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美你,美丽的纳贝斯!”]
这是一个荒芜的星球,裸露在地表的矿物质随处可见,放眼望去都是陡峭的冰冷石壁,死寂已经成了这个星球的代名词。
这里应该已经没有生命了。
早已干枯千年的河道在个星球表面上留下了一道蜿蜒绵亘的疤,以及围在它身躯周边陪葬的枯骨们。
自祂诞生之初,这个星球便永远没有变过一分模样,直至现在…
那个黑暗的世界突然升起了一束长烟,随之而来的是地表上一簇微弱的光团。
祂听见,有人在欢呼。
他们的声音如同浪潮一般来回起伏,他们高声传颂:“赞美你,美丽的纳贝斯!”
*
今日的夕阳与往日的似乎并无不同,只是偶尔总觉得,是不是有些太近了?仿佛抬手便可触碰。
横滨。
武装侦探社内。
谷崎润一郎站在太宰治身边,双腿哆嗦着。
那位以往最能洞悉人心的人此时带着耳机,他正一心一意的看向电脑里的文件,大抵也是因为办公太认真,所以才没看见同事的犹豫。
谷崎润一郎踌躇了半天,最终他还是开口:“……太宰先生。”
太宰治闻声摘下了耳机,微微偏头含笑道:“怎么了谷崎君?”
谷崎润一郎脸色非常不好,眼珠上挂满了血丝。他唇瓣开合“直美她…她好像疯了。”
“怎么这么说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太宰治耐心的询问,笑意里满是包容。
“昨天晚上……”谷崎润一郎压着声音,用只用他和太宰治听见的音调,胆战心惊的样子像是是怕某人听见。
“我被直美的动静吵醒了。”
“已经很晚了,真的很晚了。”
“晚到我认为我在做梦。”
“我看见…直美她从床上站了起来,然后朝我俯身。”
“直美她在看着我,我也在看着她。”
“她身后的月光澄澈,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混乱无序的阐述。
谷崎润一郎说到这里忍不住抽噎,在这个间隙太宰治疑惑的问他:“为什么谷崎会觉得这是一场梦呢,又是什么时候觉得这不是一场梦呢?”
谷崎润一郎低着头喘着粗气,液体混合物顺着他的脸往下滴。
“直美她出去了。”
“我也跟了上去!”说到这里谷崎润一郎猛的抓住了太宰治的手臂,死死的扒住不放,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我以为我在做梦。”
“我真的以为我在做梦……”
谷崎润一郎魔怔般重复着猛的抬头,露出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太宰治在他的眼眶里倒影的身影面不改色。
“我看见直美她…”
“我看见她——”
“哥哥!!!”
谷崎润一郎急促地呼吸瞬间停了,原本因为情绪激动起伏的胸腔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谷崎润一郎整个人僵硬着,但手里的力道却越来越重,太宰治鸢色的眼睛微微半眯看着来人。
一道充满活力的声音在推门声后贴近谷崎润一郎的后背,谷崎润一郎没有回头。
原因无他,声音的主人就是谷崎润一郎口中谈论的对象——谷崎直美。
“你怎么啦哥哥?”
谷崎直美绕到二人身边疑惑的看着谷崎润一郎抓着太宰治的手。
谷崎直美抬头看着谷崎润一郎。
谷崎润一郎蒙着脑袋,默不作声。
谷崎直美只好看向另一位当事人。
“太宰先生?”
“没什么事哦直美。”
谷崎直美听见太宰治这样说着,看着太宰治毫不留情地把手从谷崎润一郎手中用力抽了出来。
“一点事都没有呢。”太宰治笑着补充,反手拉住了谷崎润一郎的衣袖。
“哦对了,乱步先生好像找你有点事。”
江户川乱步正靠着椅子上嚼嚼嚼,听到动静后不急不慢地咽下嘴里的零食补充道“直美你过来一下。”说完又往嘴里倒了半袋薯片。
谷崎直美担忧地看向被太宰治抓住手腕拉着走的哥哥:“那个…”
太宰治摆了摆手不等谷崎直美说完:“那就先这样了。
“砰!”关门声响起“太宰!下次关门小点声!”伴随着国木田独步的嘶吼,谷崎直美的视野被彻底隔绝。
谷崎直美:“……”
江户川乱步还在嚼嚼嚼,口齿不清地催促:“直美。”
“…嗯。”
“我在。”
*
国木田独步眼神丝毫没有分给手中文件外的任何地方,外表看来专心致志的人心里却是在叹气——今天也在为自己的同事担忧。
从刚开始的意外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让人不禁觉得习惯这个词真是个恐怖的东西。
这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了,谷崎润一郎突然莫名其妙地站起来走到太宰治旁边。
沉默不说话,又或者说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第一次。
正在认真办公的谷崎润一郎突然站起来抓住太宰治就开始哭,侦探社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不管问什么谷崎润一郎都不回复,只是抓着太宰治的手臂哭喊,整个侦探社都是他的哭声。
直到谷崎直美放学回来了,也就是那天的这个时候。
哭叫着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像是失去生命的傀儡。谷崎润一郎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同样的表情,同样的话。
担心哥哥的谷崎直美就这样走到了他们身边。
然后……像是早有准备。
谷崎润一郎突然松开了太宰治的手,在江户川乱步的喊声中拿出一把不知道从哪拿到的刀片,直接刺向了谷崎直美颈部动脉
没有对哥哥设防的谷崎直美当场死亡。
随后谷崎润一郎带着一身血跑了出去,在国木田独步想上前追去时被江户川乱步拦下来。
后来…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单独聊了很久。
“不要处理谷崎直美的尸体,”
“也不要去找谷崎润一郎。”
他们是这样说的。
可是谁能一边看着朝夕相处的同事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一边又若无其事地工作呢?
