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怔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怎么可能?”
蓝旋念悠然笑了笑,“很简单,只是一个相位变换技术。”
“相位变换?”
“白沙屿的每一寸土地都被一层特殊的动态量子膜覆盖,我可以通过调节膜的频率,将一个物理空间投影出不同的状态。”他指向远处的白色别墅,解释道:“这栋别墅本来就存在于这个位置,只是之前处于休眠相位,所以不会显现出来。”
“现在它处于活跃相位,我就能看到了。”冉冉理解得很快,她立刻想到了一个问题,“所以……这些景象,甚至整个岛屿,都可以随时变换形态?”
“没错。”蓝旋念露出微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就像是具有生命。”
冉冉消化着这些难以想象的知识,半晌才想起来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此刻正是白沙屿的落日时分,天际一轮橙红色的夕阳,余晖洒在海面上,晚风和畅。
蓝旋念垂眸,声音温润:“这是我们的故事正式开始的地方。”
他带着冉冉走进了那栋坐落在悬崖边的白色别墅。
在冉冉的梦里,有许多细碎而模糊的关于这栋别墅的场景,而此时是她第一次在现实中步入这里。尽管如此,跟在蓝旋念身后走入时,她仍然察觉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白色大理石地面映衬着墙面上深邃的黑色哑光色泽,整个空间透露出一股清冷的理性,和主人的气质如出一辙。落地窗外,夕阳正缓缓沉入海天相接处。
蓝旋念从玻璃酒柜里取出一瓶红酒,旋开瓶塞,一股馥郁的果香在室内缓缓弥漫。他在吧台上放了两个透明酒杯,修长的手指倾斜瓶颈,注入酒液。
他声线沉稳:“你想恢复所有记忆,对不对?”
冉冉没有丝毫犹豫,“当然。”
“那就和我玩一个游戏。”蓝旋念将一杯酒移至冉冉面前,“每人轮流问一个问题,答不出就要喝半杯酒。”
冉冉看着杯中摇曳的暗红色液体,接过酒杯,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酒量不太好,但如果问对了问题,或许不会落于下风。
蓝旋念微微一笑,颇有绅士风度地一抬手,“你先。”
冉冉想了两秒,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活着离开这片栖息地?”
塔洛斯对这片土地的封锁从百年前就开始了,之前冉冉在酒吧听闻过一些怪谈,比如西南边陲的盗墓者被突然出现的“光幕”所重伤,还有一些背包客在西北部的某个荒原上感到头痛欲裂,不得不半路折返。当时的报道讲这些怪事时轻轻带过,将之解释为特殊的雷电现象以及残留辐射的影响。
冉冉想离开,但一定要活着离开。
蓝旋念似乎对冉冉的问题毫不意外,他没有迟疑,面无表情地喝了半杯酒。
冉冉知道蓝旋念不会这么容易回答这个问题,却还是有点泄气。
“轮到我了。”蓝旋念平静地问:“前几天受的伤,现在还疼不疼?”
冉冉怔了一下。
之前学习近身搏击的那几天,难免因为肢体碰撞受了些轻伤,不过那位老师下手很有分寸,全程控制着力道,冉冉身体上的几处淤青已经基本消了。
她没有想到蓝旋念会知道这件事,也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不疼。”
蓝旋念点了点头。
冉冉心情有一瞬的复杂,却还是按自己的计划继续问:“你现在和塔洛斯之间是什么关系?”
她好奇这个事情很久了,蓝旋念在以顾谨的身份存在时,曾是塔洛斯的主要创造者,但如今塔洛斯全面接管了仅存人类的社会系统,理论上来说蓝旋念也是它的被统治者之一。冉冉不知道蓝旋念作为前创造者,是否具有超然于普通人类的地位。
蓝旋念沉吟了一瞬,答道:“农夫和蛇的关系。”
冻僵的蛇恢复活力之后,随时准备咬农夫一口,置之于死地。
冉冉有点同情蓝旋念了。
她不知道的是,蓝旋念的回答只反映了他和塔洛斯之间的部分关系。他不是手无寸铁的愚善者,塔洛斯也不是只有低级思维的冷血动物。
“作为如今的苏冉冉、曾经的沈染,你有没有爱过我?”
冉冉抿了抿唇,斩钉截铁道:“没有。”
她现在没有作为沈染时候的全部回忆,但从那些支离破碎的梦里可以感受到,沈染和顾谨之间的相处存在某种不对等的关系,这让那个染染受了许多委屈。至于如今的她,实在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只能给出这个回答。
蓝旋念仍然神色平静,眼睫却微微垂下,握着酒杯的指骨紧了一瞬,泛出一丝青白。
冉冉问:“塔洛斯对栖息地的封锁,是否存在较为薄弱的缺口?如果有,在哪里?”
