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着吧。我不喜欢吃甜的。”钟嘉韵拒绝。
这周日晚修没有周测,钟嘉韵夹紧眉头,用力把精神集中复习这件事情上,不去想其他。
未来三天亦是如此。
学习需要专注。专注对于钟嘉韵来说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特别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尤其面对不是很喜欢的学科时。
她需要花费双倍的意志力,去对抗学习力的涣散。
她日复一日,负重爬山丘。
周三晚修下课,钟嘉韵累得趴下,休息脑子。
这一趴,竟然睡着了,睡到了铃响——宿舍关灯锁门的预备铃。
钟嘉韵起身离去。
第二天,钟嘉韵照旧帮宋灵灵带了早饭,等着她下来拿。
却没等到。
之前考试日,宋灵灵都会在早读前来拿早餐,以免因考试紧凑不够时间吃早餐。
钟嘉韵在早读前三分钟,抓起给宋灵灵带的早餐爬上四楼。
要不然待会儿早读看班老师到,宋灵灵来了,早餐也送不出去。
她站在十六班门口,看到宋灵灵伸手接过薛笙宜递给她的早餐。
和钟嘉韵买的一模一样,两个奶黄包,两个玉米饺子。都是宋灵灵爱吃的。
宋灵灵对薛笙宜笑笑,看到钟嘉韵,她收了笑意,不冷不淡看了钟嘉韵一眼。
踩点到教室的江行简刚好看到这一幕。
钟嘉韵孤身冷脸站在他们班门口。宋灵灵一改以往对钟嘉韵的热情,看到钟嘉韵也一声不吭。
“钟姐。找宋灵灵?”江行简感觉气氛怪怪,空气霎凉。
“不是。”钟嘉韵把早餐塞在江行简手里,“给你了。”
江行简走进课室。
“宋灵灵,你跟钟姐吵架了?”
“吵条毛。从昨天到现在,一句话没说。”昨天的体育课,7班的都没有去上。大概被某科老师占了。钟嘉韵没跟她说,她也不知道。
“那就是冷战。”江行简解开塑料袋,咬了一口包子,“难搞。”
“你懂什么?”
“钟姐不像是容易哄的样子。”
“凭什么非得是我去哄她!”
“我这么没说。”江行简没见过宋灵灵火气这么大的样子。
你也个难哄的人。
这句话江行简没敢说出口。
“你们闹啥矛盾?”江行简好奇。
“关你屁事。这早餐是给你的吗?就吃吃吃!”
江行简被怼的一愣一愣的,但是宋灵灵伸手来抢吃的时候,他还是反应迅速地护住了。
“是给我的啊。”还是钟姐亲口说给我的呢。
潘老师进班,看到宋灵灵早读了还在扭头说话就头疼。
“早读时间,吃早餐的不要让我看见。被我抓到,奖励值日一周。”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许多人同江行简一样,把早餐藏进桌兜里。但各种早餐的味道依旧萦绕。
潘老师将宋灵灵叫到走廊。
众人八卦的眼神跟随着宋灵灵。潘老师拍响门板警醒学生专注自己,把宋灵灵拉到墙体后面,她站在一边,挡住其他学生探究的目光。
“昨晚怎么了?曹主任说你在饭堂逗留,宿舍打铃也不回去。”
“对不起潘老师。害班级扣分,你罚我什么都可以。”宋灵灵想起昨晚的事情,她就委屈得红了眼眶。
“班级扣分都是次要的事情,我在关心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作为老师,可以不可以帮助你解决这个问题。”
宋灵灵埋下头,不想说。
潘老师走近宋灵灵一步,拍拍她的脑袋。
宋灵灵不想说,潘老师也没有硬逼她:“这件事情,我先存档,月考完,我们再谈。”
见宋灵灵睫毛上挂着泪,潘老师又让她去卫生间洗把脸:“一看昨晚就没睡好,去洗脸清醒一下。”
周五下午月考完的自习课,宋灵灵主动来潘老师。
“潘老师,我来领罚。”几天高强度的卷子轰炸,宋灵灵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心情没有那么糟糕了。
潘老师也感受到,微笑着说:“问题解决了?”
宋灵灵瘪嘴,眼泪汪汪地摇头:“没有。”
“甚至更糟糕了。”说完,宋灵灵低下头呜呜地哭出来了。
潘老师从自己的办公桌下抽出一张红色的胶凳,让宋灵灵靠自己坐下。
“跟我说说?”
