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飞实训开始，战斗机在甲板上排好，依次起飞。

伊泽等夏铎的战斗机助跑起飞后，才飞速冲过战舰的跑道，直入云霄。

速飞实训与其说训练飞行速度快，不如说训练飞行员的反应速度。学生在完成速飞任务之余，既要躲闪特训天空范围神出鬼没的训练弹和各种障碍物，还要时刻关注并完成冯教官随时随机派发的紧急任务。

超时要下火海，中弹要下火海，没完成紧急任务还要下火海。冯教官的飞行实训课，又名火海课。

但对金牌飞行员来说，谁的飞行实训课都只是飞行实训课。

伊泽轻松地避过上、下、左飞来的训练弹，顺便轰掉一枚偷袭好友戈恩的无人机，战斗机如云中漫舞的精灵，与他连麦的朋友们一阵欢呼。

伊泽习以为常地听着，习惯性地瞄夏铎的战斗机。

不出所料，他在老地方找到了那架孤零零地战斗机。

虽然速飞实训是个人作战训练，但教官也通过默许团队作战来支持合作。

没有人会和夏铎。

“他毕竟是地球来的老鼠嘛，也只有伊泽你会那么好心地罩着他了。但我们是兄弟，你不介意我们就不介意。”希尔就这么说过。

是，外人都知道他伊泽好心，为什么偏偏是既得利益者给自己的恩人甩脸子？

想到早上的事，伊泽就是一肚子气。他打开战斗机的枪口，一枚训练弹瞄准斜下方的夏铎。

“天！谋杀队友啊你！”耳麦里传来戈恩的惊呼，“这得刀山火海一日游了。”

布里也忧心：“你们怎么一晚上就翻脸了？”

伊泽撇嘴，训练弹发射。

其实目标夏铎身后的无人机，只不过以一种刁钻而吓人的角度飞过去。

夏铎大约被吓到了，战斗机骤然下降，擦着低飞危险线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重新爬回与伊泽齐平的高度。

伊泽救了个寂寞。

驾驶舱的小窗户里，夏铎拨开沾在脸上的碎发，露出苍白的脸色。

他的飞行成绩不太好，全班一共四十人，夏铎的综合得分时常是第二十名——一半是他拼死拼活，一半是伊泽高抬贵手。

而排名很关键，因为接下来对战实训的分组，就是前二十名对后二十名，输的那组也得下火海。

这就是变相逼后二十名下火海。

伊泽的通知板闪了闪，紧急任务（全员）：运送能量体。

他点开扫描功能，系统地图上很快亮起四十个光点。

戈恩啧啧两声：“老冯今天居然做个人了？”

但戈恩很快意识到自己想简单了，他的探爪才伸出舱门，一枚训练弹就“蹭”地蹿出来，将他的目标炸了个稀烂。

伊泽循着发射轨道望去：“是托马斯。”

“好家伙！”戈恩破口大骂，“二十多名的杂碎，自己摆烂还要拖人下水是吧！”

是的，这不违规，如果有足够多的人不能完成任务，那么排名靠后的人还有希望挤进前二十名。

抢夺战转瞬变成保卫战。

伊泽立刻下令包围住他们队友之间的能量块，三艘战斗机迅速围成圈。此外，擅长抓取的戈恩负责收集所有人的能量体，射击准的摩根则担起反攻的任务，六边形战士伊泽敏捷地游走在各个需要他的岗位之间，拦截别人的训练弹、谨慎地指引团队收集能量体的路线。

默契地配合让他们五个人毫发无伤地一口气集齐了四个能量体。

还差最后一块能量体，伊泽锁定了一块游离于训练场边缘的能量体。不过这次，已经有人先他一步了。

“要不换一个吧？刚才那块如果不是夏铎帮忙掩护，可能已经被打碎了。”布里问。

摩根扫视一圈：“那边还有一块。”

话音未落，伊泽的战斗机已经闪现到夏铎之前，探爪一身，收了能量体。

不难料想，善良的布里和话痨戈恩要念叨他，所以伊泽还顺手闭了朋友们的麦，连上夏铎的麦：“你求我我就把这个能量体给你。”

夏铎不假思索地转弯飞走了，留下一团尾气。

伊泽推测他的目标是另一块正在被三个人哄抢的能量体。那三个傻孩子投入地争斗，看起来打得激情四射，实际上都忘了自己打架是为了能量体。

伊泽自认可以在他们发现之前掠走能量体，夏铎不如他，但顶多吃几梭子，也能拿下。反正被学员误伤的惩罚远小于任务失败。

他瞄准了那块能量体，但夏铎一扭头，猛然朝他冲过来。

伊泽错愕，通过后视镜发现，朋友们和他之间还圈着一块能量体。刚才他简直是被夏铎蒙了眼睛，居然没注意到这颗沧海遗珠！

以往伊泽都会照拂夏铎，刚才也算欠他一个人情，戈恩他们大约也默认这是留给夏铎的，没人阻拦他。

夏铎也几乎从没飞过这么快，想拦截他几乎成了不可能。于是伊泽做了一个惊呆队友的决定。一枚训练弹划破长空，近乎擦着夏铎的战斗机，精准命中能量体。

“砰！”

一立方分米的黑方块被炸成烟花，碎片四溅，砸到周围战斗机上。

“你，你干嘛呀！”戈恩目瞪口呆。

其他人也摸不着头脑。

离伊泽最近的希尔正想问，伊泽的战斗机已经轻盈地飘过来，分给他一块能量体。戈恩也给另两人分了能量体。

伊泽留了一个给自己：“你们抓紧推进，不用管我。”

说罢，直接挂断连麦。

戈恩懵了，试图重新连接：“伊泽，你想干嘛！”

