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亓几步冲了上来,一把握住蒲尘斋的胳膊,拽到犰漻面前:“蒲尘斋,看你干的好事!犰漻若是有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给他师父交代!”
小乌偷偷探出头来,犰漻躺在程岳祯怀里,双目紧闭,面色苍白。
蒲尘斋默然,面露一丝疑惑,犰漻似是伤得很重,可他只是想给犰漻一个教训,下手本就不重,为何他会这样?
“说你毒辣还不承认!”程岳祯指着蒲尘斋的鼻子骂道,“他师父就剩他一个徒弟了,你还下此毒手,若他再有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向他师父交代!”
犰漻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眉头紧蹙。
玄亓扯住蒲尘斋的衣领说道:“蒲尘斋,他若有事,你得拿命偿。”
蒲尘斋不理会他们的谩骂,甩开玄亓,蹲在犰漻的身边,从怀里掏出师父给的丹药,捏开犰漻的嘴给他喂了下去。
“你给他喂了什么?”玄亓又来扯蒲尘斋的衣领,蒲尘斋后撤一步拂开玄亓的手,冷笑一声说:“毒药,我当着你们的面毒死他。”
“你……”
“你信吗?”蒲尘斋言语间尽是嘲讽之意。
玄亓握着拳就要上前打蒲尘斋,这时犰漻缓缓睁开了眼睛,玄亓察觉到,俯下身去看他,他面色依旧苍白。
蒲尘斋见犰漻好转,说道:“我喂你的是灵丹,我们两清了。”
“两清不了,你欠我……一条命。”犰漻气息微弱,却字字清晰有力,“蒲尘斋,我终会找到你害我师兄的证据,将你送下去给他陪……陪葬。”
蒲尘斋没有理会犰漻的话,径直离开。
蒲尘斋的心情似乎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他回到凡间,哼着小曲进到屋内,从架子上取下一本书,靠在桌子上翻阅起来。
小乌好奇他在看什么,往前凑了下,一不小心掉进了他的脖子里。
蒲尘斋发现了她,伸手把她抓了出去。
小乌扑腾地飞了几下,却没有飞离他的钳制。
蒲尘斋盯着她:“又是你,小乌鸦。”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哦了一声:“方才在天上,啄我脖子的是不是你?”
小乌下意识点点头。
“那你在天上啄我,是不是在提醒我后面有人?”
她继续点头。
“既如此,那便不追究你私自跟我上天庭的事了。”蒲尘斋把她放到了桌子上,还摸了摸她的头,“我原本以为你只会听懂人说话,没想到你还能在危急关头帮我,我没看错你。”蒲尘斋又叹了口气,“可惜我不是上仙,没资格养灵宠,不然我就养你了。”
小乌一听这话,当即跳到了蒲尘斋的手指上,紧紧抓住。
什么上仙下仙的,她不在乎,只要能帮助她修炼的,就是好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神仙,可不能轻易放过。
蒲尘斋见小乌抱着他不撒手,笑道:“小家伙你是要跟着我啊?”
当然要跟着啊!小乌扑腾了几下翅膀,以示回答。
“天界规定下仙不能养灵宠,又没有说不能养宠物。可是你跟着我的话,不是灵宠我不能助你修行,只能你自己修炼。”
小乌还是不撒手,只要靠近他修炼就事半功倍,她跟定他了。
“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以后你就是我的宠物了,不许反悔。”
小乌可劲儿点头,她求之不得。
蒲尘斋快速与小乌缔结血契,完事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路是你自己选的,没有回头路哦。”
这笑容看得小乌心揪,只觉上了贼船。
蒲尘斋养了小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屋外河道边的蒲苇给小乌编织了一张床。
床悬于屋内花盆里两根竹子之间,还特意用竹叶做了个顶棚,在床边嵌了几朵小花,可爱又精致。
小乌飞了上去,床十分软和。这是她第一次睡床,之前要么睡在花里,要么睡在树上,要么席地而睡,不算难受,但也不是多舒服。现在这床,实在太舒服了,她一躺下就想直接睡过去。
她飞过去抱住蒲尘斋的手指用脸蹭了几下,以示感谢。
蒲尘斋又端来一盘糕点,说是鲜花饼,拿了一块自己吃,把剩下的递给她让她尝尝。
小乌正好饿了,趴在一块饼上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吃完一个饼,她吃力地用翅膀拍着肚子,示意吃饱了。
蒲尘斋明白了她的意思,把饼放在桌子上说道:“鲜花饼我放这里了,晚上饿了自己来吃。”
蒲尘斋把小乌托在手心,带着她出门消食。
屋外的小道两旁种着花和菜,前面一些是一条河,河上有一个木桥,蒲尘斋带着小乌上了桥,把她放在桥边的栏杆上,他站在了旁边。
河面风吹起了波纹,太阳余晖映照其上,像是金羽。
小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羽毛,
太阳落山,蒲尘斋带着小乌进了屋,把她放到小床上,用一片大大的青色羽毛给她当被子:“好好睡觉吧。”
蒲尘斋有自己的大床,小乌着实眼热,心想着等她化成人形了,一定要做一个更大更软的床!
