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陆郎

周骞近日来诸事不顺,皆是因为殷乐漪。

属下边替他换药边劝慰他:“只是恰好少将军的狼出现,不代表芙蕊公主就是少将军的人……”

“蠢货!陆欺养的那头畜牲,全军上下除了他自己谁都使唤不动!旁人随意近那畜牲的身都会被它当做食物吃了!”

而那头畜牲不但在他面前保护了殷乐漪,还守在殷乐漪的院子不准靠近,一头狼王抵得上一支精锐,陆乩野可谓是良苦用心。

周骞原本以为自己对芙蕊公主这朵娇花势在必得,没料到竟让陆乩野抢了先。

可陆乩野出身显赫,战功赫赫,又是他顶头上司,哪怕他养的畜牲将他咬伤,抢了他肖想的芙蕊公主做侍妾,他也不敢找上门去问询陆乩野一声。

这便是哑巴亏,位高权重压死人。

但周骞又何曾吃过这种闷亏?

他虽出身、战功皆不及陆乩野,但一母同胞的姐姐是当今陛下的宠妃滟妃娘娘,也称得上是皇亲国戚。

周骞躺在床上越想越恨得牙痒痒,不出了胸中这口闷气他实在不甘心。

他思来想去,总算想到一个解气的法子,吩咐属下,“你去给我把岑柔那个贱人找来!”

雪覆高山,寒风凛冽,商队的车马缓慢的在山中行驶着。

为了让山匪顺利入套,此行扮作商队的士兵只有十几人,押送货物的车马却有十多辆,这在匪盗的眼中便是明晃晃的大肥羊。

殷乐漪和陆乩野同坐一辆马车,说是同坐,但中间隔着货物,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但这装货的马车四面通风,毫无遮挡,殷乐漪头戴帷帽还未曾察觉,自己的纱幔被风吹起,有一搭没一搭地飘到身侧少年的脸上。

她身带异香,清淡沁人,不似寻常香囊香粉能散发出的气息,更像是她多年被香气浸染形成的体香。

哪怕四下霜雪气息冷气逼人,仍旧掩盖不住这一缕极淡的幽香。

陆乩野抬手抓住那一片飘到他脸上的幽香纱幔,少女的帷帽被拉的微微一斜。

后面跟着他们的货车有段距离,殷乐漪掀开纱幔,眼含不解的看向他。

陆乩野面无表情,纱幔的另一角飘向他的下颌。

殷乐漪忙伸手拉回他手中的纱幔,对他含歉的笑了笑后,背过身去。

车轮轧过结冰的地面,辗出冰裂的“咔嚓”声。

车上的少男少女两相无言,气氛微妙。

殷乐漪捧着脸用余光偷偷去瞧他,想瞧一瞧他是否也同自己这般坐立不安。

纱幔却似云雾,朦胧的勾勒出陆乩野的轮廓,如一幅写意水墨般,教人难以琢磨。

殷乐漪忽的忆起一桩压在她心头许久的事,思忖片刻后,才打破安静。

“陆少将军,我可否问你一件事?”

纱幔上透着的少年身影挺拔如竹,慵懒地答一个字:“说。”

“三年前……魏国可是有派过使者来晋国商议和亲?”

殷乐漪问完后,看不清陆乩野的神情,只听得铮琮如泉的嗓音反问她:“你不知?”

殷乐漪摇摇头。

几息后,陆乩野不知联想到何事,笑中带讽:“确有此事。”

殷乐漪的一颗心,如巨石落海般迅速地沉到了底。

三年前,晋国与魏国曾短暂的休战过数月。

有关朝政方面的事,父皇极少与她谈论,她也是从殿中的宫婢太监们口中才能得知前朝的一点消息。

晋魏两国交战数年头一次休战,就连她这个养在深宫的公主都能隐约感觉到,这是要议和的前兆。

但几月过后,不但没有议和的消息传出,晋魏两国反而又开始大动干戈,这件事便被不了了之。

殷乐漪那时也曾问过父皇,是否有意要与魏国议和,但父皇未曾正面回答她,只是依旧和蔼的笑笑,提起旁的事情转了话锋。

如今看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然大白。

两国交战,魏国虽一直占据优势,但晋国并非小国,不是魏国轻易便可覆灭的。打了这许多年,魏国劳民伤财,国库空虚,魏国便想以和亲为由,提出与晋国议和,结束多年战场。

这对饱受战火的两国百姓来说,无疑是最希望能看到的局面。

但晋国拒绝了,她的父皇,必定是拒绝了。

否则唯一能去魏国和亲的正统嫡出公主,怎么可能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岑柔那日被周骞按在刀下时,斥责殷乐漪的话她犹在耳畔。

是她害了岑柔,害了晋国。

主动交谈的少女许久都未曾说话,陆乩野眼尾往她的方向漫不经心一扫,见那纯白的纱幔多了几点深色的水迹。

这次她哭得尤其安静,不是扮乖投机,将眼泪当做向陆乩野献殷勤的把戏。

正这时,异变突生。

成群结队的山匪从四面八方朝他们涌来,手里拿着武器,极快的将他们包围。

殷乐漪从悲伤中惊醒,忙看向陆乩野,“陆少将……怎么办?”

