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没有食言,他几乎有时间就去宫里看望叶之秋,最恐怖的一次是持续了半个月,差点让李芍以为两人之间有些什么。
叶之秋也自觉不妥,可为了自保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除非哪天太女站在自己面前,说不会杀她,叶之秋才敢放松警惕。
当第一片树叶泛黄落下的时候,预示着秋天的到来,不免穿厚实了许多。
女帝在秋日,会携君后前往大寒寺,为天下百姓祈福,此时皇亲都会随行。
李芍跟着女帝前去,叶之秋也跟在了队伍里面,只不过一众的下人是没有马车可坐,只能走过去。
城外汇聚,叶之秋一直跟在李芍的身后,按照师傅的说法就是学着一些,知道流程,往后自个的时候也不至于乱的阵脚。
叶之秋是打心眼里佩服李芍,在陛下身边办事,需小心谨慎,可人非机器,哪能一点错也不犯。
可李芍就是有这个能力,万事小心谨慎,绝不放松一刻,入到耳朵里的话,在心里转悠两圈才琢磨着说出口。
要是想一下次学会李芍的本事,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跟在后面久了,耳濡目染的,倒是比强硬的教学要明白的多许多。
君后为人和善,很少对奴才发脾气,见到谁都是一副可亲的模样,这也是为什么,女帝对他如此尊敬的原因。
国家有一位善良的君后,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事情。
楚湘王的马车在陛下的后面,叶之秋只需要转个脑袋就能看见。
只是听闻此次楚湘王并没有前来,身体抱恙在府中休息,只有秦玄一个人代表王府跟随陛下。
叶之秋可不相信,楚湘王那模样是身体会有疾的状态,明显是忽悠陛下,她不愿意来,陛下也不强求。
上次酒楼一别,和秦玄就再也没见过了,本就是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只是因为机缘巧合而碰见了。
不免心中叹息,算来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也就只有秦玄一人了。
出宫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出城就更不用提了,叶之秋走在路上眼睛止不住的乱看。
皇室出行,气派十足。
整齐的马车在山道上行驶,耳畔是车轮压过泥土和石块的声响,夹杂着风吹树林的哗哗声,以及鸟儿惊动时清脆的鸣叫。
帘子被掀开,露出君后的半张脸来,他端着一碗羊奶羹递给了李芍,“这甜的东西世子喜欢,你将它送去给世子。”
李芍接过后应了声。
在此期间,叶之秋一直偷偷,透过那点开敞的帘子,观察君后的外貌。
肤若凝脂,口若含丹,不似秦玄那般的清瘦,也没有祁渊的力量感,而是另一种微胖的富态,是个娇憨感十足的美人。
帽子被拍了一下,叶之秋猛然收回视线,李芍把那碗羹塞给了她,下巴扬了扬,意思明显不过。
再见到小世子难免有些尴尬,叶之秋心中自然是不愿意的,可她又不敢去反驳李芍,毕竟和女帝君后就隔着一块木板。
只好咬牙,转身走了过去。
还好棋珠在马车的另一侧,并没有注意到叶之秋的到来,不然怕是看见人,又要嘲讽几句。
凑近小窗,叶之秋压低的声音说,“世子,君后知道您喜欢吃甜的,特意让奴给您递来奶羹。”
叶之秋敢保证,自己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里头的人绝对是能听见的,就一块木板,上头还掏了个窗户,能有多隔音。
为了以防万一,叶之秋抬高了一点声音又说了一遍,可还是没能获得秦玄的回应,反倒是马车另一侧的棋珠绕了过来。
瞧见叶之秋,眼睛一瞪,眉毛都要束起来了,明显的不待见,“叶公公怎么,想见我家主子?上次走的时候,可是没一点留恋。”
“君后让奴才递奶羹过来,奴才是无所谓,但糟蹋了君后的心意是大。”叶之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个时代的男人都那么斤斤计较的么。
君后都搬出来了,棋珠想要嘲讽的话语只能咽下去,憋着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干瞪着眼睛。
“把东西收下。”马车内的人终于舍得开口说话了,却并不是理会叶之秋。
都能听见,就是不愿意搭理她,叶之秋也不傻,自然是明白了秦玄的刻意疏离,也正好是她想要的结果。
说来人也是欠的慌,明明是自己主动的,可当秦玄真的放下,叶之秋心中也难受起来。
她是舍不得秦玄的,从各种意义上来说,秦玄对于她来说,和李芍一样重要。
李芍是长辈,一直关照和保护着她。
而秦玄的定位异常模糊,不合时宜的相见,过分的亲密接触,互相拯救对方于水火。
多思无意,心中叹了口气,把东西递给了棋珠就往回走了。