翌日,小乌起床时不见蒲尘斋的身影,她飞出屋寻找,看见蒲尘斋正坐在树下看书。
他坐得不甚端正,盘坐于地上,左胳膊撑在桌面扶着额头,神情淡淡,眉目舒展。
她飞到蒲尘斋的肩膀落下,蒲尘斋见她来,笑着说道:“小家伙,来跟我一起看经书吧,对修炼很有效。”
小乌一听对修炼有效,立马来了兴趣,盘坐在蒲尘斋的肩头,认真看着书。
蒲尘斋不知道小乌识字,怕她看不懂经书,专门拿起书给她读,偶尔还会挑几句给她解释一下意思。
日过正午,没吃早饭的小乌饿得头直发昏,她耳朵里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她飞到书上,蒲尘斋没明白她的意思,问道:“你怎么了?不想听了吗?”
小乌翻了几页书,找到了能表达自己饿了的两个字,她先翻到一页,指着吾字,又往后翻了几页指着饿字。
蒲尘斋立刻会意:“你饿了啊,那好,我们去吃饭,带你去个好地方吃。”
小乌立马来了精神,连连点头。
蒲尘斋把小乌变成蝴蝶大小,放在肩膀上,带着她去了他说的“好地方”——人间集市。
街道热闹非凡,道路两旁摆着许多货摊,有卖吃的的,有卖饰品的,还有杂耍卖艺的……数不胜数。
蒲尘斋似是来惯了这些地方,在每个货摊前和摊贩闲聊几句,翻看一番,买了好多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小哨子,吊坠,荷包……挂满了腰带。
小乌对这一切充满了好奇,她左瞧瞧右看看,在蒲尘斋的肩膀上蹦跶个不停。
蒲尘斋也没制止她,只是出言提醒她小心,别掉下来。
接着蒲尘斋来到了一家酒楼前,他走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轻车熟路地点了几盘菜,一壶酒。
菜上齐全,蒲尘斋夹起食物就往嘴里送,吃得格外香。小乌馋得不行,她也想吃。
她跳到桌子上,扒在盘子边,指着盘子里的东西。
蒲尘斋在盘子里挑挑拣拣,夹出最大的一块肉放到了桌子上:“吃吧。”
小乌趴在肉上,大快朵颐。最后一小块肉咽下去时,她已经被撑得动不了了。
蒲尘斋也酒足饭饱,看着小乌溜圆的肚子,轻轻提起她的翅膀,把她放到了肩膀上。
出了酒楼,蒲尘斋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小乌躺在他的肩膀摸着肚子,快要撑炸了。
叫嚷声忽盛,蒲尘斋也停下了脚步,仰躺着的小乌心疑是不是街贩打起来了,挣扎着爬起看热闹。
周边摊贩各卖各的东西,吆喝得起劲,哪里像是起了冲突的样子。
那他停下来干什么?小乌顺着蒲尘斋看的方向看去,是一座两层高的小楼。
它的镂空雕花窗,刻有精致图案和纹路的门,以及屋外悬着的颜色鲜艳的灯笼与周围简单样式的屋舍格格不入。二楼靠街道这边是一个走廊,摆放着几盆高大的植物,护栏上缠绕着几株藤蔓。楼门前站着好些衣着艳丽,打扮亮眼的女子和往里迎客的小厮。
小乌抬头看向门上方,“怡红院”三个大字直直戳进小乌的眼睛。她曾听说过这个名字,这不是人间的青楼吗?
这地方岂是修行之人可以去的?
她转头看向蒲尘斋,他挑着眉,表情微妙。他不会想进去吧?
在小乌惊诧的目光中,蒲尘斋竟真的走了进去!
里面好生热闹,台上几个带着面纱,衣着清凉的女子扭动着腰身跳舞,台下众人看得欢畅,拍手鼓掌,或是高声呼喊让那些女子再跳一个。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味和脂粉味,小乌很不习惯,缩着身体紧靠蒲尘斋的脖颈,蒲尘斋倒走得坦然。
一个上了年纪,穿着紫色绣花衣的女人走了过来,蒲尘斋先开口道:“舒娘。”
舒娘热情地挽起他的胳膊:“哎呦,蒲公子,你可好些日子没来了。”
熟络得不像话。
小乌愕然,敢情蒲尘斋是这里的常客啊?
“这段时间忙了些。”
“还是老位置?我一直给你留着呢。”
“好。”
说着,舒娘拉着蒲尘斋往前走,手帕挥了起来,落在小乌的身上,本就精神紧绷的小乌被吓了一大跳,在蒲尘斋的肩膀上扑腾了起来。
舒娘的眼神全在蒲尘斋身上,压根没看到他的肩膀还有他物,忽然的响动惊得她一个趔趄,若不是挽着蒲尘斋的手,怕是会直接摔倒在地。
舒娘一下下拍着胸口顺气,道:“蒲公子好雅兴,养宠物了啊。”
“是。”
“这是什么?”舒娘凑近看小乌,她身上浓郁的脂粉味惹得小乌很不舒服,她紧挨蒲尘斋,远离舒娘。
待舒娘看清小乌真身,她一下子直起身,用手帕捂着鼻子,“哎呦,不是我说,蒲公子养宠物养个喜庆点的啊,养什么乌鸦啊。人都说啊,乌鸦是不祥之物。”
你才不祥,你全家都不祥!小乌气急败坏,朝着舒娘骂骂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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