于是侦探社所有人喜提一天假期。
第二天。
谷崎直美的尸体消失了,连带着浸满整片地板的血。
但这并不是最令人惊讶的。
因为——谷崎润一郎居然像没事的人一样来上班了。
面对众人诧异的眼神,谷崎润一郎还疑惑的问道:“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说完脸就红了,欲盖弥彰的用手摸向露出来的脖子。
白色的衬衫恰好遮住了下面散发着暧昧的红印。
就这样,在众人心照不宣的掩饰中安详的度过一天。
傍晚的时候,谷崎直美也放学回来了。
没有哭声,没有鲜血。
昨日的一切如同一场幻梦。
别提其他人,就连国木田独步也有些恍惚,是不是工作太久的臆想。
如果是的话……
那真是太好了。
在太宰治对社员们的询问的敷衍,和在福泽谕吉默许下江户川乱步回避的态度。
侦探社今天也在照常运转。
总之,就这样。
在他们的刻意引导下。
所有人都在忘记那一天。
……
第二次。
谷崎润一郎站起身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早有准备。
太宰治提前抓住了谷崎润一郎要松开的手,国木田独步也提前挡在了谷崎直美面前。
其他人也都停留在不远处。
他们把谷崎润一郎绑了起来,像是对待重刑犯一般把他关在侦探社用于放杂物的房间里。
没人看见关门时谷崎润一郎那双恐惧的眼睛。
所有人,几乎都松了一口气。
…………
……
好像漏掉了什么,是什么?
啊,对了。
直美呢,谷崎直美去哪了?
外面怎么突然变黑了?
现在几点了?
“咯吱咯吱……”不知从何处,传来了进食的咀嚼声。
腥臭的味道,黏腻的吞咽声,略带兴奋的呼吸。
这些东西一瞬间冲进所有人的脑海,将静止时间戳破。
国木田独步首当其冲往声源方向跑去。
……他撞开了锁住谷崎润一郎的门。
那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场面——相依为命的兄妹,深爱着她哥哥的妹妹,正在生食她的血亲。
当国木田独步进来时一切都晚了。
谷崎润一郎的半个脑袋已经被勒着他脖子的少女啃掉了。
白花花的脑浆流了满地,棕色的眼珠滚落在满是鲜血的木地板上。
他看见脸上沾着脑组织的少女带着爱意的把它虔诚的捡起来,心满意足的把它含进嘴中,眼尾餍足眷恋。
她周身溢出的爱与平时并无不同,却又如此陌生。
这一次,他们也没有对谷崎直美做什么。
国木田独步拉住了不自觉朝着满身浴血的谷崎直美走去的中岛敦之后,默默的把门关上。
第二天再次看见完好无损站在众人面前的的谷崎润一郎时,无论是旁敲侧击还是直接坦白,就像是有一道天然屏障挡住了谷崎润一郎和他们。
它屏蔽了这两次以来发生的所有事,并且把话语翻译为另一种意识表示。
在江户川乱步的叫停和谷崎润一郎困惑的眼神中大家都意识到了——这并非最后一次。
疑点太多了。
从黄昏直到黑夜,中间间隔了两个小时左右,全社所有人关于这段时间的记忆完全空白。
他们都坐在各自的办公桌上直到血腥味把他们唤醒,就像游戏里面不能跳过的过场动画。
谷崎直美也应该是趁着这段时间跑进了关着谷崎润一郎的房间。
能够让人死而复生,又能够混淆时间控制精神。
这是异能力吗?
亦或是一些别的什么……
0.0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开端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