此时帘子被撩开一角,正好能够看见叶之秋的背影,她不同于其他的太监,走路时身板挺拔,始终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期望。
秦玄眼神暗淡下来,逼迫自己收回了视线,那碗奶羹虽然合胃口,却始终是咽不下去。
总是能想到,叶之秋捧着这东西,在车外头和自己说话的场景。
大寒寺接到女帝前来的消息,早早就准备好了厢房,迎接女帝的到来。
远远就看见一排的僧人站在寺院门口,等待女帝,场面隆重,看的叶之秋跟着在心中感慨,这就是权利啊。
在寺庙内住一晚,与住持交谈解惑,已经是每年的必备环节了,众人也会跟着陛下一同在寺院中过夜。
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和秦玄一起,感慨时间变迁。
大仓法师站在队伍的前面,叶之秋一眼便看见了她。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身上更添了平和的气息。
为了体现陛下与百姓同等的理念,寺庙在此期间依旧对其他香客开放,只不过后院让人看守,禁止百姓进入。
女帝并不会去拜佛,最多上一炷香,而君后是相信佛祖,所以跟着僧人一起诵读经书。
女帝则是和大仓法师,前往了后厢房内,其余人自由行动,并不多加干涉。
李芍守在厢房门口,等待着女帝的结束,可叶之秋就没有那个耐心了。
偷偷的跑出去,在寺庙外头溜达,望着人来人往的香客,发现大多数都是男子前来的多。
叶之秋长得白嫩又显小,往那里一站讨喜的厉害,坐在寺庙前的石头上,笑眯眯的拿着树枝晃悠,更加是惹得来往的男子想要上前捉弄两下。
黄灿灿的银杏树下,叶之秋正仰着脑袋欣赏这棵,已经有几百年历史的树。
据说大寒寺曾经发生过一场火灾,周边的植被都未能幸免,唯独这棵百年老树,在那场大火中毫发无伤。
从此,这棵银杏树越发枝繁茂密,成为了大寒寺的代表之一。
“小公公是跟陛下来的吧。”两位年轻的男子互相挽着手臂走过来,模样清秀,眼睛笑的弯了起来。
突然被搭话的叶之秋有些不知所措,一股脑的爬站起来,头一次被搭讪,还有点害羞,挠着脑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青涩的模样逗得男子笑的更加厉害,“你怎么不在里头陪着陛下啊?一个人到外头来。”
“我不过是一个小太监,我师傅在里头呢。”叶之秋憋了半天,终于组织好了语言。
“那这个给你。”男子从胳膊上挎着的篮子里,挑选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递给了叶之秋,“这是供果,吃了有福气。”
突如其来的好意让人受宠若惊,叶之秋接过了连忙道谢,那两男子也只是笑笑,没多聊几句就走了。
棋珠被突然掉头就走的世子弄的一头雾水,追上去询问道,“主子不是说有东西落在马车上了吗?”
“不需要了。”秦玄面容紧绷,走路带着风似的,一刻也不愿意多停留。
那树下女子的身影实在美好,美好到可以吸引他人的善意,秦玄心中像是被打翻了醋似的,酸的厉害。
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叶之秋对自己的态度是如何。
而秦玄也不是傻子,多方位的暗示,不可能不知道。
可还是放不下,对拉着自己逃跑,危难时的温暖拥抱,都是让秦玄无法自拔心动的原因。
只恨自己太容易动情,却又没有足够的洒脱。
还在银杏树下,端详着苹果的叶之秋,自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见打马而来的祁渊,欢快的招手,大大方方的把刚才的东西展示给他看,炫耀的口气不能再明显了,“这是刚刚两位公子送给我的,说是供果。”
祁渊微微挑眉,“供果是个好东西,说是吃了能带来好运。”
“我这可不能给你。”叶之秋瞧见祁渊探究的眼神,立马把东西挡在了身后。
祁渊懒得和她计较,伸懒腰道,“我又没说要,寺庙里头这东西多的是。”
祁渊此番跟随而来,为的是保护陛下安慰,刚才绕着寺庙一圈巡视完,就见到了叶之秋冲他招手。
树下的女子脸上洋溢着笑容,像是一朵生长在野外的小雏菊般。看似脆弱,实则生命力顽强。
不需要精心的呵护,便能从贫瘠的土壤中破土而出。
“其实你挺好看的。”
没来由的一句话,听的叶之秋一愣,这是被夸赞了?
“你再说一遍?”
叶之秋甩了甩耳朵,难以置信的看着祁渊,这人会夸赞自己?
“没听到就算了。”祁渊带着佩刀,不方便入寺庙,便坐在了叶之秋之前坐的石头上。
被夸赞了,叶之秋的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那是挺好看的吗?我对自己的外在一直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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