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摔死的

此时,那一批书生也杀上门来了,也是来找甄二鸣的,曹进宝慌了神,那群穷书生他不怕,也不怕他爹,倒怕林昭,林昭他爷爷是皇帝的亲舅舅啊!

“昨天我不过请他玩了三把骨牌,然后就放他走了啊。” 曹进宝说着,眼神不断朝他亲爹求助。

“我是不会断案的,走,你跟我去找张行简。”

曹进宝父子更不干了,张行简,酷吏一个!参也参不动!

曹封忙说:“此间恐怕是有什么误会,林侍讲不要心急,我们上县衙去说吧。”

“我不急,县衙能有什么说道,走吧,去大理寺。” 林昭又说:“既然请不动曹侍左,那我只好去请张少卿了。”

曹封是庆王一手提拔的,可眼下庆王‘病’了,他瞪一眼曹进宝:“你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还要等林侍讲一个一个问吗?”

“别,我没有权利审。” 林昭不等挽留,转身出去了,他没办法动手砍人,但张行简可以动手打人,但他跟张氏不熟,不熟能怎么办呢,也得找。

一出门口看见二十号书生,他微微一愣,书生们也眼巴巴等他说话,他清了清嗓,对宋知说:“写一张诉状,要你们联名具呈。”

洪春嗓门最大:“不能放过他!”

林昭已经冷静下来,他点点头:“会查清楚的!”

于是去找张行简,张行简今天休息,正在院子里悠闲地看书,听说林昭来了,他还一时摸不着头脑,林昭此人,闲云野鹤啥都不管,前阵子才被亲爹胖揍一顿塞进了翰林院,这又是怎么回事?

两人见面了,比起林昭,张行简此时看起来更闲云野鹤一点,十分从容淡定,林昭说:“早就想来见见少卿了,总也没时间,如今倒有事要先麻烦您了。”

张行简此前从未见过林昭,但他是皇亲国戚,于是他的态度也很好:“看出来了,这是怎么了?”

林昭说:“我有个小友叫甄二鸣,年十三,在霁月书坊里做工,书坊里有读书室,是给学子们提供的,昨儿曹侍左的儿子曹进宝非要在里头打牌,还欺辱寒门学子,甄二鸣就把他赶出去了,曹进宝放下狠话,说要二鸣生不如死。结果今早有人发现,甄二鸣不见了,屋子里有一大滩血迹,曹进宝此人,想来你应该也是听说过的。学子们具呈的诉状,要求彻查。” 林昭拿出宋知等人写的诉状,底下联了二十三个人名。

甄二鸣?那不就是张弃?年纪也对得上。

张行简说:“知道了,我去看看。”

“麻烦了,当务之急是要把人找到。” 林昭转头又去找了府尹,要求找人。

张行简换了官服回大理寺,将诉状往正卿面前一递,文言看了,发现是曹封,他是庆王的人呐,可抬头一看张行简,这也不是位好惹的主,自己能够升迁也是得益于他,犹豫半晌才说:“你去办吧。”

张行简有了背锅的人,这就可以放手干了,又去县衙,说是‘协同办案’,县令头顶一尊大佛,脑袋直冒冷汗,连忙提了曹进宝以及昨天的另三位仁兄。

都证实了曹进宝昨天的言论,但曹进宝死活不认他对甄二鸣下手,他说:“昨儿夜里我去找他算账,他说来打牌吧,他要是输了就给我赔礼道歉,我要是输了,就不许再找他的茬。我认了,我们就打了三把,他赢了两把,我又不是那种说话不算的人,当场就走了,阿聪可以作证。”

于是传阿聪,他的说辞确实和曹进宝的一致。

县令一抹汗,开始祈求捕快能找到这个什么鸣的下落,看样子这位少卿,是找不到就不罢休的样子了。

“阿聪是吧,你想清楚了再说。” 张行简说。

阿聪仍是那番说辞,张行简听得头疼:“三十大板,打完再审。” 又转头看向曹进宝:“你呢?还有没有遗漏的细节?”

曹进宝十分不屑,大理寺少卿,那比他爹官小,也敢在他面前摆官威?

这头僵持着,杨胜已经抓住昨夜跟着曹进宝的仆从了,他跟张弃学了一手,拿宣纸审,不过多时,他招了。

“曹大郎说,要同他打牌,他要是输一把,就让我们捅他一刀,结果姓甄的赢了三把,大郎就夺过刀,捅了他一刀,又要我们把他丢进河里,当时他就没气儿了。”

杨胜脑袋嗡地一声响了,当即押着这位人证上衙门找去。

仆从复述一遍,张行简面色煞白,县令猛地站起来,颤抖着指向曹进宝:“拿,把他拿下!!”

“丢哪儿了?” 张行简问。

“我,我不知道,不是我丢的,是阿才,他今早不见了。”

“查。”

县令复述:“查!”