宋灵灵和潘老师简单说说自己有一位朋友,因为学习冷落了自己。
“可是,我还是很想同她玩。”宋灵灵觉得自己没出息,又哭出一个鼻涕泡,“这可怎么办呐……”
“那你回想一下,她一定有吸引你的地方,她本身的好,她对你的好。不然,怎么会令你念念不忘,心放不下。”
“她很自律,很坚定,心里有一个很明确的目标,并一丝不苟地跟着目标走。”
“嗯。我明白了。她吸引你的地方,恰恰是这段时间令你苦恼的来源。朋友严谨自律的特质曾经让你感到安心和敬佩,但现在可能在你眼中这种特质表现为有点固执,不解风情。”
“是我太过分了?想要的太多,让她烦了?”
“不是,是你们的情感更加深了,让你期望更近一步。”潘老师轻抚宋灵灵的脸蛋,“不过,亲爱的女孩。我希望你明白一个道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像两个不同形状的齿轮。
“一开始,因为新鲜和欣赏,你们可能会咬合得很好。但时间长了,如果只是单方面地转动,或者环境压力变大,比如高二学习压力大,两个不同形状的齿轮就可能会发出摩擦声,甚至卡住。
“所以,现在的问题不一定是你‘要得太多’,也不一定是她‘故意冷落’。
“真正的问题可能是:
“你们这两个不同形状的齿轮,在当前的这个阶段和压力下,找不到让彼此都舒服的转动方式了。”
“那我该怎么办?”宋灵灵问。
“在当下这个阶段,我建议你先放下期望,让自己的心静下来,给彼此一点空间来寻找各自最舒服的转速。”
宋灵灵止住哭,似明非明地点点头。
潘老师耐心地帮宋灵灵擦掉眼泪,“周末了。好好地享受假期吧。”
周六上午放学,钟嘉韵在公交站等公交。
宋灵灵和薛笙宜并肩在她面前走过,走向学校附近的商业街。
公交到,钟嘉韵挤上车。
蓝色的车窗玻璃灰蒙蒙。
商业街一个个铺子前攒满人头,收藏着青春的烟火气。
“魔法杂货铺”的牌匾粉嫩嫩,是这条街上最大最鲜艳的招牌。
钟嘉韵看着两个背影走进魔法杂货铺,她的脑子忽然掉落关于这个店铺的回忆。
“钟姐!学校前街开了一家谷子店,叫“魔法杂货铺”,周末放学我们去逛逛吧?”记不清是宋灵灵什么时候说的。
也记不清自己当时是怎么回应的,她能确定的是,这家店开了快一个学期了,她一次都没有陪宋灵灵逛过。
她总是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周中她要学习。周末她要学习,还要帮忙看店。阿秀婆的书店,舅舅的羽毛球馆,哪里需要她,她就要去哪里。她也乐意,无非换个地方学习,还有钱拿。
公交车慢慢悠悠,走走停停地驶过前街,之后的路就顺畅了。
但车上的钟嘉韵心里还堵着。
她后悔,为什么陪宋灵灵逛前街的人不是她。学校前街一公里,走完不过三十分钟。这点时间她都没有吗?
这周六,钟嘉韵放学直接乘公交到达晖飞羽毛球馆。她舅舅又带学员去比赛,但球馆还是得开。
中午钟嘉韵收到舅舅的消息。
晖:阿韵,你妈叫你晚上回去吃饭。
钟嘉韵:我没收到消息。
晖:佑仔休假回来了。
钟嘉韵放下手机,不再回复。
她把手机,放进前台抽屉里,调计时器,限时刷卷子。
“老板,租场。”
“一个钟起组,价格55。”钟嘉韵还在解一道题,她微微蹙眉,伸手指:“六号场。”
“不好意思。”客人久久没有回复,钟嘉韵提速写完最后一个步骤。“还租吗?”
“姐。”
“你回来啦。”钟嘉韵没话找话说。
“嗯!昨晚刚回来。”
两人不冷不淡地交谈着,怎么看都不像是亲生姐弟。
钟嘉佑把保温盒放在台面上。
“姐,一开始没认出我?”钟嘉佑笑着,想说一些轻松的话题。
“你声音变了很多。”
“我长大了。”钟嘉佑带着少年运动员的傲气。
“谁煲的?”钟嘉韵看着他打开保温盒,递给自己汤匙。没有接。
“奶奶。”钟嘉佑小声回答。
“我不喝。又不是煲给我的。”奶奶只会给她的儿子和孙子煲汤。
“是妈妈装好给你留的。”钟嘉佑把汤匙放在钟嘉韵的手中,催她趁热喝,“汤都是一家人一起喝的。一个人怎么喝的下那么大一盅。”
“妈让你来的?”钟嘉韵看着弟弟,眼睛里有隐秘的光在跳动。
“对呀!非要我拿来。我说你今晚回来喝都不行。你看你妈多疼你。”
“说得好像不疼你一样。”钟嘉韵抿唇,终于结果喝汤用的勺。
“姐,今晚回来吃饭吧。”
“再说。”钟嘉韵没抬头,持勺的手顿了一下。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