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刚才有没有被认出来，安的表演还没结束，王宇航就压低了帽檐，提前从livehouse出来，径直上了路口的一辆黑色轿车。
王宇航扯下口罩，一边叫李良开车回酒店，一边在微信上给安发信息：我今天来看了你的演出，临时有事先走了。我很喜欢那首凌晨一点的便利店。
“这么匆匆忙忙地跑出来，是不是被人认出来了，？”前面红灯亮了，李良踩下刹车，排在一列车子的后面，这个点交通还挺堵的，“不是到9点才结束吗？现在才8点。”
王宇航专注地盯着手机，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按着九键发信息，“我要是在里面被人认出来，你觉得我会这么容易出来？”
“说的也是。”李良点头。前面的车流开始动了，他踩下油门慢慢跟上。
戏杀青了，但王宇航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按照计划他的下一部戏会在一个月后开拍，这是上半年就谈好的项目，虽然这部剧为了宣传造势，在网上溜了不少可能会出演男主女主男二女二的演员，但在7月份，出演该部戏的演员早就谈得差不多了。
一个月的空档期，陆青玫当然不会让他全部用来休息。这个月里，他要拍完悦己的广告，要出席两个品牌方的见面会，一个在上海，一个在广州。另外，他还有一档真人秀综艺。王宇航麻木地看了一遍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只说了一句：“我要先休息五天。”
发完这条语音，王宇航不再看任何微信留言。他不打算急着回去，杀青后仍旧在宁夏的酒店里住着。他窝在酒店套房里，打了一天一夜的游戏来解压，把中饭当早饭吃，宵夜当晚饭吃。玩够了，他才去看陆青玫给他接的那档综艺的内容。
暴风雪山庄。很奇怪的名字，让王宇航想起了侦探推理。拍摄的地点是在一座北方城市的度假山庄，到时候会有滑雪，有围炉夜话，还有推理案件。果然是推理综艺，只是这个项目后面还加了“迷你”两个字，预计只有五期的体量。
陆青玫给他这个项目的时候，说届时入住暴风雪山庄的人，除了艺人，还有悬疑作家、大学教授、跆拳道教练和其他素人。你在这节目里就是你王宇航，不是扮演张三李四。
“制作这档综艺的何姐，是个推理迷，特别喜欢阿加莎和柯南，她跟我说想让暴风雪山庄尽量做到逼真，让山庄里的人在遇到案件时表现出真实的反应，所以到时候给的提示不会太多。”
王宇航又去听了一遍陆青玫给他发来的语音，心想自己的逻辑推理能力不怎么样，让他去参加这样的节目，还要面对悬疑作家和大学教授，他那点浅薄的文化底子就更加难看了。还不如让他去演一部犯罪推理的剧，最好是那种性格复杂的反派，但他知道这个项目和其他资源是打包的。
“档期合适，能保持曝光率。这个节目虽然是网综，但胜在还算新鲜。”陆青玫说。
去西安游玩，是王宇航的临时起意。他虽然经常飞来飞去，走过国内国外很多城市，但对地理空间没有太具体的概念。他以为西安和银川都属于西北，两个城市离得很近，看到高德地图上两个城市的距离，才晓得并不近，但他既然想到了就决定还是去。
李良不建议王宇航到处乱跑，他后面的行程很紧张，就应该趁着这几天好好休息。
“我想去看看我家细姑娘的老家。”王宇航说，“放心吧，我会在见面会前一天准时出现在上海的。”
王宇航以前到过西安，参加过一期全程都在城墙上跑的综艺。他在凌晨拖着疲惫到没有知觉的身体返回酒店时，在地下停车场捡到了细姑娘。
那时候细姑娘还不叫细姑娘，还是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猫。它可能是走丢了，饿了，躲在一辆路虎的车底下，细细弱弱地叫着喵喵声。
王宇航把它从车底拎出来，藏在大衣里带回了房间，给它洗了个热水澡。他之前没有养过猫，只知道猫吃猫粮和鱼，但大半夜的上哪儿去找这些吃的，而且他也不确定这么小的猫是不是也吃那些，就把牛奶倒在一只杯子里来喂这个小东西。
