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

墨水已经研磨好，主子没有发话，她也不能离开，秦明殊知晓他是在处理公务，这些事情奴婢是没有资格看的，为了避嫌，她缓步走到书案侧边站着，眉眼低垂目不斜视。

裴钰今日这番举动不是全无道理，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近女色，可却也不得不承认秦明殊的确是位百里挑一、不可多得的美人，怪不得当年祖母破例将她带在身边，况且还网开一面让她签了活契。

他在祖母身边侍奉多年，最是了解他这位祖母的性子，年轻时祖父浪迹花丛是以祖母最为忌讳那些貌美的女子，可秦明殊却能让她破例，可见这位婢女容貌和品性都是一流。

昨日她站在桃花树下，抱着桃枝眉眼俱笑，一瓣花瓣自枝头飘落在她鸦青色的鬓发间，美人巧笑倩兮，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他从宅子长廊走过，一抬眼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美人美景，人比花娇、灼灼动人心，也就是那时候，裴钰也发现自己不过是俗人一个。

算算年岁，他如今也该有个近身伺候的枕边人了。

昨日祖母让她替他斟茶，他视线故意在她的手腕处停留些许，果不其然昨日祖母就派人传话要往他身边送人。

他当然不会拒绝。

美色误人是人之常情，他不重视容貌，却也知晓京城有许多女子只是因为他生得好看便爱慕他，她们并不了解他的为人品性，却因为容貌这样虚无的东西喜欢他。

无论男女都喜欢美人。

是以，裴钰并不觉得见色起意是件令人蒙羞的事情，他既然喜欢她的容貌，便想要将她留在身边，只是还需要花些时间探查一下她的品性。

提笔落字的时候，他余光窥见她眉眼低垂站在书案一侧，模样乖巧安分，他心中微微一动，将毛笔放在笔架上，询问道：“可曾读书识字？”

“回世子，老夫人心善曾经派人教导过奴婢，所以奴婢认得一些字，但是才疏学浅难登大雅之堂。”

说话的时候，她抬眸看向了裴钰，一双夹竹桃花眼明眸善睐、波光流转，纤长的睫羽蒲扇一般扇动，芙蓉美人面清新脱俗，艳丽如桃花的长相，偏生一双眼却是清澈透底，心思澄澈硬生生压下了眉眼间的艳丽感，鬓发边的金步摇微微摇曳，可谓是美不胜收。

偏偏她自己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貌美。

裴钰一时有些移不开眼，右手食指无意识转动拇指上的扳指，一身白衣身姿端正，模样看起来甚是清贵，“既然识字，那以后就到书房中伺候，若是有不懂的地方，便去问裴云。今日你忙了一天，先下去休息吧，明日辰时先到房中伺候。”

闻言，秦明殊松了口气，转身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今日下马时裴云说的话，她停下脚步转身询问道：“世子爷，奴婢的打扮是不是太招摇了，以后可要打扮稍微素净一些？”

她嗓音娇俏动人，比枝头黄鹂还要婉转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