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的肿胀消了一些，但医生叮嘱还不能进行跳跃和落地冲击训练。

沈明川被憋得快要发霉，只能在宿舍做一些简单的力量练习或者对着文化课本发呆。

文化课，尤其是数学，对她来说简直是比脚伤更痛苦的折磨。

这天下午，她对着数学试卷最后两道大题抓耳挠腮，草稿纸画满了一堆自己也看不懂的符号，烦躁得想把卷子撕了。

“啊啊啊！这什么鬼啊！导数是外星人发明的吗！”她终于忍不住，把笔一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哀嚎。

巨大的声响让对面正沉浸在物理竞赛题中的林晚星眉头狠狠一皱，被打断思路的不悦让她周身的气压瞬间降低。

她抬起头，冷冷地看向噪音来源。沈明川正对上她冰冷的视线，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随即想到自己的脚伤和满卷的红叉，委屈和烦躁一股脑涌了上来，破罐子破摔地嘟囔：“看什么看！做题了不起啊！我又不是故意吵你的！这破题我就是不会做嘛！”

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和一丝……撒娇的意味？

林晚星被她这理直气壮的“委屈”噎了一下。

她本想冷冰冰地回一句“不会做就安静思考，吵闹解决不了问题”，但话到嘴边，目光扫过沈明川面前那张惨不忍睹的试卷，以及她因为挫败而微微泛红的眼眶，那句刻薄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想起了那张被压皱的成绩单，想起了那句“数学还是不行”。沉默在宿舍里蔓延。沈明川以为林晚星会像往常一样甩给她一个冷眼然后继续做题，却没想到对方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的试卷？

就在沈明川准备再次开口抱怨时，林晚星站了起来。

沈明川瞬间警惕起来，以为她要发难。

然而，林晚星只是走到自己的书架前，手指在一排排整齐的书脊上掠过，最终停留在几本厚厚的笔记本上。

她抽出一本封面写着《高三数学精要（导数专题）》的笔记本。

笔记本干净整洁，字迹清秀有力，重点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得清清楚楚。她没有说话，拿着笔记本，走到沈明川的书桌旁。她甚至没有看沈明川的脸，只是将笔记本轻轻放在那堆零食包装袋和空饮料瓶旁边，一个相对平整的空隙处。

“导数基础概念和常见题型解法。”林晚星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例题有详细步骤。自己看。”

说完，她转身就走，回到自己座位，重新拿起笔，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沈明川彻底愣住了。

她看看桌上那本散发着淡淡墨香、整洁得与她桌面格格不入的笔记本，又看看林晚星挺直而冷淡的背影，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弯。

冰山……给她笔记？

数学笔记？

还是她最头疼的导数？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难以置信、受宠若惊和强烈好奇的情绪瞬间冲垮了沈明川。

她几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本笔记。

里面工整的字迹、清晰的逻辑、详尽的例题解析，像一束光，瞬间照亮了她被数学折磨得一片混沌的大脑。

她第一次发现，那些面目可憎的符号和公式，竟然可以被梳理得如此条理分明！她下意识地看向那道卡住她的大题，尝试着按照笔记上的思路去套用。

几分钟后，她竟然真的摸到了一点头绪！“哇！原来是这样！”沈明川忍不住低呼出声，兴奋地拍了下桌子。

林晚星的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轻微的痕迹。她没有回头，但紧绷的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

那声恍然大悟的低呼，像一颗小石子，轻轻投进了她平静的心湖，漾开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沈明川沉浸在解题的豁然开朗中，暂时忘记了脚伤的郁闷和对林晚星的复杂观感。

她偷偷瞄了一眼林晚星的背影，那挺直的脊背似乎不再那么像一块无法融化的寒冰了。

冰层之下，仿佛有细微的暖流开始悄然涌动。

沈明川看着笔记上娟秀的字迹，第一次觉得，这座冰山，好像……

也没那么冻人？

甚至……有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