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收到谢华亭的视讯邀请,白帆的第一反应竟是惊吓得按掉。
她本是靠在床头看书的,虽然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今晚与两个男人接吻的画面。她难以自控地回味和比较,不知为何,总觉得与陈柏青接吻时,更加游刃有余些,可能是因为她没将陈柏青放在心上,所以能对他更加随意。
这样说来,她是有些吃软怕硬的。所以当谢华亭的视讯邀请发来时,她有种自己被活捉了奸情的感觉,做贼一般受惊,只能先逃也似的按掉。可按掉过后,又自觉有点渣女的感觉...
陈柏青抱着自己的时候热情似火,可后面沉默得像个哑巴,自己今晚会不会说得太过分了?唉,这不怪她,谁让他这时候冲上来的!如果不对他说那些强硬又随意的话,难道要跟他认真?脚踏两只船的事,对于中年人来说,只是想想都已经觉得累了...她自问,没那个本事。
没想到的是,这一晚,她睡了一个完整的好觉,做的也尽是好梦。第二日早晨醒来时,觉得浑身通畅。
谢华亭昨夜没有拨通视讯,便留了信息,打算继续约她今晚的时间,在对待两人关系上,一如既往的耿直进取。
“好的,晚上见。”经过昨晚陈柏青的突袭,她好像对处理男女朋友间亲密行为的这种事,开始有了些底气。
只是今天的天气不算好,没有太阳,空气潮湿阴郁且有风,像憋着一场暴雨。这天气,本是不宜去隔壁晒太阳,但她心里总蠢蠢欲动:如果不去,他会不会更觉得自己昨夜是一顿表演,实际怂得很?
蹑手蹑脚推开了陈柏青的院门,里面安安静静,莫非他还在睡懒觉?平日也不见他起得这么晚。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摆设还是那个摆设,但经过花架与石桌时,还是觉得哪里不一样了...莫名睁不开眼。
“吱叽”,花房玻璃门底部的塑胶封条与门口地板砖摩擦的声音。
以前从没留意这开门关门的摩擦声,原来这么刺耳?也不知会不会把他吵醒。
“吱吱叽叽”,她合门的时候小心了许多,摩擦声的确小了些,但更久远了...啧!自己干嘛像做贼一样,她花了晒太阳的钱啊,她的书也都还在这里!
远远的,她还是敏感地听到了他打开了卧房门,紧跟着是客厅里的脚步声,水池边洗刷的声音,他接下来该来花房了吧。
手里的书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她挑不出今日想看的...
“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陈柏青额前的头发上还沾着些洗脸水,因毛巾向上擦脸而冲天竖起,随着他走路的姿势前后一颠一颠。哦,想起他昨晚是自己浇了一脑袋鱼缸水的,睡前可不得洗个澡...刚从被窝爬起来,头发变成这样狂野不羁也正常...
“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白帆说话时,视线盯着他蓬松翻飞的头发。
“哦…昨晚熬夜看剧本了,你来看书?”陈柏青挠了挠头,昨晚的事好像全被他忘了,一如往常。
他昨晚还看得下剧本?这可叫白帆有些吃味,将手边的书塞回书架,冒失走到他面前,抬手向他头顶拨弄了两下,末了,还压了压他头心上翻飞的一撮呆毛。
“你睡觉时拱狗窝了吧?”她故作轻松地揶揄他。
陈柏青果然眼神慌了,急得低头去就近一盆上拈花掐枝起来:“哦…想着出发前再去理发,该剪了。”
“你说头发,还是这花枝?”白帆小计得逞,更要故意。
“哦…都是,都是。”陈柏青躲闪着退了一步,他原本只是想出来和她打声招呼,不想显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反而扭捏放不开昨晚的事,也好叫大家还能照常相处,谁知她今早过来,突然好像拿捏了自己什么短处似的,对自己随意起来,“你…你在家吃过早饭了吧?不如你自便,我回里面吃点早饭。”
“行,我边晒太阳边等你。”
“晒太阳?”陈柏青看了看外面的天气。
“…我边看书边等你。”
“…等我什么…”
“不是说好了,趁你在家,赶紧把照料花的事教我?我今天下午还要出门,只中午以前有些时间。”
“…老谢下午不上班么?”
“上班。不过,我得早点出门,他今晚不方便开车来接我。你还有什么要问?”
“…我只是觉得,今天可能会下雨。”
“下雨带伞就是了。”
“路滑…他该来接你一下…要不,我送你吧?正好我也该理发了。”
他在担心什么,白帆当然明白。但刚从他身上讨到点威风,不能就这样化于无形,她皱起了眉头:“你不是说等进组前再剪?你不要小题大做,我最近情况很好的,走路不犯昏,昨晚睡得也好,我不至于怕这点雨。”
“…那你手腕上为什么戴着红绳手串?”他倒眼尖,“你昨晚出门时就戴着,你以前不戴的。”
“你说这个啊?”白帆转了转手腕上的红绳,“前几天我爸给我的,他说本命年让我戴着保平安的,我觉得还算好看,就戴了。”
她不知,自从那晚将焦虑症的事告诉了妈妈,妈妈尚能保持理智和科学的心态对待自己,但老白却关心则乱,也不知从哪里听了什么风,特意跑去北郊山的万佛寺求来的,只要女儿能好,管他科学与玄学,统统都要试试。
白帆没想那么多,但陈柏青却看出了老白的担心,提醒道:“总不能让白叔送你吧?他那么大年纪,你忍心让他冒雨送你?还是你想让白舟开车回来?”