细姑娘的名字，是笑笑给取的，说这在他们老家是小姑娘的意思，但她并不喜欢猫。当他把细姑娘带回家，笑笑第一次见到它时，本能地往他哥背后躲。王宇航问她为什么不喜欢猫，甚至是有些怕猫。她说因为小的时候看到过一只死猫在河上漂浮，而且猫阴森森的眼睛、它毛发乍起的样子，真的很吓人。
王宇航亲自养了细姑娘两个星期，后来因为工作忙，就打算把它送给别人养。他一开始想到的是送到他哥和笑笑那儿，但一想到笑笑见到细姑娘时的神情，就打消了念头，改成送到了老家让他妈妈帮忙养。如今细姑娘已经被喂养的胖胖的，变成了傲娇的大姑娘。
这次到西安，王宇航没有在当初捡到细姑娘的酒店下榻，而是选了离咸阳机场很近的一个度假酒店，是他在圈里的一个朋友陈轩推荐给他的。与其说是度假酒店，更像是家独特的高档的客栈，坐落在深山老林里。他们刚到的时候，恰好是晚上，还以为走错了地方，查看了两遍酒店的定位地址。花园在夜色下显得昏暗，角落里有落地的石灯，一盏一盏地沿墙点亮。
酒店的大堂和客房不在同一幢房子里，办入住手续的时候，李良说：“这么古典的酒店，不放几个兵马俑吗？”
前台笑意盈盈地说：“您如果需要的话，明天可以给您在房间里安排几个。不过兵马俑是阴间的陪葬品，您确定要放几个在房间里镇宅吗？”
李良听完，被“阴间”、“陪葬品”两个字眼镇住了，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悻悻地笑了笑，说：“那不用了。”
他们办完入住手续后，拿着房卡出门右拐，路过一间敞轩，里面只在边上点了两盏微弱的台灯，中间有一面屏风，望过去，屏风上似乎有人物影像在移动。服务员告诉他们，那是皮影戏，是他们酒店的一个娱乐项目。
王宇航心想自己来错了地方。他刚拍完一部唐朝的古装剧，从大漠出来，结果误入了深山中的仿唐式客栈。本来还想借着出游修整，让自己尽快出戏，过两天他还要去参加一个时尚品牌的见面会。
走得近些，王宇航看到屏风后面有两个人在操纵两个皮影人物，演的应该是才子佳人的戏码。屏风前有几张椅子，坐着三个人。
“这是谁家的儿郎，你踩中了我的裙裳？”
“在下金陵王子轩，见姑娘花容月貌，美若天仙，双脚便不自觉地往前多走了几步，竟不想踩到了姑娘的裙角，实在对不住。”
“金陵王家何时有你这等登徒子！快走开，别辱没了本姑娘的眼。”
“呀，你这话怼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说完，一阵爽朗的呵呵笑。
王宇航驻足看了会儿，才发现给皮影配音的是坐在屏风前的看客，看起来像是即兴的小游戏，只见坐在一旁不说话的男人站起来，走到方才配音的女人跟前，半扶半抱地把她从椅子里拉起来，说时候不早了，不玩了，该回去休息了。那女人身上裹了一条羊绒披肩，起来时挺着个肚子，是个孕妇。
服务员问王宇航他们要不要也过去玩会儿，可以观看皮影戏，也可以像那几人一样自己配音，若是不喜欢皮影戏，这间敞轩也可以播放电影。王宇航说累了，下次有机会试试。
驶出市区，上了高架，李良把车子开得飞快，四十五分钟后他们到达酒店。那个演皮影戏的敞轩里空空荡荡，之前住在酒店的那几人今日一早办理了退房手续走了。
回到房间，王宇航一直握着手机不放，他总觉得在livehouse可能认出他来的那人是顾清，可是想想又不对，他的行程是保密的，为了摆脱私生粉，订了四家酒店来了这么偏僻的一家。顾清不可能知道他在西安，况且她也不会像其他女生那样成天追着他跑。
王宇航打开微信朋友圈，一点一点地往下翻。他的微信里有两百多号人，大部分都是合作过的圈内人，因此朋友圈里各种影视剧、歌曲、综艺宣传，还有各种代言广告的推广。当他看到顾清今天发的朋友圈，不由地喉咙里一哽。
文字：拍了一小时队伍吃到的肉夹馍。还有两张肉夹馍的图片，一张门店的招牌。
王宇航认得那家店，开在子午路，生意特别火。他昨天坐在车里经过时还看到店外排了老长的队伍。
她竟然也在西安！