张行简看了眼曹进宝,这厮开始慌了神:“你知道我爹是谁吗?谁敢拿我?!张行简!”

张行简觉得匪夷所思,曹侍左也不像是个笨蛋,怎么生了个儿子却蠢钝如猪。他想起张渊来了,兀自叹了一口气,他家何尝没有呢。

此时,城北的河边,躺着两具死尸,其中一位忽然动了动,张弃睁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快要死了,濒死感从昨晚延续到现在,老天有眼,光是让她濒死,还没叫她真死。她转头看了眼身旁的阿才,这位仁兄是死得透透的了,心口处插着她的短刀。不是纪新送的那把,那把早在孔灼老家和龚老对峙时就弄丢了,是有点可惜的。

她咽了咽口水:“曹进宝,你完了。”

张弃不打算亲自去找他算账,她主张‘无为而治’,只要这样躺着半死不活,那群书生自会替她发疯攀咬,要是他们连这个都做不到,她只好就认栽了,大不了她先死上几天,过了头七再‘还魂’,亲自找曹进宝索命去。

难得清净,她闭了闭眼,快要睡死过去。

“三娘!” 杨胜来了。

“你喊谁,我是二…” 话还没说完,她就睡过去了,梦里出现了李氏,她正在院子里织布,张弃穿着新衣裳在一旁的小床上睡着,微风拂过,带来一阵刘大娘家新米的香味,李氏猛然转头看向她,眼神从柔和变成恶毒……

“二郎?”

张弃醒了,眼角挂了一行热泪,双眼空洞无神地盯着纱帐。

林昭急得团团转:“你看看我,这是几?”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张弃面前晃悠,直到张弃说:“这是剪子。” 他这才放下心来:“你还玩我呢?都什么样了,疼不疼?”

“你觉得呢。” 张弃没好气儿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问:“你的狗……”

“好好的,胖成球了都,你都怎么喂的,要不把我家年猪也一起喂了吧,过年分你一头。” 林昭说。

“一头太多,半扇就成。书坊怎么样?”

“好得很,老刘看着呢。”

张弃放心了,原先就是担心曹进宝拿书坊开刀,那她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贺川交待的,幸好没有,于是挣扎着要坐起来,林昭正要扶,张行简来了。

张弃看看张行简,又看看林昭,林昭把她扶起来,再垫上靠垫:“这位是大理寺少卿,这回多亏了他。”

“谢大人。” 张弃作势要行礼,心里慌得很,她唯一的避风港如今也被抄窝了,张行简说:“好好呆着。” 转而又对林昭说他还有话要问张弃,叫他先出去。

林昭狐疑,自打找到张弃后,除了大夫以外,张行简不让任何人接近她,说是为了保护‘人证’,但也没有这个保护法儿吧?但他还是转头出去了。

林昭一走,张行简坐下,抬手直戳张弃脑门:“你啊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骂你了,你是聪明还是傻?量力而行量力而行,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以前教你的书呢?都到狗肚子里了?”

“我有把握。”

“什么把握?有把握曹进宝杀不死你,你是什么东西成精还是什么神仙下凡?你有几条命可以这样玩?龚云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还童子,真把你扒皮做鼓才知道疼了!”

张弃默声,原来她骂人的本事也是一脉相承的。

张行简骂痛快了,这才有心思问:“疼不疼?”

张弃还是没好气的那句话:“你觉得呢。”

“活该!是要吃点苦才知道命贵。” 张行简又问:“你和林昭是什么关系?”

“朋友。” 张弃答,看了看张行简,再问:“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同朝为官而已。”

“官,他是官?” 张弃想过林昭是个富贵人家,却没想过他能是个官,他身上的死志可比张弃还重一些。

“你不知道还跟他做朋友?” 张行简张张嘴又想骂,最终还是忍住了,转而说:“你还要装多久。”

“什么?”

“男装。”

“不好说。” 这确实不好说,她现在以男人的面目见了那么多人,她不确定要是变回女娘,那些人还会不会拿自己当回事,书坊的生意还会不会这么好,她会不会被调戏。

纪新来了,他也算是和张弃并肩作战过的,交情不算浅,又是上官的妹妹,得来看望,此时他刚散衙,身上还穿着官服。一进屋就看见张行简的脸色不对了,想来是刚发完脾气,除了张弃,还真没人能经常把他惹毛。

纪新先拜见上官,这才问张弃“二郎,感觉怎么样了?”

“当官啦。” 张弃笑说。

纪新展开胳膊转了一圈:“好看吧。”

“好看。”

张行简抬脚将纪新踹了出去,继而让人上笔墨,让张弃把当晚的事情写下来,他要开始办曹进宝了。只是恐怕不太好办,如今张弃没死,要取曹进宝的狗命,是有点难的,但也不是不能办,就是要花点力气翻一翻他的老底。

他又问:“阿才是怎么死的?”

“摔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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