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11:00,我躺在房间的床上,双手枕头,望着天花板。天花板总体还算洁白,但因为我太忙,也懒得收拾,在角落里居然结了好大的一张蜘蛛网。一只小小的飞蛾在扑飞的过程中撞进了网里,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过了一会儿,一个圆圆的黑影不知从哪个黑暗的边角飞快爬出,抱住那只倒霉的蛾子开始了美味的夜宵。
可能是我经常值夜班,到现在我也没有困意,拿出手机,犹豫了几秒钟,还是点开了企鹅,在搜索的横线上打出了“亡者归来”四个字。
据丁焱说,这是康楚楚在发病之前最常上的一个群。
点了加入,居然很快就通过了。我潜水在群里,等了几分钟,没见群里有人说话,心里倒也没太失望,毕竟康楚楚进群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而□□群最常见的状态就是从人声鼎沸到全部沉睡。
“算了吧。”我自言自语,就当康楚楚是恶有恶报,好好睡一觉,明天又会是崭新的一天。
我刚要关灯,手机响了一下,□□界面底下出现了一个红圈1,新朋友。
我点开,对方的名字叫亡灵客栈,头像是暗黑里面的死灵法师,我刚才看了一下,他是群主。申请只有一句话:想要沟通亡者吗?
有点……意思。
我通过了。
等了几分钟,对方居然又没有了动静。
我也不说话,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好像隔着手机沉默地对峙。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手机右上角的时间跳到了0:00,就在同时,□□顶端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红点:你好,你要找谁?
我思考了一下,在手机键盘上敲了两个字:齐晖。
消息发送出去后,对面没有再回复。我心里说不上是放松还是失望,握着手机,慢慢地闭上眼睛,突然……有点儿困了。
“叮”,信息提示音在午夜显得格外大声。我猛一下睁眼,下意识地把手机举到眼前。
屏幕上有一行加粗红字,红得刺眼:她在。你要和她通灵吗?
我秒回:要。
这次我等了20分钟,就在手机时间显示凌晨1:00时,□□消息终于来了,这次的话多一点儿:七月半子夜,把她曾经用过的东西贴身放置,到她曾经活动过的、阴气最重地方,就能见到她。特别提醒:灵异事件信则有不信则无,通灵者完全自愿,所有后果均由自己承担。
我把这几句话读了几遍,差不多背住了,放下手机,关掉了灯。奇怪的是,明明我心里很乱,似乎有千万只手在撕扯我的脑子,但我的眼皮却不受我控制了,不到5秒就合在了一起。
我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黑暗,四周闷热,我浑身上下都被汗水包裹着。我伸出手放在眼前,什么也看不见。
人对未知和黑暗有着本能的恐惧,我也不例外,尤其是我怕我瞎了。但我是警察,我十年的经历和磨砺淬炼出的东西战胜了本能,我不能崩溃,我只能前进。
我摸索着向前走去,四周开阔,脚下坑坑洼洼,不能判断是什么地貌,也没法确定时间。
我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干渴、焦躁压过理智冷静,在我心里狂叫着,我知道,我快要到达临界了。
脸上突然感到一阵清凉,我的心脏狂跳起来,那是风!我开始跑,跌跌撞撞,几次差点儿摔倒,终于,在很遥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灰白色的亮点儿。这个光线很诡异,但我顾不上了,至少它能证明我没瞎!
距离那片灰白色的光越近,身上感到的风就越大,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那片,不,应该是那束,那束光看起来就像舞台上的追光灯,连空气里漂浮的灰尘都看得特别清楚。
光里坐着一个人,低垂着头,身上湿漉漉的,不知是汗还是水。
“你是谁?”我问,但我立刻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声线还是我的,但太空了,还带着细微的颤音,我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那个人不回答,慢慢抬起头来,她的脸色很暗很黄,头发很短,一绺绺的贴在脑门儿上,挡住了她的眼睛。
我的嗓子好像突然失声了,那两个字死死黏在我的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她用我看不见的眼睛盯着我,慢慢张开嘴,露出黑洞洞的口腔,缓慢地开合。
极度诡异形成的恐惧,瞬间冲破了我的气道,那两个字带着尖锐的气流,刺破我自己的耳鼓。
“齐晖!”
我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浑身上下全是汗水,像刚从莲蓬头下出来一样。
原来是个梦。
空调不知怎么竟然关了,莫非停过电?真是见鬼。
我抓过手机看了一眼,凌晨4点13分,才睡了2个多小时,我刚要把手机丢下,突然像是被定住了。
4:13……413……
这又是个巧合吗?
我再也没法入睡,起身到卫生间冲了一个澡,光着上身坐在床上,点了一支烟。找到手机的日历,8月30号,中元节,距今还有4天。
早上9:00,我给田雨昕打了一个电话,她接起来的时候,声音很轻快。
“田老师,我们见个面吧。”
“肖警官……”
“10点钟,在我们上次约定的地方,我来接你。”
这一次我带她去的地方,是咖啡厅。
今天她的气色看起来很好,应该还涂了口红。感觉到我在看她,她低头搅动着面前的卡布奇诺,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田老师,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
“8月30号晚上,你能不能帮我进到N医大的解剖楼?”
她抬起头,睁大眼睛看我:“肖警官,你要干什么?”
我说:“我想要知道,康楚楚为什么会疯?”
“你也相信那个恐怖传说?”
我没回答,只是严肃地看着她:“可以帮我吗?”
她犹豫了一会儿,“那你下午就得进去。”
“没问题。”
“还有…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
“我也要去。”
我思考了一下,拒绝了她,“不可以,不安全。对了,你还保留着什么齐晖以前的东西吗?最好是小点的,她常用的。”
她有些不开心的样子,但还是仔细想了想,回答说:“梳子可以吗?”
可以,太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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