倘若下午真的有雨,即便白帆觉得一个人没问题,老白也绝不会让她一个人出去的。就像昨晚,老白如果放心,也不会突然让白舟去接她回家。
“…”白帆终于意识到,虽然婆妈又啰嗦,但他在细节生活上的妥帖周到,远胜自己。
陈柏青找回了主场:“就这么说定。”
看着他转身离开,白帆差点想不起自己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在花房里待了不久,果然外面就淅淅沥沥起来。起初还心存侥幸,盼着只不过是小雨淅沥一阵,可等过了中午,阴雨更盛,逐渐倾盆而下。以至大白天里,花房也要开着灯才明亮。谢华亭发信息来,叮嘱她出门一定要带伞。
陈柏青耳尖,这时问她:“天气预报说这雨要下一晚的,老谢刚才是不是跟你改了明天?”
“饭馆已经订好了,不好改的。”
“这有什么不好改的…我去看看阿姨那边要不要帮忙。”发觉自己说多了,陈柏青看了看时钟,决定先去老白家准备晚饭。
白帆心里却吃出味来:是啊,这么大的雨,真的有必要出门吗?刚收到谢华亭提醒带伞的信息,她还觉得暖心,现在突然觉得不是滋味。
陈柏青看她也跟自己出门,拦道:“你在花房待着呗,又不用你回家去做饭。”
“待会儿,我跟你们一起吃晚饭。”
“啊?那你得跟老谢说一声吧。”他现在认清了现实,知道自己插不进他二人的关系里,干脆退到邻居或者朋友的立场。
“到时再说。”她此刻脑子还有点乱。
原本为了腾出时间送白帆去市区,陈柏青才特意提前开灶,所以今天的晚饭吃得格外早。饭后收拾洗刷过后,也不到6点钟。
“怎么说?今晚还出去么?”陈柏青收拾停当,来房间里问白帆。
白帆抿着嘴,稍显窝囊:“今晚下大雨,消防轻省,难得他能早下班…”
陈柏青无奈地笑了笑:“也是,我忘了老谢是消防队的,那别犹豫了,快收拾下,这就走吧,不早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
“我觉得你很通情达理了,走吧!”他反倒催她。
……
赶到约好的饭馆时,早该到了的谢华亭却不见人影。
陈柏青有意避嫌,将白帆送到饭馆门口就离开了,说是要到附近找地方理发去,嘱咐她约会结束再喊自己一起回家。
白帆一个人等了半小时,担心老谢出事,忍不住打电话询问,不料接电话的是个女人。
“你是…老谢在吗?”
“…你是白姐吧,不好意思啊,都怪我,我也没想到家里水管突然爆了,大雨天里也找不到维修师傅过来,家里泡得不成样子了,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找华亭哥过来帮忙…”
原听到她称自己“白姐”,还以为是老谢的亲妹妹,可听到最后她称老谢为“华亭哥”,白帆才觉得不对劲,但还是刻意问一句:“哦,这样啊,那…你是老谢的妹妹?”
“呵呵,白姐,我姓于,您叫我小于就好。”笑声柔媚,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这声音令白帆脑海里突然匹配到一个女人的身姿来。
这时,电话里传来一个小女孩说话的声音,虽听不清小女孩说什么,但听到小于的声音:“妈妈在跟一个阿姨打电话,你先回房间写作业好不好?”
看来这个小于已经成家有孩子了,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白帆等了下,体谅道:“那麻烦帮我问一下老谢,还要我等他过来吃饭吗?”
“外面这么大的雨,华亭哥肯定很担心你,白姐,要不你先回家吧?我这边感觉没那么好修,估计要搞很晚,真是对不住了,待会儿,我帮你跟华亭哥说一声,也让他放心。”这小于倒干脆,电话里就给人做了主。
白帆:“我人已经到了...这样吧,我再等一等。你让他抽空给我打个电话,谢谢。”
“哦...好吧,那可能要等一等的。”
“没事。”
又等了半小时,已经过了七点半,谢华亭的电话才打来:“白帆,你还在等我?唉,我这边还没完事,他们小区物业太不给力了,就我一个人在处理,她家里还有孩子,都吓哭了,我这一时走不开啊!”
他这语气又急又躁,倒好像是说白帆不识大体、不懂轻重、胡搅蛮缠地非要赖着等他过来约会似的。
但白帆很快抓到重点:“只有你一个人?那要我找人过去帮忙吗?”
“那倒不用,大体上补了个七七八八,我再收收尾。你自己能回去吗?带伞了吧?打个车啊,外面雨特别大!”
电话里传来小于的声音:“华亭哥,你衣服都湿了,我找了身他没穿过的,你快换上,别着凉了。”
听起来,小于在旁边找了男人的衣服给老谢。但怪的是,她老公呢?怎会老谢一个人在修?
谢华亭急急躁躁:“白帆,我今晚不能跟你多说了啊,他们家满地的水,弄不好已经渗到楼下去了,我待会儿还得找他们物业去。”
白帆:“好,那你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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