“不知道那两个新抓来的郎儿醒了没,大人不知道咋了,居然不让我们靠近那辆马车了。”

“也不怕跑了,到时候全队都把头献给南垣帝吧。”

“少说两句。”

他们说话声音由近及远,贺烊舟被吵得头疼,抬手捂住了耳朵,不满地嘟囔,“好烦——”

他话音刚落,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弹簧一样坐了起来。

衣服滑落下来,是雪白的肌肤,但贺烊舟没管那么多。

他抬手。

我靠,人手。

他低头。

我靠,人身。

他伸脚。

我靠,玉足。

“我靠。”贺烊舟三两下把衣服套好,而后想找薛忱,发现马车里只有他一个人。

人呢?

这家伙不会连人带车把他扔了吧?

想到这,贺烊舟赶紧掀开一点车帘,看到外面还有走来走去的侍卫,这才放下心来。

不对啊,万一薛忱自己跑了呢?

贺烊舟感觉如遭雷劈,瘫坐回车座上,开始思考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贺烊舟担忧的是,这里看守的人这么多,自己该怎么跑呢?万一被抓到了,会不会被杀啊?最重要的是,他会不会再变成狐狸?

贺烊舟眉头紧锁着,琥珀色的眸子中带着丝茫然无助。

车帘被划开,外面的人刚要进来,看到贺烊舟后愣了愣。

两人视线对上,不知道为什么,贺烊舟心中的石头落了下来,刚才低落的心情一扫而空,语气也不禁带着些愉悦,“我还以为你走了。”

薛忱手上拿着两个饼,进来递给贺烊舟,眼神在他身上点了一下,而后不动声色地移开,“变回来了啊。”

贺烊舟接过饼咬了一口,故作镇定,“嗯。”

“今日便能到南垣。”马车开始行驶起来,外面的侍卫也回归秩序,薛忱想了想,又问贺烊舟,“何时变回来的?”

“好像就是刚刚吧。”贺烊舟不太确定。

“那就算卯时吧。”薛忱抬眸看车座上的人,“今日酉时,你很有可能会再变成狐狸。”

贺烊舟:“……”

额。

补药啊啊啊啊啊啊。

这到底是什么鬼机制?

“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一到酉时你就会变成狐狸,卯时才会变回来。”薛忱眼神里带着戏谑,贺烊舟被他看得一阵鸡皮疙瘩。

“那会对你的行动造成麻烦吗?”贺烊舟想起来薛忱这趟去南垣是当卧底去的,有点不放心。

“无碍。”薛忱淡淡道,“只要南垣帝别看上你,别在晚上宠幸你,就不会有事。”

贺烊舟一脸苦恼,“有点难,我从小到大人缘就好,见过我的人很少会不喜欢我。”

薛忱被他噎了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转念一想,贺烊舟说的很有道理,南垣帝喜欢漂亮男人,要是见了贺烊舟,确实很难让他不喜欢。

薛忱僵硬道,“……那可如何是好。”

贺烊舟被他的反应弄乐了,“万一南垣帝喜欢你呢?”

“……不会。”薛忱嘴角抽了抽。

“为什么?”薛忱长得也不赖啊。

“本将不喜欢男人。”薛忱扫了他一眼,“南垣帝就喜欢你这种长得柔弱的。”

贺烊舟:“……”他哪里柔弱?只是和你比起来显得没那么man而已。

薛忱见他终于安稳下来,靠在一边又开始闭目养神了。

贺烊舟昨晚没睡好,现在变回了人,心情舒畅多了,吃完两个饼他就躺回去补觉了。

-

车队缓缓驶进南垣地界,南垣都城冬夷在南垣属北方,现在的时节正直初秋,十分凉爽。

越靠近冬夷城,外面就越热闹,出城进城的人很多,可见冬夷的盛况。

车队在城门外停了下来。

蔡聂今日穿了西乐官袍,人模狗样的,见南垣的接伴使列队立于城门外,他纵身跃马而下,快步往前走去。

南垣接伴使也疾步上前,和蔡聂两个人相互作了揖。

“您便是西乐正使,蔡聂,蔡大人吧?”

