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一女子身穿官服持着令牌靠近。
“我乃宫正司女官,尔等还不跪下。”
这个声音落下,旁边的女官和士兵就上前驱逐了绑着满愿的人,给她解掉了麻绳,脱力跪到地上,手上因为用力过大,全是血痕。
“陛下选妃,此女子我宫正司要了!”其他女官上前将满愿扶起送到车驾中的软榻躺下。
当今陛下还是太子时,那时才十四岁,太后驾崩,太子孝顺,足足守孝三年,孝期满后又遇先帝驾崩,太子伤心至极,十七岁登基,一边处理政事一边为先帝守孝,今太后劝了他许久以江山社稷为重也无果,今年孝期满,太后以死相逼才让他开始选妃,满朝臣子都动了心思,要把自家女儿送进去,但太后怕皇帝找理由不进后宫,直接让宫正司全国寻找美貌女子。
暂时脱离了危险,满愿到车上时就放心地昏睡了过去,女官看了一眼对旁边的人道,“去查清她的身份。”
“满愿,余水人,家中行商……”
“商女?”女官皱眉重复道。
“对,但是家中堂兄是当今圣上的太师。”
“娘娘正好需要这样的人,看好了,要是让她跑了你们也别顶着这个脑袋了!”
“是!”
船身被水摇得微微晃动,满愿醒来时头还是昏昏沉沉的,透过船舱的窗户看见外面满天的红霞包围在广阔的江上,天上鸟雀飞过,低飞时拂动水面的波澜。
船上是穿着一样衣服忙碌走动的宫人,满愿想要叫住她们却发现根本无人搭理,她自顾自走了出来,到船边的时候才有人上前来拦住她,“秀女,船上风大,也不安全,快回去吧!”
满愿见终于有人搭理自己,连忙道,“我想见宫正司的女官大人,她救了我,我想当面感谢她。”
眼前的宫女想也没想就冷冰冰地答道,“大人要务在身不便打扰,秀女是圣上的待选宫嫔,大人所做之事理所应当,不必感谢!”
“宫嫔?”满愿愣了,她什么时候说要当皇帝的妃嫔了?连忙解释道,“大人救命之恩待我回禀父母,他们一定会百倍奉还,还请转告大人,不管她需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
满愿此时大概也明白了,这个人不是单纯善心大发要救自己,那便只能试探着她们要什么了,如果是要钱还好办,如果一定要自己进宫,那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跟堂哥有关,堂哥不可能不先给父母通气就让她去,那就只可能是堂哥的政敌了,即使如此,也是想利用自己牵制堂哥,不然就不是让她去做秀女,而是直接绑了关一个地方,所以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我们大人清正廉明,不会接受行贿。”宫女说完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便上前来让满愿回去,伸出的手明摆着要是她自己不愿意走那就要上强制手段了。
满愿这就明白,她们应该是想要人了,只是堂哥的政敌……他曾是太子少师,如今太子即位,他又深受当今皇帝重用,几乎是满朝文武都想要他下台,一时她还真想不起是谁要用她来威胁堂哥。
只是当今皇帝登基任了堂哥中书令后,堂哥害怕政党之争牵连就将满愿和满愿的父母保护得很好,所以尽管他们从小就定了婚约但两个人现在也还没成亲,不过知道他们两个人关系又煞费苦心把自己弄进宫去,抛开身份不谈,怎么都感觉有些闲。
满愿乖乖地跟着人走。
身后传来那个宫女冷冰冰的声音,“余水满家,别想着逃!”
满愿紧了紧手,轻笑一声道,“这样的好事我有什么理由逃呢!”