“这是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的回答是‘有’,至于第二个……”蓝旋念举起酒杯,将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放下后,唇边留有半滴深红色酒液,给这张英俊的脸添了几分妖冶。
他慢慢舔了舔唇,给出了自己的两个问题。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和我一起生活,并且不觉得痛苦呢?”
冉冉的目光从蓝旋念脸上移开,细白手指在酒杯外壁上停留了很短的一瞬,举起酒杯,喝了一半。
她本以为红酒的度数不高,没想到蓝旋念拿的是百年前顶级酒庄生产的红酒,这样遗留于世的好东西已经不多,酒香的层次到达极致,本该被专心品尝,却被用作游戏中的道具。那位酒庄的庄主若是在天有知,恐怕会被气得活过来。
冉冉喝得急,杯中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而下,化为一路燎原的火焰,将她的百肢百骸炙烤得一阵颤栗。
蓝旋念等她喝下的酒余韵过去,问了下一个问题:“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会选择陆蕴言做你的伴侣吗?”
冉冉没有留心蓝旋念的神色,当真想了想这个问题。
她和陆蕴言的性格很像,一起相处的时候也很愉快,或许是由于精神同频,陆蕴言对她也萌生过好感。不过……和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在一起,相处久了也会乏味的吧。
“或许会的。”
她故意扬起嘴角,给出了一个完全出自真心的回答。她想气一气蓝旋念,算是报复他今天飙车吓她。
蓝旋念神色不变,拿起酒瓶往二人杯中各加了一杯红酒,音色冷沉:“我们继续。”
他问:“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冉冉:“……”
认命地喝了半杯。
冉冉问:“我小时候养过一只猫,它叫什么名字?”
蓝旋念气定神闲:“你没有养过猫,你养过一只狗,他叫皮皮。”
冉冉急了,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他是查了自己的资料吗?
实际上,这是她从前自己告诉蓝旋念的,只是她顺口说过就忘了。
蓝旋念问:“罗马帝国的第一任皇帝叫什么名字?”
冉冉咬着牙把杯中酒喝尽。
历史是她学得最差的一门科目,她能记得这种东西才有鬼。
几轮下来,冉冉的脸色渐渐发红,意识也开始游离于身体之外。
她勉强抬头看向蓝旋念,气息有点不稳:“你……你耍赖……”
蓝旋念微微笑了一下,他也喝了不少酒,却仍然清醒。
他的身体经过改造和强化,肌肉骨骼和体内的酶都异于常人,别说是对酒精,就算是对致命的毒素,都具有超常的耐受量。
这个游戏,冉冉从一开始就输了。
冉冉身体一歪,向地上倒去,被蓝旋念一把扶住。
他托起冉冉的膝弯,抱起她走向主卧。
冉冉的身体陷在柔软的白色大床上,她隐约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平时睡的床,然而醉意袭来,眼睫颤了颤就合上了,酡红的脸往枕头里埋了埋。
蓝旋念撩开冉冉颊边的发丝,指尖轻触她的脸庞,听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心尖像是被羽毛一下一下地撩动。
晚风吹起纱帘,带来湿润的植物气息。冉冉的脸颊和脖颈被月光衬得光洁如玉,娇嫩的唇瓣微微翕张,像是不自知地发出邀请。
她身侧的男人没有委屈自己,俯下身细细品尝那一点红唇。
唇齿相依间,女孩乖顺得不像话,任他采撷,全没有白日里的防备。
吻得激烈时,冉冉因缺氧而呼吸急促了几分,不适地“嗯唔”了几声,像小猫的叫声一样微弱。
蓝旋念喉结滚了滚,撑在冉冉身侧的指节隐忍地握紧,最终还是翻过身去,将她抱进怀里,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冉冉渐渐睡熟。
在梦里,她仍然在这间别墅里,不过,是以沈染的身份,在百年前来到了这里。
她原本只想过来借个电池,给她那辆停在荒野里的无人驾驶车充电,没想到遇见了自己那间小工作室的大金主——顾谨,不得不强行营业、虚与委蛇。
没想到顾谨紧抓着她之前在比赛中咬了他这件事不放,微笑着表示自己要撤资。
沈染别无他法,豁出去似的说:“要不你也咬我一口,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行不行?”
她只是想阻止顾谨撤资,毕竟自己的工作室才刚起步,在这场比赛获奖之后本可以吸引更多的风投公司,如果他们听说之前的主要投资人突然撤资,肯定会望而却步。
当然,她并不觉得眼前的男人真的会咬她一口,毕竟大家都是文明人……
没想到顾谨玩味地瞄了一眼她的脖颈,慢条斯理地用指尖划过她的锁骨,似乎在寻找下口的地方。
沈染后背寒毛直竖,下意识地向后退一步,腰却落入男人带着热度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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