对方年过六旬,看起来倒还算慈祥,蔡聂谨慎道,“正是。”

他刚应完,对方马上又回话了,“在下乃鸿胪寺卿,郭圃。”

蔡聂笑嘻嘻道,“见过郭大人。”

郭圃眼睛往蔡聂身后的车队瞟了瞟,若有所思,“蔡大人此次来我朝,没少带人啊。”

城门周遭的百姓渐渐围过来,对着车队指指点点,全都好奇地看着马车。

郭圃向身后使了个眼色,士兵们意会,上前将百姓遣散开,“该进城进城,在这里停留的一律抓起来。”

蔡聂把郭圃拉过来,靠近他,轻声道,“郭大人可别误会,我们可是给南垣陛下送好东西来了。”

-

“这趟有苦头吃了。”薛忱面无表情地放下车帘,对贺烊舟说。

“哦。”贺烊舟无聊透了,古代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他醒来这两天除了上厕所,都只能待在马车上。

反正有薛忱这个主角在,再有苦头还能怎么有苦头。

贺烊舟到现在都还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

薛忱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

马车又开始动了起来,进了城,向皇宫前去。

薛忱把扔在地上的绳子捡起来,走到贺烊舟面前,示意他伸开手。

“干嘛?”贺烊舟警惕。

“你想让人看出来我们两个特殊一点?”

贺烊舟无奈将手抬起来。

贺烊舟很瘦,又白的不行,腕骨晶莹剔透的,黛青色的血管突起,粗糙的绳子刚缠上去,皮肤就映上了红。

看着还挺能吃的啊,早上两个饼都吃完了,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

薛忱疑了疑,心里想着下次多给他弄点吃的。

贺烊舟因为自己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亏待了他。

给贺烊舟绑好了之后,他快速给自己也绑上了,不过这次他为了方便走路没把两个人的脚绑上。

没过多久,车帘就被拉开,外面列着一群陌生的侍卫。

是南垣的侍卫。

“下来。”侍卫拍了拍马车,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马车下的侍卫齐刷刷地将视线扫过来,看到车内的两人后,都滞了滞。

前面的男人尚且不说,坐在后面的那位,简直是绝色,和他们最不同的是,这个男人没留长发。

薛忱率先跳下了马车,贺烊舟跟在他后面,硬着头皮顶着无数双眼睛,自认为很优雅地跳了下去。

这是一个很大的宫院,院子里停了好几辆马车竟也不显得拥挤,不远处栽着一地绣球花,再另一边,有一个小池子,有几个宫女在那边忙活着。

马车上下来许多道红色的影子,贺烊舟往那边看了看,不禁狠狠感叹了一下。

侍卫们毫不怜香惜玉,数了数人,见齐了后,领头的道,“在这里都给我老实点,我们陛下喜欢听话的,只要你们听话,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今天晚上陛下就会先来看看你们,好好表现,以后封妃做娘娘。”

“若发现有自尽的,就找回他的老家,把他全家都杀了。”

郎儿们没一个敢说话,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低着头。

“两个人一个房间,带走。”

贺烊舟和薛忱被赶进了离他们最近的房间,刚进去就听到房门落了锁。

“怎么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啊?好可怕,像死尸。”贺烊舟惊道。

“他们都是经过训练的,自然不会对这些作出反应。”薛忱观察了一下房间。

没有窗户。

“我们的绳子能解开了吗?”贺烊舟把手举到薛忱面前,看他。

贺烊舟是狗狗眼,琥珀色的眼睛总是湿漉漉的,看着楚楚可怜,他比薛忱矮一点,看薛忱的时候要微微抬头。

薛忱没反应,贺烊舟就巴巴地看着他。

结果手都举酸了,薛忱还是没反应,贺烊舟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解,“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薛忱滚了滚喉结,回过神来,感觉有点尴尬,于是他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绳子先解了,抬手在贺烊舟的脸上蹭了一下,一本正经地撒谎道,“……有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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