连接失败。

而伊泽已经飞去夏铎身边。

“我们走吧。”摩根忽然说。

乍听绝情，细琢磨似乎哪里不对。戈恩愕然瞥她，棕发碧眼的姑娘态度坚决，只是神色间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不甘。

哦，刚才的“不对”在于她的语气，似乎好像大概也许可能有一丝丝暧昧？

摩根总是他们四人中最了解伊泽心思那个。

现在回想，摩根看伊泽夏铎的眼神似乎早就不对劲了。而昨晚醉酒的伊泽和夏铎一起离开，今早又一起赶到……

“我是不是疯了？”戈恩喃喃。

夏铎是地球人，一个地球人！而且他无论在地球还是火星，他都有着极为尴尬的身份。伊泽是火星上将的独子，是军校最优秀的学生。

希尔也砸么出味了，几乎要跳起来：“只是玩玩，你们怎么比伊泽还当真了？”

大家到底还是跟着摩根飞走了。

到底谁当真谁没当真？戈恩在心里反问，又看一眼伊泽，那艘威武的战斗机正与夏铎的战斗机头对头僵持着。

两人一个霸道张扬，一个外柔内刚，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比飞行，夏铎比不过伊泽，在伊泽步步紧逼下，夏铎什么也别想干。他无奈接入了伊泽的通讯频道：“你想怎样？”

“你欠我一个解释。”伊泽说，他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是相互爱慕么？自己不该是理想伴侣么？昨晚不是很美好么？他为什么反而开始抵触他了？

耳麦那头陷入沉默，如果不是耳机里传来丝丝电流声，伊泽几乎以为时间凝固了。

他等不到回答，赌气地说：“所以我也不告诉你。你这次实训课什么任务也别想完成。”

完不成任务，很可能得到来自教官的“懒怠课业”小警告。警告虽小，攒多了也会被记过。

夏铎不敢被记过。

夏铎深吸一口气：“你想要什么解释？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你……”伊泽语气缓和。

夏铎确实“配不上”他，但谁也没规定，伴侣等于爱人——或者说，妻子。

“我不介意。”伊泽死死盯着夏铎。

听着这么开明亲切的表态，他的脸上居然没有一丝欣喜或感激。

夏铎气笑了。

看着他讽刺的笑，伊泽有一瞬间感觉自己掉入了雪窖冰天中。夏铎琥珀色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熄灭了。

伊泽有些慌神，不过转瞬即逝的慌张都被他用“不耐烦”掩饰起来：“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你在闹什么呢？”

“你不……”夏铎一顿，“算了，是我不喜欢你。”

“你喜欢。”伊泽笃定道。

两人争执之际，排名在剧烈动荡。

戈恩他们已经飞到最后一段路程了。虽然少了伊泽，他们的速度降低了不少，但总体还是顺利的。

但四十块能量体中，十八块被毁，给许多人赶超的机会。

夏铎的排名缺迅速从十七跌破到二十二，伊泽也从第一的神坛跌落至第六。

“你不想正视我们的感情……”

“我们之间没有。”

“回答错误，扣分。”伊泽定定地望着夏铎，他神情平静，心跳却在加速。

夏铎咬牙。

完好的二十二块能量体中，十九块已经有主，剩下三块都在被激烈争夺——短短几瞬，又一块能量体被愤怒的炸弹炸毁。

但是他的任务只是运送能量体。

没有多想，他操纵战斗机掉头，还没来得及加速，一枚训练弹就擦着他的机身划过。

你想跑去哪？伊泽面上越平静，心潮越起伏跌宕。

夏铎怒而看向瞄准镜。

炮火接连轰鸣，但什么都不能影响瞄准镜那头的英俊男人，他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里燃烧着勃勃**——征服欲。

类似的眼神，他在苏玛的酒馆里、朝美人丢花的客人眼中见过，也在熬鹰人眼中见过。

伊泽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摩根。美艳智慧的女神终究向他附身，成为他的红颜知己，他的得力干将。只要伊泽想，摩根也将成为他的妻子、贤内助。

也许别人没有察觉，但夏铎清清楚楚地知道，野外的花是如何被一点点移植到室内，失去恣意、按照花匠的意思绽放。

他明白，伊泽想要他的皮囊。但是一杯酒换来的皮囊太廉价了，所以他还想他心甘情愿。

夏铎深呼吸，全速下降试图绕开伊泽。既然伊泽逼他，那么他也想赌一把，赌伊泽不会真的朝他开火。

“嗖！”

训练弹越过夏铎，命中仅存的能量体之一。

只剩一块能量体了，可刚才那些人会对伊泽善罢甘休么？

伊泽点开公共通讯：“就是这个地球人，炸毁了你们的能量体。”

黑锅来得太突然。

频道里有个别声音说，训练弹貌似不是夏铎发射的。

可是谁信啊。伊泽好好的冤枉夏铎做什么？他可是班上最维护夏铎的人了。

两架战斗机放弃争夺那块抢不到的能量体，怒而夹击夏铎泄愤。

夏铎百口莫辩，索性不解释了，左右横跳。可惜他技术有限，机身上很快多了许多划痕。

“求我，我就救你。”耳麦里传来伊泽低沉的声音，霸道又温柔低沉的声音在夏铎耳边响起，每个音调都叩在夏铎心尖。

就好像昨晚他们陷在床上，倒在梦里，他在他耳边一下一下地吐息，说爱他，说要他。呼吸搔得夏铎脖子微痒，心更痒，迷得他闭上眼睛，沉沦。

一夜荒唐，一晌贪欢。

现在，梦醒了。

摩根：瓜吃着吃着噎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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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