陆乩野佁然不动,看向匪首,仰声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山匪,连魏**队的粮草都敢劫,活得不耐烦了?”

匪首一看就是练家子,抡起手里的大刀往旁边的树上一砍,树轰然倒地,阻断了他们的前路。

“老子劫的就是魏国粮草!他奶奶的熊,老子就是要饿死魏国那群龟孙!”

言辞粗鄙,不堪入耳,但话里话外显然是恨毒了魏国人。

“谁敢轻举妄动,老子一刀砍了你们!”

他高声威胁,指挥着一众山匪挟持陆乩野等人下车,让自己人坐上运粮的马车后,拿了绳子将陆乩野等人捆在路边。

不得不说,这些山匪确实谨慎,若不管被劫持的商队,抢了粮便走,那车轮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迹便会暴露他们的踪迹,商队叫人来支援,便会顺着这些痕迹找到他们的老巢。

商队里只有殷乐漪一个女子委实打眼,有不老实的山匪来掀她的帷帽,见得她真容后,跟见了宝贝似得吆喝:“当家的!这儿有个大美人!”

陆乩野和殷乐漪被绑在一处,山匪色眯眯的伸手想摸一把殷乐漪的脸。

殷乐漪惊慌地往后躲去时,陆乩野一脚踹飞了山匪,那山匪撞到在树桩上,疼得哼唧惨叫。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挡在殷乐漪身前的背影,如挺拔俊松,陡峭岩山,竟一瞬间抚平殷乐漪的慌乱,教她心安。

陆乩野回首瞧一眼发怔的殷乐漪,扯了扯唇角,用只他二人的声量道:“不是说好山匪来时,护我周全?”

殷乐漪哑口无言,这是在暗指她不但没帮上忙,还给他添了麻烦。

匪首提着刀怒气冲冲地走到他们面前,直指殷乐漪,“你——是晋人还是魏人?!”

殷乐漪从陆乩野身后探出半个身子,谨慎道:“我是晋国人。”

匪首眉头狠狠一跳,“既是晋人便放你一马!但这白发小儿伤了老子兄弟,老子定要把他带回寨子,让他好好尝尝苦头!”

陆乩野未见反抗,顺从的被匪首推着走,伪装成商贩的士兵也没有要动手的迹象。

殷乐漪被独自留在树下,见陆乩野被那匪首用刀抵着脖子,押往马车。

他面色平静,眼神凉薄中透着冷淡,即便离生死仅一线,他也好似浑不在意。

“驾——”

车轮在覆雪的路面缓缓转动起来。

“等等……”

清丽似珠玉落盘的嗓音骤然响起,陆乩野循声望去。

粉衣如花般的少女,提着迤逦的裙摆,冲着陆乩野的方向跑来。

寒风无情,将她的帷帽卷向天边不见踪影,娇美的容颜满是焦急,身后的皑皑白雪皆做了她的背景,而她成了这景色之中最艳丽的芙蕖花。

这株芙蕖跑到陆乩野的身前,对他道:“我和你一起去……”

陆乩野面无波澜,动了动唇正欲说话,被匪首打断。

“老子放你一马,你还要上赶着来送死?”

匪首百思不得其解,一旁的山匪小弟点醒他,“当家的,人家是小夫妻俩,当然是要生死相随啊!”

匪首恍然大悟道:“难怪这白发小儿将人往死里踹,原来调戏的竟是你娘子!”

殷乐漪百口莫辩,羞赧的颊边生绯,见一旁的陆乩野也蹙起眉心。

但匪首已认定他们是夫妻,若贸然否认怕引他们起疑。

殷乐漪心一横,忽然柔柔的唤一声:“陆郎……”

她一头扑进陆乩野怀中,“便是死我也要陪你一同去……”

漪漪小公主:陆郎[可怜](表面上装深情版)

实际上:为了得到他的庇护我连公主的脸都不要了[托腮]

陆欺:她又开始在我面前演戏扮乖了,她心里肯定有我[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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