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向老师锄草手段了得,班级里的学生现在已经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了。
学习的时候人都不会想太多,直到期末临近,等班级群里发出一张分班图片的时候,乔南才从即将分班的飘飘然的感觉里落地。
真的分开了。
情感落地生了根,但是现在要被拔离地面一部分。
乔南后知后觉,大家也后知后觉,连带老师也有些恍然:已经有一年的感情了,分离来的果然很突然,但是却也在意料之中。
“怎么?现在才愁眉苦脸,是不是太晚了?”徐安抱着乔南,这次倒是没有演戏了,伤心早咽回了肚子,发酵出来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了好几滴,“其实我也怪舍不得你的,上哪里找我这么好的同桌。”
“你抢我台词了。”乔南瓮声瓮气地呛徐安,即使是这种场合,两个人也还是说着有些煞风景的话,“撤回,让我说。”
隐隐约约的抽泣声在耳边远离又靠近,很奇怪,分明不是别离,但还是忍不住哭泣。
“好喽,你们只是分班了,不是各奔东西了。”向老师走上前,摸了摸乔南和徐安的脑袋,这次倒没有顶着笑脸了,向老师人高,于是只能垂眼看着两个抽抽嗒嗒的女孩子,怜爱快要溢出来了,“不是在一个班上课,但是能一起玩儿啊。”
“等以后真各奔东西了,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呢。”向老师弯下腰,抱着两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向她们施以大人的宽容。
最后在暑假的时候,徐安和乔南一起出去玩了。
家长虽然担心,但还是答应了出行需求:因为工作忙,没有空余时间,所以双方家长都放自己孩子“自由”。
那大概是一段极自由且值得回味的时光,里面全是快乐。
她们再一次与海见面,捧着细沙任由它从指缝中逃窜,亲吻海面。
晨时日出,午时漫步,夕阳与风行。
又泛舟游湖,躲在荷的叶与花中谈着悄悄话,纸伞随笑声晃悠,但总不会脱离覆盖她们的范围。
在亭中,与其他游客一同,支着脑袋,听荷与雨的呢喃。
……
甚至于某段并未说好的旅途中,徐安和乔南,遇见了早早踏上旅途的盛景。
自是欢笑不断的,从天南说到海北,最后又回到地面,回到旅途。
那必是一段极快乐的时光,值得反复咀嚼,回味。
直到开学前夕,后脚迈进了自己的房间,那段旅程才算是暂时结束。
人恍恍惚惚到校,又按着分班表走到对应班级,才觉得真正到了高二了。
乔南忽的想起,燥热的夏天里,有什么在生长,有什么在烈日下,流着汗渍,站的笔直,不敢吭声……
有什么在烈日下,委屈巴巴地看着,却又不能多说什么。
——是军训的学妹学弟啊。
乔南感慨,并万分痛恨地咬了一口冰棍。
有人升上高二,那自然也有人从两个多月的假期里被捞出来,接受烈日的洗礼,成为一名对未来校园生活充满冲劲的高一新生。
现在是下课时间,乔南叼着冰棍,从小卖部走到高一军训的操场边,躲在树荫下,看着桩子一样干巴巴站着的新“高中蛋子”,难免觉得有些好笑。
说起来乔南她们这一届的学生,那可是受尽了天气的好处,一周的军训,每天都要下雨,刚好在上午和下午需要训练的时候,不严重,但也到了不适合学生站在雨里训练的程度。
最后是改成了室内,纯聊天。
军训结束当天下午,雨就彻底停了,甚至还出了一轮彩虹。
一只橙红色的蝴蝶划过,又消失不见。
在没受过苦的新高二围观观众里,乔南这种还算是正常,还有直接把班里遥控器带过来,给人家表演天气遥控——没什么用版。
当着人家面,吃冰镇的西瓜,咬牙切齿的新生咽下了口水,最后,在一声“报告!”里,教官特赦,活人气息相当足的新生冲向了距离不远的学长学姐。
在烈阳下展开报复意味相当浓的追逐战。
还不大的孩子,连半只脚都未踏入过多少人情里,火星一样的汗水撒在了操场上,大概是想着去年的这个时候,未出现的太阳,未见证地上升不起的太阳并列,今年的云掺和不了热闹,被驱逐向远海。
顶着太阳在操场上多走几步就是大汗淋漓,何况是现在被追着跑。
乔南何其不幸,远远围观的群众里,嬉笑声没她的一份,但是被围堵却是实实在在的有被照顾到。
按道理来说,区区高一,高二学长学姐那肯定是不带怕的,他们昂起头的威望只比久带黑眼圈的高三学子差点。
但现在是特殊情况,新生苦学长学姐食物诱惑已久,揭竿起义,并得到压制新生的教官的帮助。
现在是新生士气直逼天际,高二学长学姐节节败退。
“转播实况的话,那应该会很精彩。”乔南躲的够迅速,而且学妹有意放水,等她走到徐安旁边的时候,就听到她在嘀嘀咕咕,一点不犹豫掏出录像机。
“你居然还把这玩意带过来了!”乔南有些震惊,但转念一想,学校只由在校期间不能带手机的规定,但是录像机不是手机啊,转口就是伸手要一份,完全没有愧疚感,“我要一份!你肯定拍了我,我要求,强烈要求要一份!”