水路一路向北,本来开春已经融化的雪水随着北上又重新结晶。
水路上岸满愿被戴上帷帽送进了一个逼仄的轿子里,连窗户都没有,随着轿子被抬起,晃晃荡荡地离开,又被帷幔憋闷着气,满愿只觉得要吐出来了。
不知道被抬进了哪里,周边走动的脚步声多了起来。
“秀女们,下来吧!”是完全陌生的女声。
满愿赶忙下了轿子,左右两边都排满了跟她一样的轿子,面前站着穿着同样宫服的宫女,只有正中间那个是老嬷嬷的样子,穿着的衣服质感也明显比旁边的人好了不少。
“站好!”嬷嬷手里拿着戒尺,看到因为坐久了一下站起来有些晃荡的女子直接下了狠手“啪”地打了下去,声音响亮得好几个家中千娇百宠的女子都抖了一下。
“各位秀女听好了!从今天开始各位就是皇上的妃嫔,言行规矩都应有皇家气派,接下来就由我来教导各位在皇宫里的规矩!”嬷嬷站到中间,眼神犀利地扫过下面,一手拿着戒尺,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
满愿垂着头,无精打采地望着地下,心里心思百转,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堂哥,能不能让他帮自己逃离选秀,这宫里死气沉沉的,有什么好?
“后宫妃嫔第一条戒律,不可私会外男!”
“……”堂哥应该算内男吧?宫里这什么破规矩!难道进了宫,女子就连男性亲属都要避而远之了吗?
训完话嬷嬷便把她们都放了回去,说第一天就先让她们先休息一下。
秀女们住的地方狭小,一个房间里好几个人挤在一个炕上。
满愿看着身边的床友,有七人,在确定分位前她们几个都要一起挤在这个窄小的房间,等到晚上又肩抵肩,脚触脚相靠。
一个女孩看了看,愣了一会儿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小声抽泣了起来,满愿记得她,礼部侍郎的女儿,贺瑾,来的路上也一直哭,被宫正司的人看见了,训了好一会儿。
家中千娇百宠的孩子哪里有这样小心翼翼的时候,哪里又住过这么差的地方,也顾不得什么宫规,眼泪就落了下来。
旁边有几个人开始安抚她的情绪。
嬷嬷搞连坐,房间内的几个人组成一体,互相监督,谁犯了错若是不及时制止或者上报就要一起受惩罚。
但现在的满愿却是无所谓的,既然有人需要自己那就会给自己铺好路,她什么都不用操心。
此外,若水县的事如鲠在喉,只觉有些人狼心狗肺,不必费神,也少了些为别人的心思,不想再遇到同样的事。
满愿多一个眼神也没给,冷着脸洗漱完就躺在靠墙角的地方睡了。
“她怎么这么冷血!”其他的人看着满愿窃窃私语。
“嘘!小心她听见了心生报复。”
被这一提醒那人却不怕,“我父亲是宗正寺少卿!她区区商女,敢奈我何!”
其他人没再搭她的腔,见贺瑾哭得没那么厉害了便各自去洗漱了。
贺瑾是最后一个洗漱的,其他人都睡了,只给她留了一个满愿旁边的位置。
她有些害怕,觉得满愿不是很好相与,可觉又还是要睡的,只能一边瞥满愿的动静一边小心翼翼地窝到被子里,僵硬地躺了好一会儿,因为哭得累,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满愿睡着睡着就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蠕动,吓了一跳,睁开眼就就看见面前的被子一点一点被旁边的人挪用过去,她自己的被子却被堆放到一边。
满愿皱了皱眉一把夺过自己的被子,再把旁边那个被子给她盖上,这么大的动静,亏得她还没醒。
没睡多久,满愿又感觉自己身上被什么东西死死包围了,气都喘不过来,睁开眼,借着月色,身上挂了一个人,她的被子又扔到了一旁,此时应该是冷了,循着热源钻到了满愿怀里把人缠了个紧。
满愿困得发懵,还是将人推开,把一旁的被子给她盖上。
但半睡半醒间她又摸了过来,又把她推开,一会儿又缠了上来……
来来回回好几次,满愿没辙了,任由她去,侧过身对着墙壁,免得她抱自己胳膊,没想到人贴得更近了,吓得她赶紧平躺下来把胳膊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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