“好好好,你别挡着我了!”徐安答应的很快,她现在只想把这段拍进去,实在是太好笑了。
已经有人被学弟围攻了,嚎叫声很大,乔南眯着眼睛看,发现很眼熟。
再仔细一看,啊,确实是老熟人。
“诶诶,镜头往左边挪,我看见罗子然了。”乔南拍拍徐安的肩,让她挪动镜头。
“在哪呢?在哪呢?”徐安现在倒是不烦乔南了,不管镜头,扭着头就去问乔南。
“那里呢,你在把头往左挪一点,看看是不是有一堆人叠着!”乔南挪着徐安的镜头,自己也在看,还不忘感慨,“别说,罗子然招惹人的招还挺多的,人都快看不见了。”
镜头总算是将那座人山给捕捉到了,徐安透过镜头看去,笑意明显:“别说,罗子然这货还真是有两下子。”
追罗子然的人是相当多的,一大群追着高二学生跑的人,十个必有一半以上是追着罗子然跑的。
罗子然其人跑得快,反应力也不差,人脑子里全是坏水,一笑起来那更是欠揍的没边。
乔南亲眼看着他提着一袋子雪糕,从队伍前头吃到后头,每个班都不肯放过,甚至还做了称赞每个雪糕的纸条,一路吃过去念过去,人挺快乐的,当然,那个快乐的人只有他。
但是,新生咬牙切齿,教官同仇敌忾,空调控制不了天气温度,教官同受苦,雪糕的凉熏不到教官身上,但是仇恨值能被同等拉高。
罗子然完全没有想过,自由活动能来的这么早。
当然,其他人也没有想到。
等欢呼声渐起的时候,罗子然早早开跑,但是,咬牙切齿的新生可不会同意他和其他“友好亲切”的学长学姐“潦草”收场。
就算看在是一个学校的,他们都应该给友爱的学长学姐一个“爱的抱抱”。
“你们犯规!啊——”罗子然被压得只剩下一只手还在外面,扒着操场上的假草,锤着地,干吼着,引得笑声更大,“没人想救我吗?”
“兄弟,实在是救不了你。”另一声道传出来,那并不是乔南和徐安认识的人,他言语里歉意是有的,幸灾乐祸和窝囊也不少,“实在是我也被抓住了。”
“罗子然!都怪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另一个同样被压着的人声音更大,隔的有点远,但声音还是穿过热闹的笑传到了人耳朵里,这人倒是认识了,是任无雨,之前是乔南她们班的数学课代表,现在看来应该是个罗子然一个班,名字听起来又像是个斯文的人,其实闹得最欢的那一份也包括他。
“害死你爹了!”
欢腾声更大,好像要顶了天。
乔南和徐安也在笑,烈阳不客气地照下,偏要在人的皮肤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照得人脸上的笑也晃眼。
高三生也被吸引出来,阴影遮着,叫人觉得凉快,飞鸟的翅膀相互摩擦,朝天际飞去,只落下一片羽毛,划出一道线,直指远方。
“学弟!我来也!”有人从楼梯口出现,直愣愣的冲到了操场上。
甚至因为跑的太快翻了个跟头,刚好被敌方阵营抓住,又是一座小小的山垒起来。
楼梯和人的鞋底摩擦出的声音越来越频繁,未被作业驯服,仍叫嚣这的人往下走,汇成了一条河流。
参与的人越来越多,水沸腾的时候都没这热闹,让人开怀,叫人觉得那再好不过。
乔南和徐安看了好大一出戏。
等乔南再转头看徐安的时候,才发现那人正把镜头对着乔南。
“别光拍我啊,小安子,拍拍你自己!”乔南大大方方地,还在笑,把摄影机转过来,对着欢笑的两个人,两个人的眼睛里泛着天上投下来的光,“来,一起!”
镜头里的两人挨着,背后是军绿色和天蓝色搅和在一起,太阳照下来,没有人觉得晒,连飞扬起的尘埃都生机盎然。
远去的鸟儿又回来,带着一朵橘红的花和一缕思念。
乔南看着视频里惨不忍睹的景象,只想笑,看着窗边停栖的蝴蝶,最后觉得,那真是很好。
那何其有趣,将踏过的痕迹转换为欢笑,成就一段回望只觉得值得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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